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妈妈好像不同意

　　翌日清晨，孟欢宜是被一道短信提示音吵醒的，她想伸手去拿床头的手机，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柯时越紧紧抱在了怀里，就像刚刚结婚的时候，亲密无间。

柯时越还在熟睡着，孟欢宜轻轻挪开他的手，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她找的律师效率很高，她昨天刚吩咐完，今天一早，离婚协议就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她来到书房，将协议打印出来。他们刚结婚一年，也没有什么财产分割，双方协商一致签了字，直接去民政局办理离婚就行。

孟欢宜看过上面的内容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将纸摊在桌上，端正坐姿，郑重其事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中午十一点，柯时越终于睡醒了，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就连温度也凉了。

他不由地感到一阵心慌，连鞋都没穿就跑下床，满屋子喊着孟欢宜的名字。

“喊什么呢？”孟欢宜手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她穿着简便的家居服，戴着围裙，鬓间的头发自然散落，没了昨天的锋利，反而多了一些温婉。

柯时越的眼睛亮了亮：“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孟欢宜就打断了他，“行了行了，快去洗漱吃午饭吧。”

语气稀疏平常，仿佛昨天的事没有发生过，柯时越不禁心存了一丝侥幸，她昨天可能说的只是气话吧。

他重重地点头，“嗯，我这就去。”

他快速收拾完，又换上了一件跟孟欢宜的同款家居服，她不爱穿情侣装，这套衣服还是他缠了她好久才买的。

他献宝似的来到厨房，想要帮忙，却被孟欢宜嫌弃碍事，给赶了出去，他只好乖乖坐在餐桌前等候着。

柯时越撑着脑袋，透过透明的推拉门，他能清晰看见厨房里孟欢宜忙碌的身影，心里不由地被注入一股暖流。

孟欢宜平时很少做饭，他偶尔吃到一次她做的饭，他都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

“菜齐喽。”孟欢宜端出最后一道鱼，三菜一汤，也算是丰盛吧。

“哇！欢宜你也太好了吧。”柯时越配合地捧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孟欢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拍掌道：“吃饭吧。”

“嗯！”

柯时越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孟欢宜碗里，在他的意识里，第一口好吃的一定是给她先吃，然后才是自己吃。

孟欢宜没有立即动筷，只是看了他几秒，见他吃得香，才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饭后，柯时越主动揽过洗碗的任务，孟欢宜自然是乐得清闲。

她端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离婚协议书，就等着柯时越忙完签字。

柯时越做惯了这种活，动作很利落，不一会儿就收拾完毕，从厨房出来，见孟欢宜没去书房，他弯唇一笑，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可当他走近，看见茶几上的那张A4纸，笑容僵在脸上，心脏也被狠狠揪起，原来刚刚那顿饭是散伙饭，自己吃得还挺开心。

孟欢宜抬头看他，轻声道：“先坐吧。”

现在柯时越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糨糊，只能按照孟欢宜的指令机械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孟欢宜将离婚协议转到他那边，然后将笔帽打开，“签字吧。”

像是被宣布了死刑命令，柯时越只感觉一股巨大的悲痛袭来，瞬间蔓延到全身，浑身都发冷。

他的嘴一张一合，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颤抖着问道：“为什么非得要这样？我们不是一直都还好好的吗？”

孟欢宜微微垂眸，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其实你早就有所察觉了不是吗？”

“我说了我会改，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你不喜欢我粘着你，我就绝不会去打扰你，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再出现，这样也不行吗？”柯时越将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只希望孟欢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孟欢宜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柯时越，我一直以为在一段感情中，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需要为了迁就对方，而委屈改变自己。”

“我不委屈，只要为了你，我就不委屈。”他几乎都快跪下了。

可孟欢宜仍不为所动，“真的没必要这样，快签吧，我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

从头到尾，孟欢宜都很平静，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被捏得发白的指尖泄露了一丝挣扎的情绪。

见她态度强硬，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笔，眼看着就要签下，忽地，他的动作顿在半空。

他抬头，眼神晦暗，幽幽地说：“可是妈妈好像没有同意。”

“什么？”孟欢宜拧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急促的敲门声印证了她的猜想，这种敲门方式，也只有她的妈妈能干得出来。

她赶忙去打开门，“妈，你怎么来了？”

张素心女士提着大包小包地就往里走，还一边说：“我要再不来，我的女婿就没了。”

孟欢宜扭头，一个犀利的眼刀扫过柯时越，但他根本不看她，只顾着上前殷勤地替丈母娘拿行李。

“妈，您终于来了。”柯时越很激动，语气夹杂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张素心看着柯时越，眼睛登时就放光，亲昵地拍着他的手背，不住地夸赞：“我女婿果然长得比视频里的还好看。”

柯时越羞赧一笑，“谢谢妈。您才是国色天香呢！”

这哄得张素心是心花怒放，拉着他到沙发坐下就亲密地唠着家常，而柯时越也很懂得讨长辈欢心，句句有回应，惹得丈母娘笑得前仰后合的。

孟欢宜看着这幅母慈子孝的画面，十分的无语，原来自己的颜控是遗传啊，她的妈妈就进门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没正眼看过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柯时越是她亲儿子呢。

她的父亲早逝，是妈妈把她拉扯大，向来在家，都是妈妈说一不二，所以妈妈对她而言，有着绝对的血脉压制。

而她妈妈突然出现在这，还是这么个时间节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是某个银发男在搞鬼。

孟欢宜狠狠剜了他一眼，居然还会玩儿阴的了。

柯时越察觉到她的视线，还向她挑衅地挑眉。

孟欢宜现在很想给他一拳，可碍于妈妈在这，也只能无能狂怒。

张素心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她一坐下来，就将离婚协议书当成废纸一样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无奈，离婚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可能还得装作两人感情很好的样子。

真是想想就一个头四个大。

见他们聊得正欢，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她只好灰溜溜地回到书房，咬着手指像只阴暗的老鼠，竖耳倾听他们的欢乐。

她的笔尖用力划过纸面，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

离，必须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