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依为命的兄妹？

　　“这应该是……外伤性逆行健忘症吧。”

少女扯着袖子把一个瘦高的中年医生带了过来。

中年医生胸口挂着的名牌上写着“李伟”。

李医生一头黑发，用了发胶固定，言谈举止十分平和。

他让余闲在床上躺下，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后，推了推那副银框眼镜道：

“这应该是……外伤性逆行健忘症吧。”

“逆行……健忘？”

坐在床旁边折叠椅上的少女嘴里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不解地歪起了脑袋。

“指因为外部冲击造成脑损伤后丧失记忆的症状，也就是……失忆。”

“失忆！？”

少女的尖叫声响彻狭窄的病房。

“等、等一下！失忆？哥哥失忆了？怎么会这样？李医生，告诉我这不真的！”

“欣然，你先别激动。”

少女表现得比余闲这个失忆本人更加混乱，李医生以平静的口吻让她冷静下来。

“小闲，你现在还记得多少有关自己的事情？”

两双眼睛同时直直地盯着余闲。

余闲沉思了几秒钟后，才回答道：

“好像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哥哥，别这样啊。你还记得欣然吗？余欣然。”

少女顿时神情慌张，她双手合十就像是在祈祷，那双玲珑大眼正在拼命祈求“一定要记得我啊！”

余闲和这位叫做余欣然的可爱少女对视了一会儿，摇头道：

“……想不起来。”

他的确感觉余欣然很亲切，但却想不起任何相关的记忆。

“怎么会这样……哥哥，你在骗我吧。”

从余欣然的唇间漏出了细若蚊吟的声音。

“哥哥，看清楚啊，我是欣然，是你唯一的妹妹啊。”

“……妹妹？”

经她这么说，余闲又重新看了下余欣然的脸，但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快别这样了！哥哥是在戏弄欣然对吧？一点都不好玩，求求你了……哥哥怎么会忘记欣然啊，李医生请再诊断一次吧！”

余欣然现在十分混乱，而穿着白大褂的李医生尽力安慰道：

“别慌张，逆行健忘症只是暂时性症状，失忆状态几乎不会一辈子持续下去。”

“‘几乎’不是还有可能的意思吗？哪里没有关系啊！”

“不，你看小闲虽然没有记忆，但却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

闻言，余欣然的脸上顿时焕发光彩，看向余闲道：

“真的诶！哥哥！Goodmorning！”

“诶？早上好……？”

“呀，能懂！甚至连樱语都没忘，哥哥没有失忆，李医生请再好好诊断一次吧！”

“欣然，你先坐下来。”

李医生劝又兴奋起来的余欣然坐下，然后斟酌着词句道：

“虽然都是记忆，但根据种类不同，在大脑所管理的区域也会不同。

“短期记忆保存在海马体中，长期记忆保存在大脑皮质中。

“小闲的脑损伤很可能集中在大脑中的某一个部位。

“总之，小闲现在保留着正常人的认知与常识，所学的知识大概也没有丢失多少，只是缺失了部分记忆。

“没有损伤到深层记忆算是万幸了，如果那里受损的话语言这类生存必须得记忆也会消失。

“小闲甚至没有表现出一般失忆患者的慌张、紧张、缺乏安全感，这点倒是和失忆前的性格一致……冷静、沉稳。

“不过，车祸造成的冲击还是比预期的要打，明天还是再做一遍检查看看吧。”

李医生用圆珠笔飞快地在病历上记录。

余闲感到脑袋有些微微发痛，手指抚摸着缠在脑袋上的绷带，问道：

“车祸……李医生，我遭遇车祸了？”

“是的，车祸发生在上个星期四，司机肇事逃逸了，你直到今天才醒。”

“今天是……？”

余欣然将柜子上的日历抓了过来，道：

“今天是七月二十七号啊，哥哥……欣然真的好担心。”

“……是这样么。”

余闲注视着余欣然好像在责备，又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眼睛，却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见此，余欣然失望地垂下了脑袋。

一时间，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咳咳……”

李医生轻咳了两声打破沉默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

“你们肯定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没事，刚才也说了，逆行健忘症不会持续太久，长的也就一两天，照平常样子生活，记忆自然就会恢复的。

“说不定明早醒来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呢？

“小闲，明天见，有事就按呼叫铃，灯的开关在门旁边。

“欣然，我们先走吧，给小闲一个冷静思考的时间。”

在李医生的催促下，余欣然低垂着脑袋走向了门口。

就在这时，余闲突然察觉到了不协调的地方，问道：

“父母……我的父母不来么？”

闻言，李医生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正常情况下孩子遭遇车祸住院一个星期，父母来说应该是一件大事吧？

然而，为什么探望自己的只有妹妹呢？

抱着这种疑问，余闲追问道：

“咦？父母工作很忙么？还是没有联系他们？”

“啊……也对，父母啊……这个嘛……”

李医生无意义地擦了擦眼镜，望向门口的余欣然，用眼神来征求意见。

余欣然握着门把手，背对着余闲道：

“不会来的啊。”

“不会来？你是说我……我们的父母都不会来？”

“嗯。”

“……意思是，明天才会来？”

“不，明天也不会来。”

“为什么？”

“因为爸爸和妈妈早就过世了。”

余欣然说着回过了头。

余闲看到她的脸，背脊不禁一颤。

她在笑。

笑得跟她那双眼睛一般，澄澈得虚无缥缈。

“哥哥，我们是相依为命的兄妹呀，所以你能醒过来，欣然真的好开心。”

她的微笑是那么美丽。

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又为什么能笑得那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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