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收四川九伯挂帅,振峨眉姐妹同心
书名:九宫奇侠传 分类:仙侠 作者:荒野山人A 更新时间:2025-04-13 17:13:30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长空雁落孤城背。千百万年王公梦,从来是烟灭灰飞。浩瀚江湖,豪雄济会。三尺青锋谁与对?自古英雄多遗恨,为君惹得人憔悴!
词寄——踏沙行
一、奉旨西征
清晨的朝霞给那淡淡的晨雾抹上了一片绯红。
江淮总兵府的校场上刀枪林立,人头攒动。将士们早以排列好整齐的队伍,等候在校场之上。
远处一骑快马飞驰而来,晨光之下,只见一率黑色斗蓬在上下翻飞,有如一只搏击长空的雄鹰,他就是江淮总兵程九伯。
这程九伯本出身贫寒,皆因“杀闯有功”,这才封了个德安府守备,乃从三品。自此,他凭着自己一身好武艺,率部先后剿平了江、浙、淮等地的多股匪患,又灭了“南明余逆”。几年前已升任江淮总兵,倍受清庭重用。此次清庭得闻张献忠遇刺身亡,其子半疯不颠无人主政,决定乘机平定四川。此时正值熬拜专权,满清八旗各自人心惶惶,悉皆不愿出战,吏部尚书孙宏明乘势举荐程九伯为西征大元帅,故而这事又落到了程九伯的身上。
其实这次程九伯自己心中并没底,因为他从来没有经过这么大的阵仗,更无封边挂帅之经历。然而,他自恃自己一身的武业,凭着数年来练就的强兵良将,就象一个早已磨好了刀的樵夫,正待跃跃欲试。
忽听得快马一声嘶鸣,程九伯已勒紧缰绳,只见他白头盔,白铠甲,上罩黑色斗蓬,双目如炬,横马立于校场正面之高坛上,威风八面,浑如天神一般。
程九伯大声道:“将士们,兄弟们:张献忠盘踞四川多年,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恶贯满盈,天人共愤。自古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朝庭命本帅率部征讨,作为国家之将士,为国分忧,为民除害乃我辈之本分,眼见得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大家有没有信心打赢这一仗?”将士们异口同声道:“有!有!”欢声雷动,喊声震天。
随着三声炮响,队伍浩浩荡荡向西而行。但见旌旗招展,尘烟蔽日。
行约一月有余,队伍来到四川地界,只见得沿路荒村无数,渺无人烟。原来张献忠为了巩固政权,防止“乱民”暴动,施行“除城尽剿”的政策,“凡居四野均判逆,悉行剿灭”,于是川中百姓或迁居城内,或远逃他乡,是故造成了这“千里无人烟,满目尽骨枯”的惨状。将士们原来只是耳闻张献忠的凶残暴虐,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一个个的摩拳擦掌,义愤填膺。
大军逼近成都之时,天色以晚。程九伯下令离城十里下寨,有待明日再行攻城。
且说自那张献忠死后,川中众臣奉世子张达成主事。那张达成原本疯疯颠颠,自父亲一死,便抱得美人归,得赏心愿,反而好了起来。原来这里面有着一个天大的秘密,问题就出在那景妃身上。景妃乳名小微,原是张达成看中的女人,娶回家后,张献忠色迷心窍,不故父子伦常,竟自横刀夺爱。张达成一来碍于君父的威严,二是怯于张献忠的残暴,只得强将那苦水咽下。
张达成继位后,文用蒋行,武用孙可望,又依景妃之言,找回了刘文秀,总算是稳住了局势。当下见程九伯率兵来讨,召集一众文武到崇德殿商议。
刘文秀道:“清兵远来疲惫,我们若乘其立足未稳而袭之,势必能胜,可削清兵之锐气。”孙可望亦道:“刘将军所言甚是,不如今晚我与刘将军分左右二路偷袭敌营,一击可破。”张达成从其言。
且说这程九伯待得天黑之后,把众将召到中军帐内,如此这般的一番吩咐,众将领命各自而去。
时约三更,但闻一声炮响,便听人叫马嘶,火光冲天,两路人马杀奔程九伯的大营而来。孙可望见清兵大营仍是一团漆黑,以为将士兼程劳累已经睡死,大声道:“兄弟们冲啊,谁捉了程九伯,定有重赏。”于是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这时刘文秀也率部闯了进来,一见清营并无动静,大声道:“不好。”勒转马头,才跑得数里,却见城头光如白昼,原来程九伯料定蜀军要来偷袭,于是趁着天黑率军绕到城外,谎称是偷袭之兵回城,骗开城门,于是兵不血刃,将成都城占了。孙哥望见大西政权大势已去,第二天便率部降清。而这刘文秀至死不降,率部死战,全军覆没,最后只身逃脱。
程九伯平了西蜀,快马飞报朝庭。不久便有钦差奉旨来到,封九伯为平西侯、都督兵马大元帅,节制川、陕、江淮诸路兵马,并拨库银十万两,以修缮程氏宗祠,御赐“仗义勤王”金匾,自此声名显赫,耀祖光宗,正应了程哲农当日之语。
二、重振峨眉
峨眉山上,云淡风轻;五老寺前,悬灯结彩。人们紧张的忙碌着,好象是在操办一件很要紧的大喜事。
道口处转过来几个人,个个身佩武器,脚步沉稳。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银须飘拂的清瞿老者,约六十开外的年纪,体形矫健,步履如风。只见老者上得前来,两手抱拳道:“衡山派玄德道人给少掌门贺喜了,少掌门诛灭张贼,为川中百姓除此大患,可敬可佩。峨眉派有此少年英雄,他日定会声振江湖,了尘泉下有知,应是阴灵已慰矣。”说罢手一挥,身后有人送上一对貌似双鞭的黑色兵器,玄德道:“贫道身无长物,这对锏在敝派兵器库中储存已久,系敝派先贤所用,以纯钨金精制而成,坚硬无比,这世间无物伤得了它,还请少掌门笑纳。”若紫上前施礼道:“老前辈就是空手前来,亦是给足了我峨眉派的面子,还带来这么贵重的礼物,晚辈在此先向前辈谢过。晚辈还要招呼其它客人,不能陪侍前辈左右,请前辈寺内喝茶去吧。”若紫接过双锏,见体积不大而分量奇重,果非寻常之物,便递与若兰道:“妹妹身在江湖,手中不能没有兵器,这双锏就当姐姐给你的见面礼吧。”若兰接过双锏,自是高兴不已。
时近晌午,山上已聚集了武林各派的诸多奇人,有青城派掌门、千面判官吴子瑜,恒山派掌门静心师太,通臂拳掌门、八臂哪吒任天齐,嵩山少林寺方丈慧通禅师,少林寺首席大法师痛禅上人,天地会四川分舵舵主孙凌云,丐帮四川分舵舵主万圭,湖南石门峡峡山寺住持奉天玉,白莲教四川分坛香主秦七娘,九宫派掌门程哲农,华山派掌门薜无忌,天山派首席大弟子、代掌门楚卫仁,武当三雄王劲、耿权、贾三农等,另外便是川、陕道上的一些黑、白帮派上的成名人物。
众人正待入座,只听得山坳那边传来阵阵鼓乐之声,一个个的引颈翘望,但见有一队官兵正朝五老寺走来,前面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穿一品朝服,头带双眼花翎,那人就是新任平西侯、都督兵马大元帅程九伯。程九伯命人抬过来一块金字匾牌,上书“人间正道”四个大字,自己则伫立大殿之上道:“峨眉派掌门接旨。”若紫本对清朝深怀恨意,本不欲接旨,然则事情相关峨眉一派的兴衰,于是拜跪阶前。程九伯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张贼盘踞川中,上发难于朝庭,下为祸于百姓,朝庭屡次剿而无功。今得佛法慈悲,引峨眉以灭之,救川中数万黎民于水火,功不可没,今划峨眉山周边百里税赋为峨眉山之香火食禄,并拨库银二十万两,重建金殿,光大佛门,钦旨。”
宣毕,将圣旨交与若紫道:“本帅尚有要务在身,不能久留,还望少掌门见谅。”说罢又来到程哲农面前:“晚辈不知叔祖老爷在此,礼有不周,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他日成都再行设宴给老爷子赔罪。”
哲农笑道:“汝乃真大人,我则是真小人矣,依汝之言应是‘小人不计大人过’才对。”说罢又大声长笑,在场众人亦跟着笑了起来。
送走程九伯,众人回至堂中依次入座。最上首靠左一桌上方,正中是少林寺方丈慧通禅师,左边是衡山派掌声门玄德道长,右边是华山派掌门薜无忌。下方正中是通臂拳掌门、八臂哪吒任天齐,左边是青城派掌门、千面判官吴子瑜,右边是丐帮四川分舵主万圭。两侧则由武当三雄王劲、耿权、贾三农等相陪。
上首靠右一桌正中坐的是九宫派掌门程哲农,左边是恒山派掌门静心师太,右边是少林寺首席大法师痛禅上人。下方正中是湖南峡山寺住持奉天玉大师,左边是天地会四川分舵主孙凌云,右边是白莲教四川分坛香主秦七娘。两侧则是天山派首席大弟子、代掌门楚卫仁等作陪。
若紫若兰姐妹二人分左右陪在上首两桌。酒过三巡,只见峡山寺住持奉天玉大师起身道:“贫僧今日有幸得识武林各派群雄,实是高兴之至,贫僧借花献佛,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说罢一仰脖子,将杯中清茶干了。众人各自喝过杯中茶、酒。奉天玉又道:“贫僧有一个提议,在贫僧看来,目今江湖上魔教蠢蠢欲动,寻拨滋事,然我正派武林同道却不相往来,甚至常常因为些小鱼利相互残杀,长此以往,恐怕江湖永无宁日。我们不如就今日之机会定一个时间与地点,通知天下武林各派齐集,推选一武林盟主,以便号令群雄,凝聚力量,一来可用之对付魔教的骚扰,二来则可侍机而动,赶出满清鞑子,还我汉人河山,赞成贫僧提议者请干了杯中之酒。”刹时全场人声鼎沸,有赞成有反对,公说公有理,婆说理更长,双方各持己见。痛禅上人道:“奉天玉大师言之有理,想我汉人大好河山,竟沦陷于满清些小部族之手,任由那些旗人为非作歹。时下,鳌拜专横跋扈,大势圈禁土地,奴役我汉族同胞,举国上下民怨沸腾,我辈武林中人岂能坐是不理?”这痛禅上人原是崇祯叔父,即明福王,自然不服满人夺了其朱氏江山,是故带头附和。于是两派争论不休,最后还是以大多数赞同票通过了奉天玉的此项提议。
其时少林武功名贯华厦,门徒遍及大江南此,乃武林中第一大派系,众人推举少林方丈慧通禅师为武林大会的筹备人,时间、地点均由他来确定。
慧通禅师起身一揖,合掌于胸,先讼了声佛号,然后沉呤片刻道:“承蒙众位施主看得起,老纳就只好擅权了,依老纳看来,拣日不如撞日,时间就以明年的今日为准,至于地点,我想既然此主意为奉天玉大师所出,那就免不得让他破费一些,地点就定在湖南之峡山寺,饭后请各位将与会者之英雄名帖拟好,并连夜写了,明天按地域之分分给各路英雄带去散发,大家可同意老纳之言?”
众人均点头,诺诺称是。
酒宴已罢,众人正要散去,却听得门外传来怒骂声:“李若紫,你这逆种,快给我滚出来,否则本将今日便要血洗峨眉山。”听得这声音,众人都一窝蜂似的跑了出去。
三、文秀寻仇
若紫随众人出得门来,只见一男人持剑立于门前地坪之上,正破口大骂:“李若紫,你这逆种,你这贱人,我刘文秀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若紫仔细一看,这人不正是当日刺伤师傅的将军么,原来他就是刘文秀?不觉心头火起,一跃上前,手中长剑指着刘文秀道:“你与我无冤无仇?刘将军的记性是不是太差了,不记得两个月前的峨眉惨案了?不记得那七十高龄的了尘师太了?试问她们与你有仇么?她们与你有冤么?”言毕长剑直指刘文秀而去。刘文秀见得若紫挺剑扑来,将手中长剑挽了个斗大的剑花,众人只听得“当、当”声响,眼前一遍银光闪烁。瞬息皆二人便过了三十多招。这刘文秀招势老到,剑夹劲风,若紫则是身法轻盈,剑走灵蛇。双方各有千秋,竟是难分胜负。二人斗得正酣,忽见寒光一闪,一团黑呼呼的影子卷了进来。若兰道:“姐姐退下,让我一试这钨金双锏的威力。”说罢“当”的一声磕开刘文秀的长剑,将若紫替了出来。
但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若紫想不到若兰第一次舞起双锏竟是如此挥洒自如。她哪里知道,若兰师傅乃隐世高人,所教武功全无章法,只是随心所欲,动静相宜,在她手中,万物皆是伤人利器,纵是花絮树叶亦是如此,别说是这精工打制的钨金锏了。
二人打斗了一会,刘文秀终是以浑厚的内力立于不败之地,只是手中长剑此时已有了一串串密密麻麻的缺口,形同锯状。众人也是有心一看峨眉新秀的武功根底,故而也不插手,只有武当三雄与若兰有过一面之缘,私下商议,便要上场相帮。但见程哲农轻声道:“三位贤侄不要着急,这刘文秀往下过不了百招矣。”三人依言静观变化。
刘文秀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蜀营有名的五虎上将,竟是斗不过眼前这看似十多岁的黄毛丫头,于是一颗求胜之心逐然而起。只见他劲透剑尖,寒光咄咄,若兰依旧着凭着那手中双锏,穿梭于刘文秀的剑光之中。又过了一柱香之久,只见刘文秀头上渐渐的冒出腾腾热气,那热气愈来愈浓。接着,额上出现了水珠,密密的,然后连成线自额头沿着眼角往下流。
渐渐的,刘文秀觉得眼前朦胧一片,双眼浸入了汗水,然而眼前这女孩却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就连腾手擦掉汗水的时间都没有。渐渐,他乱了章法,剑招凝滞。这一切若兰都看在眼里,右手金锏用力劈下,刘文秀挥剑一挡,只听“当”的声响,若兰被震得向外飞去,刘文秀抓紧时机,挥袖往眼上一抹,只听呼呼风响,似有暗器迎面袭来,急忙挥剑往胸前扫去,然而他那里知道若兰是故意卖给他一个破绽,乘得他擦汗之机,双锏一前一后向他急射而去,因而刘文秀只挡开了前面一锏,后边的金锏插入胸前,直没至柄,看得在场众人瞠目结舌!
王劲拉着程哲农问道:“前辈何以见得刘文秀过不了百招?”哲农微微一笑道:“以刘文秀的为人,他本存轻敌之心,既然久战不下,便会心生焦虑,急于求胜,这便犯了练武之人的大忌。以若兰姑娘的武功修为和身法而言,刘文秀功夫再好也伤她不得,待得刘文秀精疲力竭,若兰就会乘机发难,而她出手即是杀招,是故预知刘文秀难过百招矣。”
众人皆以为哲农所言有理,不得不佩服哲农之眼光和洞察力。
晚霞映红了蓝天,空中悬挂着那淡如薄纸般的弯弯的月牙。时值初秋,徐徐的晚风中就透着一丝丝寒意,远处的山峦上,有几只夜茑在盘旋,一声声的叫着,好象在召唤着同伴一同归巢。
若紫吩咐手下弟子将刘文秀的尸体在了尘师太的坟前埋了,然后哽咽道:“师傅,紫儿给你报仇了,给峨眉山一众姐妹们报仇了,九泉之下你老眠目吧!”若兰拉起泣不成声的若紫,柔声道:“姐姐莫要哭了,今日我能手忍仇人,也不枉师太收养你一场。”若紫道:“要不是有我,张献忠就不会到峨眉山寻事,原因皆出于我,我是峨眉派的千古罪人。”
若兰道:“姐姐千万别这么说,万事由来皆在一个贪字,当日张献忠若不是贪那所谓的宝藏,也不至于血洗峨眉山,后来也不至于被我姐妹二人设计除去。细一想来,姐姐何罪之有?”若兰替姐姐擦去脸上泪水,又道:“今日还有许多的武林前辈在此,姐姐还是速速回去照应才是,别出了什么差错,结下什么新的梁子。”
若紫依言,步履沉沉的扶着若兰向山下而去。
此时寺内已摆开晚宴,若紫姐妹招呼众人按日间排辈依次坐定,各自端杯又敬过一回,然后回到自己坐位吃过晚饭不提。
四、“闯”字大旗
夜深了,闹了一天,所有人都已倦了,各自进入甜蜜的梦乡。
若紫姐妹二人厄自坐在房中全无睡意,想想这近期所发生的一切,想想那逝去的爹娘,如果现在他们能够在一起,就是过得再穷再苦也心甘情愿。
二人正说着话,借着那微微的月光看到窗外有一个人影在幌动。“是谁?”一声娇喝,若兰破窗而出。
姐妹二人一前一后跟着那人跑了约几里地,突然那黑影停了下来。二人近前一看,竟是湖南峡山寺的住持奉天玉和尚。若紫施礼道:“不知大师深夜把我姐妹二人引至这荒山野岭中有何见教?”奉天玉道:“敢问姑娘可是大顺帝李闯王之女李若紫?”若紫见身分早已被刘文秀说破,现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再说看那奉天玉的表情,应当是友非敌,于是答应道:“正是,不知大师…”话未说完,见奉天玉又看着若兰道:“那么这位姑娘是…”眼中流露出怀疑之意。若紫道:“她是我妹妹,叫若兰,是我父王的遗腹女。”奉天玉当即伏地便拜,咽声道:“二位少主在上,末将胡适给二位小主人叩头了。”若兰听得奉天玉自称胡适,连忙一把扶起,问道:“你就是当年打着‘闯’字大旗,扮成我父王引开清兵的胡适胡将军?”奉天玉点点头。若兰问道:“胡将军,你怎么变成和尚了?”终究是少年心性,出口便没遮没拦。奉天玉道:“当年牛头山突围时,末将扮成闯王模样,高举‘闯’字大旗,率先冲下山来,清兵一见,误以为末将便是闯王,于是跟着我的身后一路追了过去,因而闯王才得以成功突围,不想,不想…”说到这眼中又流下了两行热泪。若兰道:“将军别哭,后来呢?后来你怎么又当和尚了?”奉天玉道:“当日清兵对我等围追堵截,不多久,我所带五百多名将士多半战死。我想,我不能死,我还得保住我们的‘闯’字大旗,绝不能让它落在清兵手中。于是我灵机一动,将‘闯’字大旗收好,再俯身地上作死人之状,清兵忙着追赶其它人,并没留意我是诈死,于是我便逃过了此劫。后来我只身一人到处流浪,不久便得知了闯王惨死之消息,于是我便隐姓埋名来到湖南峡山寺做了和尚,以待来日东山再起,这就是我为何主张召开武林大会的真正原因。”
若紫掏出手绢给胡适擦了眼泪,既而问道:“将军可知道是谁杀了我父王?”奉天玉道:“听说当时追杀闯王的是清朝靖远大将军阿格济,至于具体是谁,清庭却把消息封得很死,据说是怕闯王余部侍机报复。”
若兰说道:“将军可曾知道那‘闯’字大旗里面的秘密?”奉天玉道:“当然知道,要不是为了这个,当日我宁可马革裹尸,也不当什么劳什子的和尚。”若兰叹惜道:“可惜那半张图…”奉天玉眼中一亮,问道:“小主人知道另半张图的去处?”若兰道:“那半张图原在李过哥哥手上,几个月前,李过哥哥被清兵追杀,恰逢我路过当地救了他,临死前他把那半张图给了我,叫我把它送到峨眉山,当时他还不知我就是他一直在找寻的小若兰。”说罢泪水噗噗往下直掉。若兰又将如何找到姐姐,宝图如何失窃等一一说与奉天玉。奉天玉听罢,从胸中取出一个包裹道:“这就是我们的‘闯’字大旗,另半张宝图就缝在大旗的夹层当中,二位小主人收好了,等来日找到了另半张宝图,我们便去将里面宝藏取出,联系反清义士,赶走满清鞑子,恢复我汉人江山。”
若紫迟疑未接,奉天玉道:“小主人快快收好,现在你那半张宝图既然被盗,别人再也不会怀疑到另半张也在你们手里,目今放在你处是最安全不过了。只是那些人既得了半张图纸,想必还在打这半张宝图的主意,看来今后我们峡山寺将会非常的热闹了。”说完此话,将大旗塞在若紫手中,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若兰姐妹二人回至房中,百感交集,捧出“闯”字大旗将其放在桌上,拜了几拜,然后用手在旗中摸索着。果然发现内中藏有异物,于是拿来剪刀剪开大旗,只见内面有一幅地图,乃羊皮制成,上面有些红圈红点之类,却无半个字,若兰后悔当日没事先看那半幅图纸,否则说不定现在就能破解宝藏之秘了。
若兰道:“姐姐赶紧将这大旗和宝图分两处藏好,切勿再丢失了。现在有了胡将军,我们找回地图又多了一点希望。”
若紫依言将二物分别放至于隐秘之处。若兰道:“我想另半幅图上肯定是无有路线,只有地名,或是指引如何依图中所标路线寻宝的文字。”若紫道:“现在也没必要去想了,我们眼下还是找回那半张图纸要紧。”
若兰道:“要找出盗图之人应当不难。”若紫道:“谈何容易?”若兰答道:“姐姐可还记得当日那两人为了脱身所使出的‘五行遁法’?这不正好泄露了他们的身分么?当今世上能会此种法门的人不多,我们明天不妨问问,或许有人知道也未必。”若紫道:“现下有这么多的武林前辈在此,应当有人知道是何人所为,只是他们问起我们为什么打探此事,我们又作何回答?”若兰道:“我们就说当日杀了张献忠后,在逃跑的途中有两个会这门子功夫的人跟踪过我姐妹俩。”若紫道:“好吧,明天就问问看吧。”
天将拂晓,姐妹二人这才昏昏睡去。
五、懒掘和尚
却说那思卿在武当山石窟之内,朝读夕练,勤研紫阳宝典之上乘武学,天下武林各派之绝技亦是了然于胸,再加上那寒玉床和玉液琼浆的辅助,功夫一日千里,现时已臻化境。
这日早上起来,思卿用手指在石壁上写完了“正”字的最后一横,数了数,总共是七十二个,算来来此刚好一年。此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看看自己这一年来到底学得怎么样,于是一提真气,脚下稍一使劲,人竟直冲而上,轻飘飘的就到了上面的石室之中。这在一年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思卿伸了伸舌头,想不到自己的轻功已到如此境界。他想,下次若兰再怎么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不竟沾沾自喜。
思卿又在紫阳真人遗象前大礼参拜,突然想起那封洞的巨石中“若神功未成,切勿右行”的话来,想想其中一定有什么奥秘,于是出了石室,径朝右边的通道走去。
拐了两个弯,只见前面又有一个大小和左边一样的石室。正面的墙壁下面蒲台上,盘坐着一个怪模怪样的老者,须发皆白,胡子垂地,两手平放于脐下,指甲长绕身子半周。思卿将手一探,觉着此人尚有气息,不禁大惊。只听那人道:“你这牛鼻子,老夫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思卿知道老者将自己误作紫阳真人,解释道:“前辈请了,晚辈乃紫阳真人隔世弟子,我师傅他老人家已坐化多年了。”老人说道:“我说呢,这阵子他咋就不来了,原来…”话未说完,脸上已显出黯然之色。思卿道:“敢问前辈是什么人?为何一直住在这里?”老人道:“贫僧本懒掘和尚是也,大明洪武二年游九宫山时,看沿途风景秀丽,不竟诗兴大发,自吟道:
行行行至老山腰,足踏云关万虑消;瓦灌煎茶烧竹叶,泉岩流水洗牙瓢。重重叠叠云千片,曲曲弯弯路一条;此去上方应不远,担头明月自家挑。
吟罢,忽然从后面跟来一道士,笑道:‘好大的口气啊,此处上方应不远,你能知这上方到底还有多远?’于是我们便打赌,赌注是输家跟赢家走,要跟一辈子。”
“后来你输了?”思卿问。懒掘答道:“要不输了,我能跟他到这鬼地方来?”略一停顿又道:“说也奇怪,当时我看那一天门遥遥在望,于是就说,‘不过数里,贫僧不出一柱香时间便可到得。’那道人言道:‘此话当真?果然输了你愿意跟我走,陪伴我一辈子?’我答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道人大笑,‘好吧,现在开始计时,若还你在天黑之前到得上方,就算你赢。’于是我开始加快速度,不想走了半天,天已漆黑犹似在半山之中,于是我也就认赌服输,跟着他来了这里。
思卿听得此话,方知个中原委,说道:“目今我师傅已逝,前辈自是可以出去了。”懒掘道:“那就更不能走了,大丈夫立于世上,岂能出尔反尔?紫阳虽死,其人犹在,我岂能抛下他远游它方?这些年来,贫僧自洞中冥思苦想,终于大彻大悟,猜透人之生死奥妙,茅塞顿开。原来紫阳当日引我来此,竟是为我拨开迷路,找寻真谛耳。”思卿听罢此言,感觉此人思想境界已到了人仙合一的地步,心中犹然升起敬佩之情。俯首拜道:“如是晚辈就此别过,他日定当再来看望前辈。”说罢转身就走。懒掘道:“年轻人慢走,贫僧就要追随你师傅而去,想我这些年来积聚得一些东西也不能带至那边去,那样岂不浪费?”说着竟招手让思卿近前。思卿以为他真的有什么物事要交给自己,心想不好拂了老人好意,走近前来,只见那懒掘出手如电,点了思卿数处穴道,然后一手按住他头顶百汇大穴,一手按住脐下丹田之处,瞬时两股暖流汇于玄关。那气流在玄关停留片刻,然后顺经而下,经气海由冲脉直返丹田,既而下行会阴,直通天地二桥,再由尾吕沿督脉直上头顶之百汇,行过一小周天后,竟又顺着人身之奇经八脉随意行走,处处畅通无阻,顿觉眼前雪亮,精神百倍。
时约一柱香之久,懒掘收手如前势坐于蒲台之上,言道:“贫僧已将自己三百多年功力悉传于汝,并为汝打通了生死玄关,愿汝莫负众望,长开正义之门,常怀慈悲之心,度人济世,弘扬佛法。阿弥佗佛。”懒掘讼完佛号,魂归极乐。思卿将其搬至隔壁石室与紫阳真人并排坐下,然后又拜了几拜出了石室。
思卿见所到之处似乎并无洞口巨石中所说之出路,于是顺着曲折的通道往里行去。大约又是百步之遥,只见高处在一丝亮光折射进来,抬头一看,竟是一个碗口大的天窗。天窗之上有些泉水滴下,发出“叮咚”的声响,再往下一看,面前竟是个深不见底的水潭。水潭四面,全是光光的石壁,再也不能前进一步了。
思卿心想,所谓的出路说不定就在这深潭之中,也是艺高人胆大,只见他将长衫的下襟往腰间一扎,一头就向潭中扎去。
潭水深而刺骨,思卿凝神静气,让内息在体内自行循还,大约潜了十多米深,忽然觉得到了水底,于是摸索前行,原来这里竟有一条水下通道。他这样在水下走了一柱香之久,发现前面渐渐有些亮光,思卿兴奋不已,加快速度前行,突然感觉光芒刺眼,猛的往上浮起,一会便出了水面。放眼一看,出处原来竟是当晚喝水的那个水池。
思卿将衣服脱下洗了一遍,这件衣服还是他一年前进洞时穿的,从来未曾洗过,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思卿把衣服放在岩石之上晒着,人则找了块平石躺下,享受着这久讳了一年多的阳光。看看日已偏西,思卿穿上衣服,展开身形,没要一顿饭工夫便到了紫霄宫,这是他一年前用一天走了的路程,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思卿问起无尘道长,有道童说无尘在山上闭关也已有年余,思卿来至无尘闭关处拜了几拜,径自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