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立场

　　昏暗的房间里，唯一明亮的大屏幕上回放着保胁卓人死亡时候的景象。

老人靠在沙发上，森寒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保胁卓人死亡的每一个细节。

他并不在乎这个棋子的生死，那对他来说毫无价值。

而真正有价值的，是这个棋子的死能给他带来什么东西——就比方说那根轻松刺穿了保胁卓人咽喉的手指。

尸检报告在天童菊之丞看到了这个影像之后短短半个小时内便出来了，毕竟保胁卓人的死亡实在是太过于可笑。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没有身份证明这种小事根本不至于上纲上线，野外地段原肠生物众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人能活着穿过野外地区。

更不要说这些人能活着穿过野外那自然代表了他们本身的实力超群，如果能将这些人收入民警机构对于当地权利机构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所以大部分边防在发现这种人的时候一般都是拘留几天，好吃好喝的供着等他们的身份证明补下之后立刻就放人。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得罪未来可能排名在几千以内的民警。

当然，也有像是保胁卓人这样直接开口威胁找麻烦到处恶心人的存在……天童菊之丞仅仅只用了两分钟不到就弄清了发生了什么。

这倒霉蛋早上的时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想去侍奉圣天子穿衣……结果当然是被毫不留情的骂了出来。

碰了壁之后，保胁卓人带着他那群乌合之众溜达到了边防线准备找点乐子，好死不死的正好碰到了刚吃饱的吴迪和橡叶织音。

紧跟着，就被吴迪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了。

“这人，什么来头？”

一片死寂中，天童菊之丞的声音像是夜枭般沙哑。

“吴迪，十九岁，关东大战的时候就已经被军部上报了死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的清缴作战时出现在战场上，出手救下了IP排名3615的橡叶织音，并轻松击杀了十九头阶段三。之后两人在城区边缘的餐厅用了餐，在杀死保胁卓人执行官之后两人去了城郊地区，目前下落不明。”

从天童菊之丞的身后传来了干脆利落的汇报，似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开口一般：“根据军部分析，如果他的手指中没有什么特殊的武器而是单纯的身体素质的话，那么此人可以轻松排进IP前五百。”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天童阁下，他似乎对这些被诅咒的孩子抱有一定程度的同情心。”

天童菊之丞那枯木般沉寂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对于这个名为监督，实际上是东京区域真正掌权者的老人来说，IP五百以内并没有什么意义，轻松击杀了十九头阶段三也一样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个人武力这种东西，在没有超出一定的范围之前，不管多强都是可以处理的。

而目前为止吴迪所表现出来的东西，让天童菊之丞确信这个光头并不能泛起什么浪花，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这个光头对于那些被诅咒孩子的态度。

憎恨，那么就意味着可以为他所用。

同情……那不好意思，东京将再无此人的立足之地。

关东大战时期，妻子惨死在原肠生物口中的天童菊之丞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坚定的贯彻着针对被诅咒孩子的政策，不惜一切手段将她们的社会地位碾在最低层次，即便是已经拥有了促进者的被诅咒的孩子在东京地带也依旧被视为所谓的怪物。

“让人去简单的接触一下吧。”

沉默了片刻之后，天童菊之丞淡淡的开口说道，声音中带着一股疲惫：“毕竟还算是一个有用的棋子……给他一个居民身份，如果能拉到这边来就尝试一下，不行的话就放弃掉，让他自生自灭去。”

“好的。”

身后的年轻人微微鞠躬，并未对这个决策流露出任何情绪波动。

“保胁卓人是你弟弟，你没想过给他报仇？”

就在房间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天童菊之丞突然的开口让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保胁带人隐在阴影下的面孔一阵波动——他不明白在这种时候天童菊之丞突然又提到这件事情的意思。

一时间，纷乱的思绪让保胁带人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

片刻的沉默，让天童菊之丞失去了耐性。他冷哼一声之后随意的挥挥手，示意保胁带人可以离开了。

后者，将手中剩下的几分文件轻轻摆放到桌子上，狼狈不堪的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你们能处理吗。”

在保胁带人离开之后，天童菊之丞对着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开口说道。

没有回应。

但是天童菊之丞似乎得到了什么答复，满意的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

另一边。

东京市立医院的普通病房中——里见莲太郎突然从昏迷中惊醒了过来。

在刚刚苏醒的瞬间，他便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那个光头仿佛闪电一般的拳头。

当那个男人的拳头轰到他胸口上的时候，里见莲太郎甚至觉得自己仿佛被那一拳直接打穿了一般……

“莲太郎！”

一头红发的萝莉哭喊着扑了过来，沉甸甸的重量让里见莲太郎终于回过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

我没死？

那个男人似乎是留手了……

心念电转间，里见莲太郎苦笑着抱住扑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蓝原延珠：“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你昏迷了整整十一个小时。”

一旁传来冷峻的声音，里见莲太郎并不意外的往旁边看去——黑长发的美人天童木更翘着腿坐在病床一旁，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充满了对他的不满。

“保胁卓人那个人渣死了就死了，你为什么还要上去掺和一脚？我查了资料，那个光头可是从清缴战场上或者走下来的狠角色，人家没一拳打死你真算你走运。”

毫不客气的冰冷口气让里见莲太郎的脸色多了几分阴郁。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反驳道。

“可是他犯了罪！就算保胁卓人再怎么样也应该有法律来惩罚他，而不是让那个光头男人动用私刑……”

天童木更的眼神微微闪烁。

她移开了目光，逼迫着自己不去看里见莲太郎那清澈到什么都没有的目光——那只会让天童木更怀疑自己此刻面对的青年到底有没有脑子。

里见莲太郎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但是在有些问题上这家伙的脑回路确实让人无法理解。

很明智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口舌和时间，天童木更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计算器啪嗒啪嗒的敲了起来。而看着这一幕的里见莲太郎脸色逐渐苍白——

“住院费十五万，治疗费七万三千，误工费一万五，再加上浪费了本小姐足足大半天的时间来照顾你……你接下来三个月要给我打白工了里见同学。”

天童木更微微扯起嘴角，一抹让里见莲太郎毛骨悚然的冷笑浮现了出来：“奉劝你下次最好想清楚再动手，否则我会考虑从你身上切点什么下来去弥补我的精神损失。”

“……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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