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龟甲残篇藏天机

　　第一卷第17章龟甲残篇藏天机

李慕白被汹涌的浪涛猛然抛至岸边，双唇间还紧咬着半截随浪而来的海带，带着海水的腥咸，他费力地将其吐出。就在这喘息未定之际，他愕然发现，自己的指缝间竟夹带着一片奇异的龟甲。这龟甲源自昨夜风暴肆虐后遗留下的贝壳堆中，表面布满了岁月的裂纹，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闪烁着一抹令人心悸的青幽光泽。

“咔嚓”一声轻响，仿佛是命运的低语，龟甲在他掌心无端碎裂，化作七片。李慕白正欲随意丢弃这不祥之物，却见那些碎片竟诡异地悬浮于半空，裂纹如同被无形之手引导，缓缓拼凑出一幅古老的卦象。随着最后一道裂痕精准归位，整个沙滩仿佛也随之颤抖，细沙在月光的抚触下，不可思议地汇聚成形，显现出八个触目惊心的血字：“李渊将陨，玄武生变”。

“大人，务必小心！”灵儿的惊呼突兀地划破空气。李慕白身形一转，剑光如电，却非斩向逼近的暗影，而是劈向一只浑身裹挟着幽暗光泽的渡鸦。那鸦儿口中紧咬着半枚古朴的青铜钱，钱孔穿过的红绳，另一端系着一枚赫然属于齐王府侍卫的腰牌，随风轻轻摇曳。

与此同时，李慕白掌中的龟甲碎片无端炽热起来，仿佛被无名之火点燃。他紧握着碎片的手指间，细微的黑血悄然渗出，宛如夜色中悄然绽放的墨莲。血珠轻触沙地，瞬间腐蚀出一幅微缩的玄武门地图，细节毕现，令人心惊。更为骇目的是，城门之处，七柄桃木剑挺立如林，剑柄之下，竟是他在深邃海底亲眼目睹过的孩童生辰八字，随风轻轻摆动，仿佛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烧了它！”灵儿一把夺过龟甲，毫不迟疑地掷入了熊熊燃烧的篝火之中。火焰猛地腾跃而起，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与此同时，奇迹般地，三百只萤火虫自礁石的缝隙间悄然涌出，围绕着火堆翩翩起舞，最终定格成一幅璀璨夺目的星图。

龟甲在火焰的舔舐下发出焦糊的气味，但就在这股气息中，一缕轻烟袅袅升起，宛如仙境中的云雾，缓缓在空中凝结，竟显现出“避毒丹”三个古朴大字。字下，一列列药材名称密密麻麻，清晰可辨：黑鳞矿粉三钱、赤蛟逆鳞一片、还有那陆昭遗落的护心镜碎渣……

李慕白的心神猛然一震，仿佛被某种力量触动，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块奇异的紫色晶簇。晶簇之内，一抹赤红光芒隐隐闪烁，那是被精心封印的赤蛟逆鳞。此刻，逆鳞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自动从晶体中剥离而出，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腥风，径直飞向不远处的炼丹鼎。

炼丹鼎古朴而庄重，鼎身缠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铜蛟龙。就在逆鳞飞入的瞬间，那青铜蛟龙的双目竟猛然睁开，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仿佛活了过来。紧接着，一股炽热的气息自鼎口喷涌而出，伴随着低沉的龙吟声，回荡在这片神秘的空间之中。

时辰，悄然降临。黑袍人的笑声，幽幽自深邃海底传来，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寒意。李慕白猛地转头，只见汹涌的潮水间，一尊青铜古棺缓缓浮现，棺盖缝隙间，黑雾缭绕，仿佛有幽冥之气泄露，于半空中凝聚成形，幻化为齐王的面容，阴冷而狰狞。

那虚幻的身影，指尖轻轻挑着一串由人耳穿成的风铃，每一枚耳垂上，都刺有玄武门守军的独特编号，宛如无声的控诉，诉说着一段血腥过往。

就在这时，鼎中猛然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仿佛天地为之震颤。李慕白毫不犹豫，猛地掀开鼎盖，刹那间，三百道紫气如龙腾九天，直冲云霄，于半空交织成北斗七星之阵，璀璨夺目，却也透着几分不祥。

阵眼之处，一幅画面缓缓浮现，令李慕白心中惊骇欲绝——只见李世民被七根桃木钉牢牢钉在玄武门的匾额之下，面容扭曲，痛苦不堪，而他额间所插的那一根，正是他昔日赠予某人的护身符，此刻却成了致命一击，讽刺而凄凉。

幻觉...李慕白咬破舌尖，血腥味却让画面愈发清晰。他看见自己亲手将丹药喂给秦王，对方吞服后七窍流出金液，瞳孔泛起齐王特有的狼眸幽光。更恐怖的是李世民撕开龙袍，胸口纹着的不是五爪金龙，而是沧溟子炼丹用的八卦炉！

龟甲灰烬突然飞入丹鼎。避毒丹表面裂开蛛网纹路，渗出腥臭的黑血。李慕白剑尖挑破丹丸，里面竟蜷缩着个浑身符咒的婴儿，眉心钉着枚带血的桃核——核壳上刻着的，正是他昨夜在鲸骨洞窟见到的沧溟现世日期！

看看你炼的什么好东西。齐王幻影突然实体化，骨节分明的手掌按在丹鼎上。鼎身缠绕的蛟龙哀嚎着脱落，化作七条黑鳞小蛇钻入沙地。每游过一寸，沙粒就变成腥红的血珠，汇聚成十八年前那场改变命运的大雨。

李慕白突然头痛欲裂。破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父亲战死前夜，书房暗格里多了匣黑鳞矿；陆昭第一次向他展示玄甲军暗号时，窗棂外有蓝衣小童用桃枝画星图；还有灵儿吞下金丸那日，她脖颈浮现的锁链红痕，与此刻鼎中婴儿脚踝的淤青一模一样！

避毒丹突然炸成粉末。李慕白吸入药粉的刹那，眼前景象天旋地转。他看见自己跪在齐王府密室，将淬毒的匕首刺入李渊后背。濒死的太上皇没有惨叫，反而扯开衣襟露出胸膛——那里纹着完整的《九转玄丹经》，经文中李渊二字正被血水腐蚀成沧溟！

“醒醒！”灵儿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急切，她以一根柔韧的桃枝轻拍在他的脊背之上。李慕白蓦地从混沌中挣脱，睁眸之际，发现自己紧握的并非冰冷的匕首，而是半截断折的陆昭佩剑。剑光如水，映照出的面容却非自己，而是一个额间生出奇异鹿角、双眸闪烁着幽紫光芒的怪物——那正是他曾在丹炉所构建的幻境中，亲眼目睹过的沧溟子的幻影！

海潮之声骤然间变得汹涌嘈杂，仿佛万千情绪在波涛中翻涌。李慕白的耳畔，似乎能捕捉到三千玄甲军亡魂在幽深海底发出的哀恸哭泣，那声音凄厉而遥远；他又依稀听见，妻子在地牢深处，绝望中咬断舌根的沉闷悲鸣，那痛楚直击心灵；更有一串细碎而刺耳的声音，是女儿细嫩的指甲，在被铁链拖拽过冰冷石板时，艰难刻划出“沧溟”二字，字字泣血，声声断肠。这些声音，如同无数细线，紧紧缠绕，拧成一股无法挣脱的悲痛之流，直教他心如刀绞。

大人看脚下！灵儿突然尖叫。李慕白低头，发现沙滩上自己的影子正缓缓站起。那影子撕开人皮，露出底下布满符咒的骷髅身躯，指骨间捏着的正是他在海底见过的传国玉玺仿品！

桃核青光暴涨。李慕白将最后三片龟甲投入火堆，火焰骤然转蓝。避毒丹的残渣在高温中重组，化作只通体漆黑的药蝉。蝉翼振动时洒落的金粉，在空中拼出段骇人预言：七月初四，玄武泣血；沧溟现世，真龙陨落。

海平线突然亮起火光。李慕白望见百里外的海面上，齐王的战船正摆出北斗阵型。桅杆悬挂的不是狼头旗，而是用玄甲军铠甲拼成的沧溟二字。最中央的主舰甲板上，黑袍人掀开兜帽——那张布满鱼鳞的脸，赫然是在炼丹幻境中见过的，二十年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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