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无垢之劫

　　青铜剑插在星骸堆积的山巅，剑柄缠绕的星辰树枝渗出金色树脂。林玄的骨翼垂落在地，每片羽毛都在滴落混着神血的混沌黏液。他望着天穹上旋转的血色星图，那里浮现出月婵消散前的最后轮廓。

第七百三十九个昼夜。他对着剑身倒影自语，右手指甲在岩壁上刻下新的划痕。堕神血脉觉醒后，他的记忆开始破碎重组，唯有这道刻痕能提醒自己尚未完全疯魔。

远方传来纯净之子的圣歌，那些由新生法则孕育的婴孩已成长为少年。他们赤脚踏过焦土，足印绽放出雪白莲花，花蕊中却蜷缩着被净化的亡魂。为首的少年额生竖瞳，手持用星核雕琢的权杖：堕神余孽，交出混沌核心！

林玄的骨翼突然张开，掀起裹挟着星屑的风暴：什么时候起，杀戮需要裹上净化的糖衣？他的左眼流淌出岩浆般的金液，在地面灼烧出焦黑的诗行——那是不该存在于世的古老神文。

纯净之子们齐声吟唱，圣光化作锁链缠住林玄的骨翼。竖瞳少年踏着莲花走近：你身上沾着九万八千四百二十一条亡魂的气息。他的权杖点在林玄心口，这是最后的救赎机会。

青铜剑突然发出悲鸣，剑柄的星辰树枝暴长成参天巨树。月婵的虚影在树冠显形，白发与星光共舞：真是讽刺，新世界的宠儿竟在模仿你们口中的恶魔！她的指尖绽开冰晶玫瑰，刺入竖瞳少年的第三只眼。

圣光锁链应声而碎。林玄趁机振翼而起，混沌黏液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利刃：你们口口声声说净化——利刃刺穿纯净之子的胸膛，可曾问过被净化者是否愿意？

竖瞳少年在血泊中大笑，他的身躯化作光粒消散：看看你的身后吧，堕神者！林玄猛然回头，看见幸存的凡人跪拜在纯净之子留下的白莲前，将刀剑刺入自己孩子的眉心——只为证明血脉足够纯净。

星辰树轰然倒塌，月婵的虚影变得透明：这就是你要守护的众生...她的叹息化作冰雨落下，他们不值得。

林玄的骨翼裹住残破的树桩，混沌核心在胸腔剧烈跳动：不，我守护的是...他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那些宁死也不愿伤人的心跳。

血色星图突然裂开缝隙，绯夜踩着亡魂阶梯降临。她戴着用月婵面皮制作的面具，发间别着七十二根堕神脊骨：精彩！真是精彩！她鼓着掌走向林玄，看着自己拼死守护的世界腐烂，是不是比死亡更美妙？

青铜剑突然暴起，斩碎她脸上的面具。面具下是月婵完好无损的面容，只是瞳孔中跳动着暗夜神座的火焰：认出我了吗？绯夜的声音变成月婵的声线，你亲手斩灭的堕神子嗣，每个都藏着我的记忆碎片。

林玄的创世法相突然暴走，九重星环碾碎了方圆百里的星辰。他在癫狂中撕碎绯夜的伪躯，却发现里面涌出无数月婵的记忆光球——每个光球都记录着他与月婵的过往。

这是第一百次轮回。绯夜的本体在虚空显现，身后浮现十万个平行世界的倒影，每次你都会为了她灭世重生...她抬手捏碎一个光球，里面是林玄抱着月婵尸体堕魔的场景，而这次，我要你永远困在轮回里！

星辰树残桩突然爆发金光，真正的月婵灵体从混沌核心浮现。她抱住濒临崩溃的林玄，白发缠住他生满骨刺的脖颈：听见了吗？那些被你遗忘的心跳...她的灵体开始燃烧，他们在说...谢谢

烈焰中，十万道被净化的亡魂冲天而起，在血色天穹撕开一道星光裂隙。林玄的骨翼寸寸断裂，取而代之的是由亡魂星光编织的羽翼。他握住重生的青铜剑，剑柄月纹流转着百万生灵的记忆。

绯夜在星光中尖叫消散：不可能！混沌核心怎么会...她的质疑被淹没在星河的咆哮中。

林玄立于重生后的天枢峰顶，脚下是轮回十万次才拼凑完整的真相拼图。他抚过青铜剑上新生的月纹：原来守护从不是选择...星辰树在他身后绽放，每一片叶子都刻着亡魂的名字，而是百万次绝望中，仍有人为你点亮星火。

远处传来新生儿的啼哭，那声音穿透血色极光，在焦土上催生出第一株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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