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疯（上）

　　医院的急救室外，薛姨眼中的担忧和惊慌失措似乎快要溢出来了一样，在走廊上焦急不停地来回走动。

她已经失去过丈夫了，要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再出点什么事情，她不敢想象那种后果。

两名特殊警员守在一边，他们遵从于晓璐的命令，看守林尘的安全。

“薛姨你也别太着急，小月她肯定会没事的。”

林尘来到薛姨旁边，宽声安慰：“说不定小月她只是染上了贪睡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瞧见了林尘眼中的担忧，薛姨压下心中的猜想，没有多说什么。

小月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过什么事，为什么林尘晚上一来，小月她就突然出事，昏迷不醒了？

要是这之间没有什么联系的话，她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至于林尘说的那什么怪梦的言辞.........

这一听就是神经病的胡言乱语。

也就是和林尘做了那么久邻居，知道他的秉性，所以薛姨这才没有怀疑他。

林尘他有精神病这件事不假，但他担心关照小月这件事也是真的。

等待急救室结果的时候，度日如年。

半个多小时后，急救室上面“急救中”的灯牌忽然暗淡下来，一名穿着白大褂手术帽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薛姨急忙的跑到他面前，表情焦急的问道：“医生！我孩子她怎么回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手术医生站下口罩，用眼神示意林尘扶住薛姨，唉声叹气一声后说道：“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病人已经脑死亡，脑功能丧失，自主呼吸和各种脑干反射已经全部衰减快速消失............”

这些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砸的薛姨身体一软，泪眼朦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月她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脑死亡了。”

林尘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扶住薛姨的同时，一把抓住手术医生的肩膀，表情有些扭曲，声音颤抖道：

“医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小月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脑死亡了！？”

“这肯定是你们弄错了！求求你再回去好好检查一遍，我求求你了！”

被林尘这么一抓，手术医生脸上露出一个吃痛的表情，赶紧摆脱了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我能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可我们已经反复检查很多遍了，那孩子确实已经脑死亡了。”

“对于这种情况，我们也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尽快准备后事吧.........”

说完，手术医生转身离开。

他已经见过太多这种事了，情绪已经变得麻木，可一想到那才八九岁的孩子就突然间脑死亡，他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抹惋惜。

急救室的大门打开，躺在手术台上的周月被推了出来。

望着周月脸上始终带着的那抹浅浅笑意，薛姨再也忍不住的崩溃大哭起来。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丧夫之痛了，如今支撑自己在这个困苦日子中活下去的孩子也没了，她的内心已经彻底崩溃、绝望。

“是你！是你害死了小月！”

薛姨突然癫狂的朝林尘扑了过去：“你这个精神病！要不是你的话，小月她肯定还活的好好的！你这个丧门星、精神病！挨在你身边肯定没有好下场！”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呜呜呜！”

薛姨像是发疯了般，不停的踢打、抓挠着林尘。

后者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不敢反抗还嘴，任由薛姨踢打自己，用指甲划破自己的脸庞。

“薛女士你冷静点！”

守在旁边的两名特殊警员赶忙上前拉开薛姨，避免她受伤。

因为他们心里可是清楚，地上躺着的那名清秀青年，很有可能是位精神觉醒者。

要是林尘突然发狂反抗起来，就算薛姨有十条腿也跑不了。

“警官、警官你们听我说！他就是害死我孩子的凶手！你们快点把他抓起来！”

泪流满面，情绪崩溃癫狂的薛姨再也压不住内心的猜想，面目凶狠的死死指着林尘。

“就是他！要不是他大晚上来我家！说什么做了个怪梦非要去看小月！小月她也不可能出这种事！”

“他就是害我孩子的凶手！警官你们快点把他抓起来！”

听完这些话，专门处理特殊事件的那两名警员心中升起一丝警惕，直觉告诉他们这件事很有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分开薛姨后，一名警员守在林尘身边盯着他，另外一人则是快速的给于晓璐打了电话过去。

很快，接到消息后，于晓璐便火急火燎的来到医院。

先和薛姨打听了一遍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后，于晓璐找到了正坐在楼梯间上怔怔出神满脸抓痕的林尘。

示意旁边的警员离开后，于晓璐拿出一根香烟，准备递给林尘。

后者表情呆呆的望着前方，像是没有注意到身旁于晓璐，一动不动。

见状，于晓璐收回香烟放在自己嘴里点燃，然后蹲下坐在林尘身边。

“说说吧，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林尘声音嘶哑发颤：“我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小月她来找我告别，之后等我醒来去她家的时候，她就变成这样了。”

于晓璐吐出一口烟雾，继续问道：“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你为什么要在醒来之后去她家找她？”

林尘一五一十的回道：“做完那个怪梦醒来的时候，我心里非常难受，仿佛小月她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为了安心，我这才跑去她家想要见她一面，没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吸完手中的香烟，于晓璐把它放在脚下踩熄，眉头微微一皱。

她以前亲眼见过一位精神觉醒者，用精神力量在梦中灭杀了一名堕落者。

难不成林尘也拥有这种能力？

是他不小心在梦中杀死了周月？

于晓璐瞳孔深处泛起一抹紫韵，扭过头仔细的凝视着林尘的双眼。

“林尘我问你.....周月她是不是你杀的？”

盯着于晓璐那双似乎有璀璨星芒流逝的眼睛，林尘内心深处的所有防御似乎被全部瓦解，发自内心的坚定回道：

“不是，我把她看作亲妹妹，又怎么会去伤害她，不是我，这真的不是我........”

话到最后，林尘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

得到答复后，于晓璐不再怀疑林尘，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周月妈妈变得激动的。”

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林尘默默的点了点头，隔着病房最后看了一眼周月后，便离开了医院。

夜风寒凉，林尘像是木头人一样，四肢僵硬的走着。

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从今以后再也听不见那性格活泼开朗小女孩的声音了。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做那种梦！

难道小月的死真的和我有关！？

还是说小月她其实是想提醒我什么？

林尘表情扭曲，周围的夜色似乎变得粘稠起来，让人心悸。

对了！

小月在梦中说过，她要跟着某个“东西”离开。

那个“东西”它是谁！？

不知不觉中，林尘已经走回了幸福阳光小区。

虽说周月这件事刚才在小区内闹出了一些动静，但这大半夜的，小区内很快就又恢复了寂静。

麻木的来到周月以前最喜欢待着的凉亭，林尘愣神的望向月色无几的夜空发呆。

“嘻嘻嘻.....”

突然间，林尘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空幻朦胧的孩童嬉闹声。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目光盯着凉亭前方的那栋楼房。

在大楼九层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反射出一抹微弱的光辉。

林尘愣了一下，那层楼是自己家的位置。

刹那间，林尘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眼皮惊恐的一颤。

朱成山先前下午的时候在这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在盯着我居住的这栋楼看。

可小月她.......也是和我住在同一楼层啊！

为什么朱成山下午在小区里出现，晚上小月就出事了？

这件事情不可能这么巧！

难道朱成山他一开始盯着的目标其实就不是我，而是小月她家！？

可是朱成山为什么要盯着小月？

难道小月身上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

可小月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身上会有什么东西值得朱成山不顾风险重返小区查看？

寒风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林尘身上让他昏沉的脑子清醒冷静下来。

终于，他想到了一件怪事。

自从上次小月和同学打架后，她手里一直抱着一面圆镜。

上次她还跟我说过，那面镜子很神奇.........

想到这，林尘瞳孔一缩。

朱成山........

神奇的镜子.........

“嘻嘻嘻.....”

朦胧的嬉笑声再次传来，这一次，林尘清晰的在大楼九层的位置察觉到了一道视线。

一道带着嘲弄戏谑的视线！

抬头望去，在大楼九层左侧的位置，一道玻璃窗正反射着微弱弧光。

那是周月家！

在漆黑泛着微光的玻璃窗后，似乎有一张脸，正在死死盯着楼下的林尘。

此刻，林尘终于回想起来了。

在之前那个怪梦的最后一刻，他也曾在玻璃窗中看见过一道诡异的人影！

“他妈的！就是它！就是那面镜子！”

一瞬间，林尘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不是恐惧，也不是害怕。

而是........

滔天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