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临阳悲歌

　　明州的青崖猎苑仿若一片被岁月遗忘的净土，阳光透过茂密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一片片斑驳光影，像一幅天然的水墨画。萧靖川身着劲装，手持长弓，身姿笔挺，宛如一棵苍松扎根在这片山林之中。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定前方一只毛色鲜亮的野兔，那野兔正毫无察觉地啃食着鲜嫩的青草。

就在萧靖川的手指缓缓扣紧弓弦，准备给予野兔致命一击时，一阵慌乱且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匆匆传来，瞬间打破了山林的宁静。那脚步声中仿佛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慌张，让萧靖川心中猛地一紧。

“公子，大事不好了！”一个家丁跌跌撞撞地冲进视野，他的发丝凌乱，汗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从额头滚落，和着尘土在脸上划出一道道泥印，整个人狼狈不堪。

萧靖川手中的弓缓缓放下，他转过身，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与不安：“出什么事了，慢慢说！”尽管他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萧府……萧府遇难了！魏吉贞那奸贼带人杀了进去，夫人和小姐她们……”家丁话还未说完，便泣不成声，泪水夺眶而出。

萧靖川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他的双眼瞬间瞪大，布满血丝，声音颤抖地吼道：“什么时候的事？”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握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就今天早上，公子您刚走不久，他们就来了，见人就杀，府里乱成了一团……”家丁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诉说着。

萧靖川来不及再多问，转身一个箭步翻身上马，手中马鞭用力一挥，“啪”的一声脆响，骏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临阳城飞奔而去。一路上，狂风在耳边呼啸，吹乱了他的发丝，可他却浑然不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母亲那和蔼慈祥的笑容，每次他征战归来，母亲总是满脸笑意地迎接他；还有妹妹俏皮可爱的模样，总是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缠着他讲外面的趣事。“母亲、妹妹，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等我回去！”他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焦急与担忧，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向神明祈祷。

此时的临阳城，已然陷入一片混乱与恐惧的深渊。魏吉贞没能在萧府找到心心念念的九幽残卷，恼羞成怒，心中的怒火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失去了理智的他竟将这股怒火毫无顾忌地迁怒于临阳城的无辜百姓。他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手下，手持寒光闪闪的利刃，在城中横冲直撞，见人就杀，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街道上哭声、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人间悲歌，殷红的鲜血汩汩地流淌，将石板路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小六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刚从山上回来，手中还摆弄着他新研制的机关小物件。他本满心欢喜，想着找萧靖川分享自己的新成果，可眼前混乱恐怖的场景让他瞬间愣在原地。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四处逃窜的百姓和挥舞着刀剑的恶徒，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一个拼命狂奔的百姓：“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百姓惊恐万分，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停地颤抖，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据说萧岳将军谋反，全家都被杀了，皇帝龙颜大怒，要屠城啊！还有你那个兄弟萧靖川，也不知所踪，说不定已经……”说到这里，百姓不敢再往下说，挣脱开小六的手，又继续拼命逃窜。

小六心中“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他绝不相信萧岳这样忠肝义胆的将军会谋反，更担心萧靖川的安危。他咬了咬牙，猫着腰偷偷潜入萧府。往日热闹非凡、充满欢声笑语的萧府如今一片死寂，仿佛一座被诅咒的鬼宅。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在地面汇聚成一滩滩血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大哥，你在哪里？”他轻声呼唤，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荡，带着一丝颤抖和恐惧，小心翼翼地在府中四处寻找，每走一步都充满了警惕。

萧靖川快马加鞭，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临阳城。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愤怒、悲痛、绝望瞬间涌上心头。城中浓烟滚滚，好似一条黑色的巨龙盘旋在上空，许多房屋在战火中轰然倒塌，断壁残垣随处可见。百姓们横七竖八地倒在街头，有老人、妇女，还有孩子，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惧与绝望。萧靖川只觉心中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他不顾一切地直奔萧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母亲和妹妹，带他们离开这里。

只见萧府的大门半掩着，在风中摇摇欲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悲惨遭遇。萧靖川冲进院内，眼前惨不忍睹的景象让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母亲！妹妹！”他疯狂地呼喊，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绝望，那喊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脚步踉跄，在各个房间、庭院中慌乱地穿梭，眼神中满是焦急与痛苦，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当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鱼塘边时，看到了妹妹小小的身影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双眼圆睁，仿佛还带着临死前的恐惧与不甘。萧靖川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滚而下。他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抱起妹妹逐渐冰冷的身体，泣不成声：“妹妹，哥哥来晚了，哥哥对不起你……”

他强忍着悲痛，轻轻放下妹妹，继续寻找母亲。终于，在一间偏僻的偏房里，他发现了母亲。母亲浑身布满了伤口，腹中插着几把利刃，鲜血早已染红了她的衣衫。然而，母亲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深厚的内力，紧紧困住最后一口气，只为能再见儿子一面。

“靖川，你快走……”母亲气若游丝，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当她看到儿子时，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想要抬手摸摸儿子的脸，却无力地垂了下去。

萧靖川扑到母亲身边，双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母亲的生命：“母亲，我不走，我带您去找大夫，我们一定能挺过去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就在这时，一阵阴森诡异的阴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无数恶鬼在耳边低语。铜尸铁鬼如鬼魅般从黑暗中涌出，他们身形扭曲，面目狰狞，散发着阵阵腐臭之气，将萧靖川团团围住。萧靖川红着眼睛，缓缓抽出长剑，剑身寒光闪烁，周身涌起一股浩然正气，正是河图剑意。此刻，他心中的愤怒和悲痛化作无尽的力量，融入每一招每一式之中。他剑势凌厉，每一剑都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和无尽的愤怒，一时间，铜尸铁鬼纷纷后退，倒下一片，腐臭的血水在地面蔓延开来。

但铜尸铁鬼源源不断，如潮水般一轮又一轮地疯狂攻上来。萧靖川虽武艺高强，剑法精妙绝伦，可长时间的战斗让他渐渐体力不支，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身上也出现了几处伤口，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下，滴落在地面。

就在他稍作喘息之际，尸魁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尸魁的身影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他的脸上带着一抹阴险的笑容，手中一挥，无数毒沙如细密的雨点般扑面而来。萧靖川躲避不及，毒沙瞬间迷了他的双眼，他只觉双眼一阵剧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

他摸索着靠在墙角，心中满是绝望与不甘。魏吉贞见状，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萧公子，你也有今天！你父亲藏的九幽残卷到底在哪？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萧靖川咬着牙，嘴唇被咬出了血，一声不吭。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算死，也不能让魏吉贞得逞。魏吉贞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既然你不说，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他挥了挥手，手下再次如饿狼般围了上去，一场生死较量，似乎即将画上句号，而萧靖川，也陷入了绝境之中，生死未卜，命运的天平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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