第五十一章

　　2532年10月15日，太阳系防卫总司令厉正功来到美国进行非正式访问，总统卡特尔亲自接待，下午3时，厉正功乘专离开白宫。

今天的新闻只有这么一点，因为无论哪一方都没有透露这位新任总司令在美国的任何行动和计划，这个时候的厉正功已经来到了西部山区的一个城堡，这个城堡虽然复古但是每一块砖都是用最新的材料制作，城堡内更是有许多复古风格的高科技产品，甚至有一部分是现在市面上找不到的。

厉正功带着一个人走到城堡面前，仔细端详着，然后说：

“这个老东西在搞什么名堂？功然兄，你确定你哥哥给的地址没错？”

张功然仔细看着终端上的信息，然后对了一下坐标和地形：

“对啊，是这里啊，可是理论上讲除了名胜古迹不会再允许野外有这样的建筑了啊，而且还丝毫没有受到开拓者之难的影响。”

就在两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城堡大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出来，笑呵呵地对他们说：

“厉将军，张将军，两位请吧，我这里地方小，能有两位将军来访也算是蓬荜生辉了。”

看到老者的面容，厉正功才最终确认了，这里就是刘梦蓉导师：托尼·福布斯的家，而这个老头就是收拾干净打扮起来的福布斯本人，有一说一，当初厉正功准备把刘梦蓉送去的时候他刚好在附近，所以直接来接的人，当时的他衣服凌乱不堪裤子还破着洞，头发胡子灰不溜秋一看就沾满尘土，整个人跟个书里形容的老叫花子差不多，他还告诉厉正功自己不在意什么形象，搞得厉正功以为他一直就这样的画风。

“老先生比起前几天更是精神百倍了啊，不过我记得老先生似乎说自己不太注意形象来着，今天怎么打扮的如此光鲜亮丽啊？”

老福布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接待两位高级军官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为好，尤其是你后面那位，他那个嘴啊，能把我羞死。”

厉正功听完转头看了一眼张功然：

“你俩认识啊？那咋不知道他这里还有这样的房子？还有，你俩到底啥时候认识的啊？”

这下轮到张功然不好意思了：

“那个，我们俩认识三四年了，还是因为我想继续在军官学校太空指挥系进修结果没名额了，这位老先生见我态度很好就托关系单独给我开了几次小灶，所以我们俩其实也没那么熟。”

老福布斯看两人还在外面聊起来了，只能开口打断：

“两位将军还是里面请吧，可不敢叫你们在外面说话。”

两人一点头，跟着福布斯往城堡里走去，城堡不大，但是里面的房间很多，福布斯把两人先请进客厅上茶，然后告诉张功然：

“厉将军此次来找我其实有些特殊的情况，张将军应该有所耳闻，所以还请稍后，我和厉将军谈几句就来。”

张功然点了点头，目送两人走了以后端起一杯茶来喝，然后一口吐掉茶水，险些把杯子也摔了：

“呸！怎么这么难喝？”

吐掉茶水的张功然见两人走远，也不好把他俩叫回来或者自己去找水来喝，只能等两人回来再说。

福布斯带着厉正功来到了城堡里的一块花圃，隔大老远就拉住厉正功说：

“我也只能帮到这一步了，她经历了如此血腥悲惨的事情，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只是这世间又少了一个伟大的科学家。”

远远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厉正功感到有些不满意：

“老人家，您是她的导师，是她最信赖的人，您的朋友中精通心理治疗的更是扔块石头砸起八个来，为何你们不能治愈她？”

看着将要发火的厉正功，福布斯也收敛了一些：

“抱歉，将军，她心理创伤有些过大了，我的几个老朋友都束手无策，认为此事需要用几十年来慢慢解开，现在能办到这件事的恐怕只有你了。”

厉正功再次回头看着那道身影，他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她已经暂时地绑定在了一起。

“好吧，但你也知道我现在很忙的，恐怕很难给予她那样的一个环境。”

“可是除了你我以外暂时没有能让她感到安全的人了，她甚至还丢失了一些记忆，我询问过几个老朋友，似乎都是在遇到你以后的记忆，也就是说在她的心里，你的地位可能已经超过了我。”

福布斯看着厉正功的眼睛，看着那风暴平息，他知道厉正功答应了，于是就轻轻碰了碰他的手，示意他该过去了。他就这样看着厉正功走过去，俯下身子同她说话，而她似乎还是有些激动，两个人紧挨着交谈了许久，刘梦蓉才抱着厉正功的胳膊和他一起走了回来。

“看来问题是解决了，走吧，张将军该等急了。”

三人一同回到客厅，张功然一看，就来活了：

“哎呀，这可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你瞧瞧你瞧瞧……”

厉正功一看这家伙又不正经起来了，立刻反击：

“你就不怕我把这段录给嫂子听？听说嫂子最近那吸尘器竿子舞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啊。”

张功然已经结婚四五年了，长子张震已经三岁，次子张恪（不是厉正功手下的哦）刚刚出生，他夫人可是大名鼎鼎的母老虎，哪怕张功然已经是将军仍是照打不误，张功然因为放弃了直接晋升机会转而追求转入太空部队的机会，这一点让夫人是非常费解，所以最近几天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

这一下给张功然呛住了，这还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被除了自己的哥哥和父亲以外的其他呛住。

厉正功得意地抓起茶杯喝茶，张功然则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呸，这啥啊，这么难喝。”

看着吐出茶水的厉正功，张功然哈哈大笑起来，刘梦蓉则一脸茫然，福布斯则是非常尴尬地站在那里，看起来他似乎不知道怎么把茶泡得这么难喝。

“这茶叶里面，混了烟叶。”

厉正功仔细看着茶杯里的茶叶，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看来是这里的制茶机被某个工作人员拿去制作烟叶了，你得好好管教管教手下了啊。”

福布斯点头称是，然后询问起厉正功来：

“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可以给予一定的解答，我们目前已经完成了部分测试，请你们几位到研究室来吧。”

张功然看了一眼刘梦蓉，又看了一眼厉正功，然后跟着他们三人走了进去。

来到了研究室，这里还有两个工作人员正在工作，而福布斯就在最边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关于信息传递周期，我们现在能做的和刘梦蓉能做的一样，就是利用新的穿梭门来进行，可是恕我直言，空间有限距离也有限，所以说狩猎者基地这样的边远地区仍需要最快一周才能来回，而最近的则是18-22小时。”

“然后是作战距离上，目前为止，你的推测是对的，交战距离最佳确实是1-3光秒，但是正常情况下交战距离大概都是在2-15光分上，所以说很容易出现各种变数，我们最新测试的纳米隐形系统可以解决此问题，但这不是万能的，还是有概率被探测到，我只能说这是一个乐观发展方向。”

“载机舰的问题，这个很好，这是现在主流的一个研究方向，这些舰载机可以起到埋伏突袭的作用，确实是值得大力研究的，但目前还没有明确确定的研究方向和足够的财政支持，这一点我希望您可以帮我们解决一下。”

福布斯用非常简单而有效的话语回答了厉正功提出的问题，厉正功听后陷入了沉思，然后再次提出问题：

“现在大型舰是不是要重新提上日程了？目前的科技水平理论上讲已经支持超过2-3千米级别太空战舰的批量生产和制造了，太空战舰往往又是越大越强，所以我觉得现在似乎也是大型化发展的一个时机了。”

张功然听到厉正功这番话有点懵，因为在他印象里厉正功似乎是坚定的大舰巨炮反对者，可他其实并不完全理解厉正功在这方面的想法，厉正功反对大舰巨炮只是因为在那个时候他的认知内技术上不成熟的，然而十年前他参观了命运计划署，十年内与其他文明有所交流，也从刘梦蓉那里了解到了目前已经可以安全使用的科技，现在的科技已经足够支撑更完美的大型战舰的建造，不抓住这个机会就晚了。

福布斯和刘梦蓉点了点头，福布斯率先开口说：

“是的，目前来说可以开始进行大型舰招标了，不过这两年的财政有些不太乐观，再加上你刚刚配合秘书长除掉了一些毒瘤，这些人的工作被接手还是要一点时间的，我估计要一两年后才会正式启动这个计划。”

没等刘梦蓉开口说话，厉正功一个手势打断了他们。

“足够了，这些小问题到此为止，现在我要问两个大问题了，第一，我想知道逆时空穿梭是否会改变未来既定事实的发生；第二，计算机是否可以预测一切？”

“其实，这是同一个问题，厉正功同志。”

福布斯扶了扶眼镜，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转向刘梦蓉：

“孩子，不管你今后是否还会参与科研项目，都要记住今天我说的话，一定要记住！”

见刘梦蓉点了点头，他这才开始解释：

“计算机所预测的未来是什么？是可能性，如果这台计算机把所有与这个公式的其他所有事情都计算了一遍，它就可以最终对它要计算的这个公式给出一个最终的准确的答案，但是问题是，这个计算机在计算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计算前发生的，而这些数值不是计算机自己推算的，而是计算机上的人造感应器或者直接由人输入的。”

“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你能保证这个感受器可以感受到整个宇宙中所有的事情吗？很显然是不能的，也就是说计算机再精确也只能给你几个发展方向，所谓预测，只是对人脑思维的扩大延伸罢了，根本做不到真正的完全的预测，针对一些有据可循的事情准确度自然要高，可是未来又有何迹可寻？”

刘梦蓉听到这里插了一句：

“老师，那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所有计算机在定向预测计算的时候都只能计算出以已知发生事件为基础的可能性？”

“是的，目前来说我们所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样。至于逆时空穿越修改未来既定事实这件事的本质，其实正与我们利用计算机研究预测时候的一个重要环节类似，也就是利用既定事件逆推其发展过程来推断起点，毫无疑问，当你确定了这个既定事件以后，结果就定在这里无可更改，举个例子来看吧：如果我未来对你造成极大威胁，你从未来穿越到现在把我杀死，那么哪怕现在的这个我死了，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会有另一个人代替我的位置，改成我的名字，当你穿越回去会发现你对我的一切记忆变成了那一个人，当然，前提是你还能记得住之前发生的一切。”

厉正功一时难以完全理解这些事情，但他听到最后发现福布斯目前所研究的结果和自己猜想的几乎一致。于是也就放下心来。

送走三人，福布斯心中一阵感慨：

“好久没人问老夫这样的问题了，要是多几个厉将军这样的人就好了。他真的是陪在那孩子身边最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