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蚕室变

　　蚕室的青砖地浸着层油脂般的光，沈含锦靴尖刚触及门槛便滞住了。那光晕并非烛火映照，而是地面黏液在无风自动，像某种活物般泛起涟漪。她屈指弹了粒银瓜子过去，金属落地的脆响竟被黏液吞没，只余下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娘娘的暗器倒是别致。”扶钰的雪发扫过她肩头，玉箫尖挑起的黏液在空中拉出蛛丝般的银线，“前日碎月阁的密报说，这黏液遇血则化冰，不知与娘娘爱吃的冰糖肘子可有关联？”

沈含锦的舌尖顶住上颚，暴食系统的全息界面骤然展开：[PH值1.3，含98%浓硫酸及不明生物酶......]她忽地扯下扶钰腰间玉佩掷向廊柱，玉石化开的瞬间腾起靛蓝烟雾——正是三日前在苗疆见过的蛊虫焚化时的颜色。

九娘缺指的手攥着烧山火针疾退三步，针尖在幽暗中划出北斗七星轨迹：“第七批发病的净身太监就在里间，伤口流的不是血......”话音未落，最外侧的素纱屏风突然渗出琥珀色黏液，凝成个蜷缩的人形，胯间结晶折射出七彩光晕。

沈含锦的玄铁锅在掌心转出残影，锅底“以爱为薪“的铭文泛起血光。当黏液人形扑来时，她竟张口咬住那结晶，齿间迸发的脆响惊得九娘银针落地：“是冰片代谢物！《外台秘要》卷十三记载......”

“记载过量可致幻？”扶钰的碎月剑贯穿第二具黏液傀儡，剑身却凝满白霜，“娘娘不妨尝尝这个。”他反手将剑柄塞入她唇间，汞毒混着龙脑香在舌尖炸开，视网膜上顿时浮出蚕室地底的透视图——三百具冰棺呈八卦阵排列，每具棺内都封着个残缺的玉玺模型。

黏液突然沸腾。沈含锦旋身挥锅，将扑来的傀儡拍在墙上。黏着锅底的残渣析出淡金纹路，竟是扶钰封地冰矿的开采图：“王爷封地的冰片，怎会掺进净身房的止血散？”

“自然是为养蛊。”扶钰的雪发绞住屋顶垂下的冰棱，发丝割裂处渗出黑血，“这些太监净身前，被灌了整月的忘尘散。”他腕间银锁突然暴长，锁住个从地缝钻出的侏儒太监。那侏儒胯下伤口蠕动着钻出冰蚕，每只背上都烙着双生祭文。

沈含锦的乌木簪脱手飞出，簪尖刺入冰蚕七寸。爆开的浆液在空中凝成德妃宫中的五瓣梅纹，与三日前在玉衡公主佛珠上见的如出一辙。她突然拽过扶钰的手按在黏液地面，汞毒脉络在他掌心亮如烛龙：“冰儡要醒了！”

整座蚕室开始震颤。青砖翻涌如浪，露出底下虬结的冰晶根系。每根冰晶里都封着个胚胎，面容与她和沈明珠别无二致。九娘的烧山火针钉入地脉，缺指的手飞快结印：“巽位！用玉玺碎片镇......“

沈含锦却已咬破舌尖。血珠溅在玄铁锅上，铭文暴涨的红光中映出篇现代论文——《论低温保存对神经毒素活性的影响》。她突然拽断扶钰一缕雪发，发丝沾血插入冰晶，竟在虚空中拼出DNA双螺旋结构。

“原来如此。”她咳着黑血笑出声，“所谓冰儡，不过是基因编辑的失败品......”

扶钰的吻带着汞毒的甜腥堵住未尽之言。这个穿越时空的吻搅动冰晶，胚胎们突然齐声啼哭。沈含锦在眩晕中看见自己站在现代实验室里，手中试管装的正是蚕室黏液样本。当冰儡利爪穿透扶钰肩胛时，她本能地咬住爪尖，尝到了熟悉的可乐味。

“娘娘连这个都吃？”扶钰的碎月剑绞碎冰儡头颅，剑身却开始数据化闪烁，“不如尝尝真正的祭品。”他徒手掏向自己心口，挖出的血肉遇风凝成玉玺碎片，齿痕与她八岁乳牙拓本完全吻合。

蚕室穹顶轰然塌陷，月光如手术刀剖开地底。三百冰棺升起组成星图，每处星位都嵌着沈含锦穿越前的记忆碎片。九娘突然惨叫，缺指的手被冰晶吞没，烧山火针在虚空写出血色警告：「观测者介入过度，系统即将重置」

沈含锦拽着扶钰跌入最大的冰棺。棺底刻着的简体字编号“NO.2023”刺痛眼眸，她忽然想起穿越那日撞见的车祸——那辆冲进实验室的货车上，赫然印着双生祭坛的图腾。

“抓住我！”扶钰的雪发在数据流中寸寸断裂，汞毒凝成防护罩裹住两人。沈含锦的饕餮纹突然离体而出，金芒在冰棺表面刻下量子公式。当最后一缕月光被吞噬时，她咬破他喉结低喃：“原来我们才是实验体......”

黏液翻涌的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沈含锦的乌木簪被震得脱手飞出。簪尖刺入冰晶胚胎的刹那，三百具冰棺同时发出高频蜂鸣，声波震得她后槽牙发酸——这频率与穿越前实验室的粒子对撞机警报完全相同。

“娘娘的簪子...”扶钰的雪发绞住她手腕拽离危险区，“倒是比碎月剑更利。”他唇角的血珠坠在冰面，竟凝成微型太极图，阴阳鱼眼处各嵌着玉玺碎片。

沈含锦反手将簪子捅进他掌心伤口，汞毒与饕餮纹在血脉中交缠攀升：“王爷可知，这冰儡的操控信号来自...”她突然噤声，因地面黏液正汇聚成她现代导师的面容，电子合成音从地底传来：「实验体2023号，立即终止干涉」

九娘缺指的手突然暴长青筋，烧山火针不受控地刺向沈含锦后心。扶钰的碎月剑横空劈下，斩断的针尖却化作数据流，在空中拼出德妃的佛珠轨迹。沈含锦趁机舔过断针截面，瞳孔骤缩：“是纳米机器人！《千金翼方》卷九记载的'金蚕蛊'原型...”

蚕室穹顶突然投射出全息星图，北斗瑶光位亮起血色光斑。沈含锦认出这是她穿越那日的天文坐标，怀中玉玺碎片突然共振发热。冰棺中的胚胎们齐声啼哭，每张嘴里都含着块带齿痕的杏仁酥。

“看来娘娘的牙口...”扶钰徒手捏碎扑来的冰儡，掌心血雾凝成防护罩，“连时空都能咬穿。“他腕间银锁突然崩断，锁链碎片在虚空组成莫比乌斯环，将两人笼进量子纠缠态。

沈含锦的饕餮纹离体游走，金芒在冰棺表面蚀刻出薛定谔方程。当地底伸出数据化触手时，她咬破扶钰颈动脉，汞毒混着血涌入喉：“抱紧我！要坠入观测裂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