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业火反噬

　　后院的月光在业火灼烧下化作诡异的暗红，陆沉盘膝而坐的青砖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

他枯槁的十指深深抠进砖缝，指节泛着渗人的青光，每一道呼吸都像是从焦灼的肺叶里挤出的风箱声。

母亲传授的逆九幽呼吸法此刻竟成了催命符，随着他吐纳的节奏，九道锁链开始发出活物般的呜咽。赤色锁链突然暴起，铁环相击迸出星火，将陆沉周身的业火搅成旋涡。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锁链正在挣脱皮肉的禁锢，九条赤焰锁链破体而出时，连带扯出半截焦黑的筋脉。

陆沉闷哼着仰倒，后心撞碎石磨基座，锁链却如毒蛇缠身，将他牢牢钉在碎石堆中。

皮肤开裂的剧痛让意识开始涣散，暗红色的业火顺着裂纹渗出，在青砖上灼烧出九道蜿蜒血痕。

那些血痕竟在微微蠕动，仿佛要将整座后院化作血池地狱。

陆沉眼前浮现出血池主宰的金瞳，那句业火不灭，执念不绝如同咒语在耳边轰鸣。

舌尖传来血腥的爆破感，他将带着体温的血珠喷向锁链。

赤焰表面突然泛起涟漪，母亲临终前的面容在业火中若隐若现——她素白的衣袂被业火烧出焦洞，却仍死死护住幼年陆沉的脊背。

锁链的震颤愈发剧烈，九道金线破空而出时，整个后院的业火都跟着沸腾起来。

当那柄由业火凝成的巨剑悬浮于顶时，陆沉龟裂的皮肤下浮现出流转的金色符文。

九道符文如游龙般游走，所过之处焦黑的皮肉重新生出细嫩的新肤。

他颤抖着伸手触摸锁链，母亲的温度顺着指尖流淌，那些曾如毒蛇般噬咬他的赤焰，此刻竟化作温顺的缎带，缠绕在重新流转的业火纹路之上。

当陆沉再度睁开眼眸时，睫毛上还凝着未散的金星。

他仰卧在当铺积满尘埃的檀木地板上，头顶是斑驳的雕花藻井，月光自破旧天窗斜斜揳入，在梁柱间投下银白刀痕。

却见原本腐朽的屋椽此刻竟被九道业火铸成的狼影环绕，赤红焰流顺着榫卯结构蜿蜒游走，将朽木照得恍若熔金。

狼影突然仰天长嚎，九道业火凝成的鬃毛逆竖如戟，灼目光华中竟透着丝丝暗紫。

它们前身微伏，爪尖在青砖上抠出寸许深痕，随后化作流火流星俯冲而下。

陆沉只觉丹田处骤然滚烫，九颗赤色丹丸悬浮气海，表面流转的暗红纹路恰似九道业火狼影的残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经络间游走。

原来如此......陆沉握拳时，掌心浮现金色符篆，与丹丸纹路若符契。

真气运转间，他听见自己骨骼里传来细密的爆裂声，像是干涸河床下涌出岩浆。

那些业火纹路在经络中燃烧，将过往所有功法尽数熔炼，化作新的修行轨迹。

突然，后心传来针刺般的寒意。陆沉足尖点地掠上屋檐，正好看见城西天际线处，一缕血色剑光撕开铅云。

那剑光行进间拖曳着暗红尾焰，所过之处云絮尽皆焦黑，剑尖所指，赫然正是辰州城方向。

九颗丹丸在气海中嗡然作响，陆沉眉心浮现竖目虚影。

他看见剑光中那人周身缠绕的怨气，看见城外枯林里潜伏的十二道杀机，更看见整个辰州城上空，正有暗红云翳悄然汇聚，形如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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