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钟乳垂泪洗凡胎

　　第一卷第15章钟乳垂泪洗凡胎

青铜丹鼎的余温依旧缠绵于李慕白的指尖，仿佛古老岁月的低语，在静谧中回响。蓦地，一缕清泉之音自头顶悠然飘落，清脆悦耳，如同天籁之音，打断了这份沉思。

他缓缓仰首，目光穿越幽暗，定格在那高达三十丈的洞顶之上。七根钟乳石如古老守护者般悬空而挂，其中最为瞩目的，莫过于那根通体赤红、宛若火焰凝练而成的石柱。其尖端，一滴琥珀色的液体悠然凝聚，随后轻轻坠落，宛如时间的沙漏，一滴一滴，精准无误地落入下方石臼之中。

那石臼，古朴而神秘，其上的纹路竟与李慕白掌心那道北斗七星般的疤痕惊人地吻合，仿佛是天地间某种微妙的联系，在这一刻悄然显现。这一幕，既奇异又和谐，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于这份来自远古的呼唤与共鸣之中。

“滴答。”

在那第八滴奇异液体悄然坠落的刹那，石臼表面猛然间布满了如蛛网般细腻的裂纹，仿佛承载着不可承受之重。李慕白本能地伸出手掌，欲将那抹琥珀色的液体纳入掌心。然而，这液体一触及他温热的肌肤，便化作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遁入了他虎口处那枚名为“沧溟”的刺青之内。

霎时间，一股火烧火燎般的剧痛自他的经脉中汹涌而来，让李慕白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步，只能匆忙间扶住一旁的岩壁以稳住身形。他目光下移，赫然发现那些原本覆盖着潮湿苔藓的岩壁，正以惊人的速度枯黄、萎缩，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剥夺了生机。而那些苔藓之下，密密麻麻的突厥符文渐渐显露，带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无声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龙涎髓...沙哑的叹息在洞窟回荡。李慕白猛然回头，看见丹鼎阴影里蜷缩着具骷髅，指骨深深抠进石壁，留下十道带血的刻痕。最深的凹槽里嵌着片龟甲，上面用朱砂写着：七窍玲珑者饮之，可窥天机。

桃核在怀中突突跳动。李慕白鬼使神差地仰头张嘴，第九滴液体精准落入喉头。甘甜如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转瞬化作万蚁噬心的剧痛。他跪倒在地，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岩壁上扭曲变形——那影子额头生出鹿角，脊背隆起龙鳞，分明是壁画中沧溟子的模样！

“噗嗤！”

一口浓郁如墨的黑血猛然间喷射而出，溅落在那本泛黄的《九转玄丹经》残页之上。那些古老而神秘的蝌蚪文字仿佛被鲜血唤醒，瞬间变得灵动起来，宛如活物般沿着血迹蜿蜒而上，直至缠绕上李慕白的手臂。

随着最后一抹金辉悄无声息地融入他的肘窝，李慕白只觉丹田之处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炽热之感，仿佛有团熊熊烈焰在其中熊熊燃烧。这股力量霸道无比，沿着任督二脉肆意奔腾，所过之处，经脉隐隐有胀痛之感。

终于，在一阵难以言喻的煎熬之后，那团炽热之力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猛然间从李慕白的指尖迸发而出，化作一颗浑圆黢黑的药丸，带着淡淡的药香，悬浮在半空之中。

药丸坠海的刹那，平静的海面突然隆起山丘般的背鳍。赤鳞海蛟破浪而出，灯笼大的竖瞳锁死李慕白的身影。它额间嵌着块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那颗沉入海底的黑丸。

“铮！”

清脆的剑吟中，剑锋与蛟龙巨爪猛然相撞，火星四溅，如同夜空中骤然绽放的流星雨。李慕白借着这一击之力，身形轻盈一跃，稳稳落在那蛟龙宽厚的脊背之上。他目光如炬，扫视着蛟龙身上那些赤红如焰的鳞片，只见鳞片缝隙间，竟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藤壶状肉瘤，宛如地狱中爬出的诡异之物。

每个肉瘤的中央，都深深地嵌入着一颗桃核，那桃核壳上，竟赫然刻着玄武门守军的生辰八字，字迹清晰可辨，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与宿命。

而最令人心惊胆战的，莫过于蛟龙七寸之处。那里，三片逆鳞逆天而立，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组成了一个玄妙的北斗阵型。在这阵型的阵眼之处，一枚带血的狼牙赫然在目，其上雕刻着繁复的图腾，正是齐王冠冕上那枚珍贵的饰物，此刻却如此触目惊心地钉在这里，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惊心动魄的宫廷秘辛。

海蛟骤然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犹如婴儿在深夜里无助的啼哭，回荡在海天之间。李慕白眼疾手快，剑尖精准地挑开了那覆盖在海蛟额上的逆鳞。刹那间，一股腥臭无比的黑血如泉涌般喷出，竟在空中缓缓凝聚，勾勒出了一幅十八年前的雨夜图景：

齐王面色阴沉，将一柄淬满剧毒的匕首递给了黑袍人。那匕首的刀柄上，镶嵌着一颗狰狞的狼牙，闪烁着寒光。而当黑袍人转身之际，兜帽不经意间滑落，露出的竟是一张与李慕白在铜镜中凝视了三十年的面容惊人相似的脸庞！

就在这惊愕之际，桃核中猛然爆发出了一道耀眼的青光，如同晨曦初照，瞬间将那些幻象击得粉碎。海蛟趁此机会猛然甩动巨尾，带着排山倒海之力，将李慕白狠狠地拍向了礁石密布的海岸。

李慕白在空中身形急转，凭借着惊人的身法勉强调整姿态。他的剑锋如电，一闪而过，在海蛟的尾部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削下半块赤红的鳞片。那鳞片在空中翻滚，背面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黑丸突然从海底浮起，表面裂开蛛网状的金纹。海蛟张开血盆大口吞下药丸，赤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幽蓝。它额间的青铜罗盘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七月初四的刻度。李慕白突然明白，这畜生根本不是海蛟，而是被狼神丹控制的玄甲军亡魂！

“陆昭！”他嘶声怒吼，奋力掷出半枚虎符，其上青光一闪而逝。就在那光芒炸裂的瞬间，海蛟的瞳孔中竟诡异地映出了陆昭的面容。那曾无比熟悉的玄铁面具，此刻裂痕斑驳，仿佛承受了难以言喻的痛苦，裂开之处，隐约可见内里流淌着金色液体的骨骼——那正是陆昭被齐王无情投入血池，历经炼化之苦的惨状！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一枚突如其来的桃核狠狠嵌入了李慕白的伤口。剧痛如潮水般袭来，几乎令他窒息。然而，在这难以忍受的痛苦中，他愕然发现自己掌心竟缓缓涌出了丝丝缕缕的黑色丝线，它们仿佛拥有生命般，沿着剑柄蜿蜒而上，紧紧缠住了海蛟那锋利的獠牙。每一根丝线都承载着玄武门守军沉甸甸的记忆：戌时三刻，换岗时的隐秘口令；城墙之下，藏匿密信的砖缝位置；还有那夜，陆昭身陷绝境，被七支利箭无情穿透的悲壮瞬间……

海蛟突然发出人类般的哀嚎。它幽蓝的鳞片片片剥落，露出底下千疮百孔的玄甲。当最后一缕黑气从眼眶溢出，这具融合了三百亡魂的躯壳轰然崩塌，化作漫天星尘坠入深海。星尘触及海面的刹那，李慕白听见长安方向传来晨钟——那是玄武门城楼悬挂的警世钟，此刻正发出十八年来最清澈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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