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反向直播

　　我盯着周叙白，右眼的血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疯了？"我压低声音，"上次直播差点让我被拖进镜子里。"

周叙白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老式DV，镜头上的红点像只充血的眼睛。"不是普通直播，"他调试着设备，"是'反向直播'，让它们成为被观看的对象。"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他半边玻璃化的脸，皮肤下的血管像冻住的冰裂纹。

我擦掉脸上的血："说清楚。"

"镜中生物靠'观看'汲取能量，"他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复杂的符号，"如果我们让足够多的人同时'观看'它们，能量就会逆流。"

纸上符号的线条扭曲缠绕，像无数面镜子互相映照。我的右眼突然刺痛，符号在视野里蠕动起来，组成一个词：【囚笼】。

"这是......"

"囚禁它们的咒文。"周叙白的声音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需要三样东西：一个自愿的'诱饵'，一面'活镜'，还有......"他顿了顿，"一场足够轰动的表演。"

雨声突然变大，窗户被风吹开，雨滴斜飞进来。我走过去关窗，手指刚碰到玻璃……

“叩、叩、叩。”

三下敲击声从玻璃另一侧传来。

我的倒影没有动，但它的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不属于人类的笑容。

"它们等不及了。"周叙白站在我身后，呼吸喷在我颈后，"今晚午夜，敢不敢再赌一次？"

我坐在DV镜头前，背后的墙上挂着一面古董梳妆镜——周叙白从黑市弄来的"活镜"，镜框上缠绕着蛇形花纹，和童年实验室里的一模一样。

镜面泛着诡异的涟漪，像一池被搅动的黑水。

"记住流程，"周叙白调整着镜头，"先念咒语激活镜子，然后讲述你的经历。当观看人数达到峰值时......"

"我会直视镜头，念出囚禁咒。"我打断他，右眼纱布下的异物感越来越强，"然后呢？"

周叙白沉默了一下："然后祈祷它先抓住的是'诱饵'。"

他卷起袖子，露出已经完全玻璃化的左臂。灯光下，能清晰看到骨骼和肌肉的纹理，像一件精心制作的琉璃工艺品。

"你......"

"最好的诱饵是已经半只脚踏进它们世界的人。"他嘴角扯出一个笑，"开始吧。"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录制键。

"各位观众，我是情感主播施语嫣。"我看着镜头，声音比想象中平静，"今晚我要讲一个关于'镜子'的故事......"

随着叙述，直播间人数飞速上涨。

1万...5万...10万......

弹幕疯狂刷新：

「主播右眼怎么了？」

「后面镜子好诡异」

「那个反光是不是在动？」

当人数突破30万时，梳妆镜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一道裂痕从镜面中央蔓延开来，黑红色的液体从裂缝渗出，顺着墙往下流。

"它们来了。"周叙白轻声说。

我继续讲述，强迫自己不去看镜子。但右眼的视野里，已经有苍白的手指从裂缝中探出，像摸索着寻找什么。

50万观众......

镜子里的"水"沸腾起来，一个模糊的人形正在成形。

80万......

梳妆镜突然剧烈震动，镜框上的蛇形花纹开始蠕动。

"现在！"周叙白低吼。

我猛地抬头，直视镜头，右眼的纱布无风自动。

"界限不可破，观者终被观！"

直播间人数定格在999,999。

最后一秒，我看到镜子里伸出的手抓住了周叙白的玻璃左臂，而我的倒影......

从镜头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