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们将会是朋友（二）

　　过了一会，门口响起了些许吵闹声。同学们搬着新书到了，老师用裁纸刀撕开捆起来的包装袋，拿出书本让同学们一个个传着。

“大家拿到以后，都看看也没有缺印漏印的。”

看着桌面上一摞的书本，沈芸璟打开随意翻看几眼，然后在内页写上了班级大名。

再往身后传的时候，她扭过身不经意看到宋祺安在内页第一页画着卡通图案。

看着像一些动物，还有些长得像毛茸茸短角怪物。

像是感受到前方有人一直注释着自己，宋祺安抬头对上了沈芸璟的目光。阳光倾泻撒进教室，照亮沈芸璟的发尾在灰尘里晃。

沈芸璟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可爱啊。”

“喜欢吗？我也可以帮你画。”

“谢谢！”

沈芸璟立马应允了，但又怕是客套话，又跟着问了一句。

“真的吗？”

宋祺安点头答道：“拿给我吧。”

沈芸璟把剩下几本还没写名字的书放到了宋祺安的桌角，然后目光专注地看他作画。

“你有喜欢的动物吗？”

“小蛇。”

“小蛇？为什么。”

宋祺安有点好奇的笑着，女生好像很少喜欢蛇这个动物。

“我的生肖。”

“好。”

“那你呢？你属什么的，也是蛇吗？”沈芸璟问道。

“不是。我属龙。”

沈芸璟看着内页上正中间画的一条漂浮起来的小蛇，指着说。

“你可以在这画条龙，看起来还挺对称的。”

像是指导起了绘画现场。

“没问题。”

无论提什么建议，宋祺安只是笑着应允。

不一会，沈芸璟感觉到后背被人戳了戳。回过头，就看见宋祺安双手捧着那一摞书笑盈盈的眼神。

“给你，画好了。”

“谢谢！”

讲台的桌子上和周边堆满了包装纸和透明塑料捆绳，透明胶带折射着冷光。沈芸璟弯腰帮同学们捡起地上皱巴巴的包装纸带。

她抱着摞成小山的废纸袋转身，风吹起纸袋哗啦啦作响。

“需要帮忙吗？我带你去回收站。”

回过身，宋祺安站在她身后接过大半纸袋，纸壳边还沿着她的体温。

“谢谢。”

两人走下楼梯，在一楼光影交替的长廊上。沈芸璟踢开滑落下来的半截塑料绳，她有点费力地伸手去勾。

宋祺安先一步弯下身，捡起绳头。

“先缠我手上吧，我攥住。”

叠合着光影，宋祺安顿步站在她的身边，绳子一圈圈缠绕住沈芸璟的手腕。

他不经意间看到墙壁上显映的是沈芸璟忽闪的笑脸。

“喂，走快点啊。”

身后突然传来嬉笑声，其中一个男生把手中的废纸袋全部塞进了另一个同学手里，他们相互追逐着，好似谁都不愿意当吃亏的那个。

同学们一起经历过军训，好像也变得熟络起来。看着他们一起嬉戏的样子，沈芸璟的心里也有一丝羡慕。但她知道，着急也没用，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很愉悦。

对于慢热又有些内向的人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没有安全感。只要是在群居生活似的场所里，沈芸璟都有些局促。

开学一周后，进行了选班委，班级里热火朝天。而沈芸璟对于班级里的同学也都是点头之交，她想竞选却又害怕。

在每一堂课结束之后，老师几乎立马就询问了班级意见。有自愿的、也有老师直接任命的。但较好的是，语文老师直接选了沈芸璟作为课代表。

老师觉得她字写得好，上课也算积极。

字如其人，沈芸璟一直很坚信这个道理。她从小就练字。

临近放学倒计时3分钟，语文老师交代了沈芸璟把课堂作业本收上来，交齐后放到办公室工位上。

夕阳的余晖肆意的清洒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形成的每一束束光影，还依稀听得见同学们小声争论着——这是丁达尔效应。

沈芸璟起身从举手多的那部分先开始收作业本，绕了一个半圆后扭头去另两排收作业。

手边的一个女同学眨着眼睛还略带一些哀求的语气，“课代表麻烦等我一下，还有两行字。”

“没事儿，你写吧。”

随着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开始吵吵闹闹的，一放学就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不像上课般死寂。

同学们都快速的收拾书本，打球的打球、离开的离开。没过两分钟，班级里面已经走了大半，仅剩下少部分没交作业的同学。

教室里来来回回的挤着，沈芸璟站在过道一旁让路。

她低头数着作业本，还差七本。听到一声呼喊后，她伸手接过了女生们递过来的作业本，字写的很娟秀。

愣神之际，其中一个追着打闹的同学不小心撞到了沈芸璟。她脚步一滑，身子向后倾斜，手中的作业本也如仙女散花落了一地。

“不好意思啊。”

男生立马弯下腰捡起掉落的作业本，沈芸璟的头探出窗外，只见地面上还“趴”着五六本作业本。

从窗户外往下看，有一颗紧邻着教学楼种下的桂花树。枝叶茂密，不算硕大。每逢开学时期，都能够闻得到桂花的芳香。

树影下遮挡着路过的人们的面容，只看得见是个高高的男生脚步一顿，转身捡起了作业本。

沈芸璟立马跑下了楼梯。

她压制住了喘息声在男生面前站立，小声地说了句。

“谢谢你，给我吧。”

男生抬头将作业本递给了她，转头就听见同行的人们说：“宋祺安，快点啊，打球呢。”

这时沈芸璟才看清男生的样子，竟然是宋祺安。白色的校服衬衫，微微敞开的领口。他的眼神清澈，脸上还是挂着那干净纯粹的笑容。

“下次，可要小心一点。”宋祺安朝她挥挥手，“我先走了。”

“再见。”

沈芸璟拿着作业本回到了教室，她翻开查看。果不其然，作业本都蹭了不同程度的灰和水渍。

她用手先拂去了表面上蹭的灰，然后拿出湿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脏的部分，生怕不小心纸张就破了。

教室内还布满了落日橙色余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气让她有些烦闷。好在弄脏的部分不算多，只不过需要细心。

弄好之后，沈芸璟抱着作业本去办公室。

走廊上很寂静，这个点已经没什么同学了。快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她听见从楼梯拐角处传来说笑声。

迎面走来四个男生，看样子刚运动回来。宋祺安也在其中，头上还冒着虚汗，他身旁的人手里正拿着一颗篮球在转。

在看到沈芸璟的一瞬间，宋祺安扇风的手在空中停顿，然后两人都点点头擦肩走了过去。

沈芸璟走回班里时，几个男同学还在班里休息，短时间看应该还不会离开。

“课代表，我的作业本你是不是收走啦？”

刚开学一周，沈芸璟其实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可能名字会耳熟，但对不上人。

“放在桌面上的都收了，没收的记了名字。”

严硕听完脸色一变：“我还没写完呢，课代表，能不能别记我啊。”

“不行，你去拿回来补吧。”沈芸璟摇摇头。

严硕撺掇着其余两人：“走啊走啊，帮我去找找。”

一行人刚站起来就风风火火地朝门口跑了出去，完全没注意到撞到了一旁的沈芸璟。

她的身子有些踉跄朝宋祺安跌去，宋祺安有些抗拒的后退一步，但是在沈芸璟快磕到桌角的时候，他还是手疾眼快的拉了一把。

沈芸璟的重心整个朝宋祺安身旁靠过去。

迟疑半晌，宋祺安有些别扭地开口：“有点味道吧？刚打完球。”

意识到站的太近，沈芸璟后退一步然后对上他的眼睛摇摇头。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快速离开了教室，她一丝也没察觉到自己的耳朵发烫。

大雨连着下了好几天，这里的天气果然名不虚传。教室里的窗户像是蒙了一层细密的水汽墙，用手轻轻一抹便可以开始作画。

每天下午一点半，广播站准时播报，同学们猜测着今天会播放谁的歌曲，明天又是什么天气。

连绵不断的雨，让校园内少了些许朝气，但是多了欢声笑语。不过，一切都过的很平静，沈芸璟也对周遭的事物都无比新奇。

哪里有开的最美艳的花墙，哪里有同学们最爱去的小吃店，哪里有最高的大楼。

这些她都没见过，也总是这样期许着。可算后来，雨，终于停了。

连着几天的天气都是大太阳，照在脸上就只会觉得刺眼、闷热。

沈芸璟每次放学路上，都喜欢这样骑着自行车在海边的小道绕路，大海对她来说就是致命吸引力，享受着海风吹在脸上的感觉，还有着微微太阳的灼热。

这天放学回来，她刚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就听见陈棌赞叹道：“你别说，咱这小院子还真的挺好看的。”

陈棌又在鼓捣着院里的小花坛。

“听你赵阿姨讲啊，离咱这不远就有一个超大的花卉市场啊，要不买两棵新的摆院子里。”

“好啊好啊，我也去！”

沈芸璟十分积极想要一起去。

周末的花卉市场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一走进花卉市场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绿萝的藤蔓肆意垂落着，龟背竹舒展着大大的叶子。

几家店的门口还随意铺满了一地书本，像是一个巨大的二手世界，仿佛在这里什么玩意儿都有。

“大叔，您这花都怎么卖的？”陈棌问。

“得看你买什么了，就我这儿像这么大盆的景120元一盆，小的花花草草5元一盆都有。”

‘“芸芸，你觉得哪个好看？”

对于养植物来讲，陈棌也是个门外汉，这里的花花草草大都数也叫不上名字。

听不见回应，陈棌又喊了一遍：“芸芸？”

扭过头看，才发觉身后的人早不见了影子。

在市场的角落，透明的鱼缸里，五彩斑斓的鱼儿自在畅游。沈芸璟在一家摊位前停下脚步，里面的金鱼形态各异。

阳光照射下来，每个鱼缸都是独立发光个体。

摊主是个和蔼的阿姨，正细心地打理着鱼缸，瞥眼看见沈芸璟停在跟前，笑着招呼道：“小妹，来看看金鱼啊。”

沈芸璟抬眼看着阿姨，指了指几条金鱼问：“阿姨，这些金鱼都怎么卖的呀？”

“普通的小金鱼五块钱一条，那边模样好看更精细的十块钱一条，你慢慢挑挑看。”

“沈芸璟，你怎么又偷偷跑了。”陈棌找了一会才看见沈芸璟。

沈芸璟看到陈棌后眼神瞬间被点亮，撒娇道：“妈，我想买金鱼。”

“你放过它行不行，没两天你就给养死了，让它清闲会儿。”

“妈！你怎么没一点童趣，我养的好好的，绝对没事。”

陈棌有点动摇：“多少钱一条啊，老板。”

“五块十块的都有。”

陈棌不说话，心里已经默许了。

沈芸璟挑了两条白色的，又随意让老板配了几条其他颜色的。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金鱼，愁眉苦脸道：“妈！它好可怜呀。”

“又怎么了？”陈棌不用猜都知道沈芸璟想干什么。

“它都没有家，给它买个鱼缸吧，要不然它晚上睡哪啊？”

“买吧买吧。”陈棌忙着数钱还不忘交代她说：“挑个小的就行啊。”

阳光正好，沈芸璟提着刚买的金鱼，透明的水袋里，金鱼灵活地穿梭着。

她步伐轻盈跟在陈棌身后，眼里满是欢喜。

天边白云悠荡，车辆有序穿梭，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美满，仿佛一切都恰似奇妙美好的乐章。

突然，一个嬉笑打闹地小孩子撞到了沈芸璟身上。

她顾不得手里的东西，急忙伸手扶住要摔倒的小朋友，连同手中的金鱼袋也飞了出去，“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金鱼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扑腾，沈芸璟眼眶泛红，她慌张的将金鱼捧在手里，陈棌见状连忙让她先把金鱼放进小鱼缸里。

自行车的铃声偶尔响起，清脆又悠远。

男生把自行车停在一旁，将刚买好的零食全部倒进了车篓里，拿着超市的塑料袋递给了沈芸璟。

他快步上前，拧开一瓶矿泉水倒了进去。水珠顺着他的手心滑落，然后将金鱼缓缓地放入装满水地袋子里，扎紧袋口。

“别难过，金鱼没事，快回家吧。”

“谢谢你啊，小伙子。”陈棌率先开口。

“不客气，阿姨。”

沈芸璟仰起头，眼里满是感激，她看着男孩的背影嘴角泛起了微笑，心中暖流涌动。

金鱼在袋中灵动穿梭，鱼尾轻轻摆动。

沈芸璟迫不及待地将鱼缸安置好放在客厅窗边地桌案上，她轻轻解开袋子，把金鱼连同水缓缓倒入鱼缸。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五彩光芒。沈芸璟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桌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