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什么才是美丽？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丽？

丑丑鱼在内心第100次询问自己。

属于我自己的美丽，到底在哪里？

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用自己的笑容和表演给观众们带来喜悦和希望的歌手；于追捕罪犯中英勇无畏，为了其他生命能无所畏惧献上自己生命的英雄；直面自己的恐惧与过去，向前走不回头的心灵坚毅者；都十分美丽。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我有一点类似的特质，我就会寻找到我的“美丽”呢？

海水很冷，静寂无声，吐出的泡泡不断膨胀，向海面飘去，似乎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昏暗狭窄的地方。

丑丑鱼睁开了眼，清晨的阳光不算刺眼，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啊，醒啦。”训练家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似乎才刚起没多久，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蹲下来的时候几乎要触及地面：“我想着你差不多醒了，就先将你把精灵球里面放出来了。”

“早上好，丑丑鱼。”

丑丑鱼尾巴摆了摆，吐出泡泡，回了她一个早安。

小伊布睡眼惺忪地从帐篷里面钻出来，打着哈欠来到了河流边：“布咿~”

它想和丑丑鱼姐姐打一声招呼，脑袋低低地想要和处在水中的丑丑鱼对视，然后又一次栽进了水里，丑丑鱼早已经习惯了，早早往前游了一下将小伊布的脑袋怼回岸边。

今天安吉尔一如既往准备和菊草叶出发去探索龙窟，它们已经在龙岛上呆了一周多了，还有不到七天就要离开这里，小伊布在和梦幻老师持续地挑战龙属性宝可梦的时候，好像和这附近的宝可梦们都打好了关系，偶尔有一些宝可梦会怯生生地待在领地的边缘往里张望。

“今天的丑丑鱼还是和鲤鱼王一起挑战瀑布吗？今天如果探索结束的早的话，我们会去接你。”出发前，安吉尔摸摸丑丑鱼的脑袋。

丑丑鱼在龙岛上的行动可能是队伍里面最单调的，它不像菊草叶和小伊布，一直不断地对野外的宝可梦发起挑战，也不像耿鬼和铁甲蛹，不断地探寻自己的精神世界，熟练招式，更不像梦幻和洛托姆，自由地游荡在岛屿的各处。

它要进行的特训就是一个，攀瀑。

可是一下子跨越百米的瀑布实在是太难了，就连已经在这里攀瀑了好几年的鲤鱼王，也不曾够到瀑布的顶端。

丑丑鱼大部分还是在鲤鱼王的教导下才能提高自己攀瀑的高度的。

和它直接打算硬靠身体素质冲的方法不同，鲤鱼王更讲究技巧。

在什么地方换一个方向，什么高度有一块石头可以作为借力点重新起跳，研究得透透彻彻。

【那些攀瀑成功的宝可梦，早就不呆在底部的河流，而是定居在顶端的湖泊里了。】

鲤鱼王呆滞的眼神凝视着看不见的瀑布顶端，似乎在揣测上面的宝可梦在度过什么样的生活。

毕竟真正地达到上面的鲤鱼王只通过了两种方式，要么是通过进化鱼跃龙门，要么是在外力，比如大比鸟的帮助下飞到上方（bushi），而它们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再回来过了。

丑丑鱼看到了鲤鱼王眼中的憧憬。

而且，鲤鱼王也有达成它心目中憧憬的实力。

在丑丑鱼只能攀瀑到50多米的时候，鲤鱼王已经在70多米的地方了。

再一次从瀑布上摔下来后，丑丑鱼和鲤鱼王休息时，后者谈到了之前和很多鲤鱼王一起攀瀑的故事。

【那个时候是春天，水温比现在更加暖和，好吧，那些鲤鱼王也不是为了攀瀑，它们大部分都是水溅跃罢了。】

【因为这附近没有什么天敌，鲤鱼王也安然于此，它们不曾仰望天空，想象高处的风景。】

【可我不同，我对高处的想象从来没有停止过，当我感受高处的气流时，我好像短暂告别了鲤鱼王的身份，离开了那个平淡的生活环境。】

那时的鲤鱼王，经常水溅跃，是群里水溅跃高度最高的那一个，它偶尔能高过树林，看到树海的景色，阳光洒在其上，那些枝叶闪烁生命的光辉，它只能通过短暂跳跃的这一瞬间领会其中几道韵味，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它就被砸进了原先的水流中。

丑丑鱼每一次都会为鲤鱼王所描绘的场景感动。

鲤鱼王是在一次偶然的进行攀瀑之后发现能抵达比水溅跃更高的地方，并从此痴迷其中。

【所以我尝试了好几年，也和不同的鲤鱼王搭档过，但它们有的放弃了，有的被大比鸟叼走了】

鲤鱼王的语气停顿了一下【也有的先我一步看到了顶处的风景。】

丑丑鱼想到了之前鲤鱼王提到的，在暖洋洋的午后越过瀑布，在灿烂的阳光下进化成了红色暴鲤龙的金色鲤鱼王。

【我很羡慕它，也很……尊敬它，当时它进化的时候我就在80米高的地方，那也是我离顶端最近的一次。】

当时的鲤鱼王眼睛无法从那金色的身影上移开，脑海中闪过共同攀瀑的种种回忆，一起受伤，一起研究动作，但转瞬间，一个攀过了高高的瀑布，也越过了生命层次的围墙，实现了蜕变，另一个却被抛下了，摔进了底下的河流。

【你也会越过瀑布的！】丑丑鱼察觉到鲤鱼王有些失落的样子，有些无措，可只能用贫瘠的语言鼓励它。

想要帮助它的想法就这么自然地出现在丑丑鱼脑海中。

它不会承认的是，心里也隐隐有【这说不定也是找到它自己“美丽”的机会之类】的声音浮现。

“布咿布咿！”

又一天结束，小伊布目光惊奇地看着狼吞虎咽的丑丑鱼，感叹它的饭量开始变大了，关心训练会不会太辛苦。

丑丑鱼摇摇头。

“说是想要和朋友一起登顶哦，现在的苦完全不算什么。”看着书的安吉尔拿着一个奇特的蘑菇，反复大量，抽空解读了一下丑丑鱼的意思。

今天接回来的丑丑鱼也是伤痕累累的，攀瀑的高度她也大致目测了一下，已经超过一半了，就是50米以上。

是当初超能秘境目标的两倍，而且现在的丑丑鱼的鳞片从外表来看已经更加坚硬，进步不可谓不大。

就结果而言，丑丑鱼要在龙岛上达成的身体素质的训练任务，已经合格，安吉尔也准备安排新的训练目标给它，比如进一步加强水属性能量的亲和，看看能不能提前一步学到美纳斯才能学到的水流环。

吃完东西的小伊布蹲坐在河边，和丑丑鱼分享它最近的经历。

它在树林里交到了好多的朋友，最近也打算举办一场表演会，想问问丑丑鱼要不要去参加。

丑丑鱼跃出水面的姿态非常漂亮，它一直想向新朋友炫耀一下。

丑丑鱼这才发现，自从它登上了这一座岛屿都没有再进行表演了，可以说是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攀瀑上。

【不了，我想尝试一下，能不能在离开龙岛之前和鲤鱼王一起登顶。】

丑丑鱼摇头拒绝，本来会以为看到小伊布失望的表情，却没想到对方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捂着自己的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它。

小伊布布咿布咿地支持了丑丑鱼：【好厉害，用肉身挑战瀑布，说不定丑丑鱼姐姐也会在登顶的一瞬间实现进化！】

丑丑鱼被小伊布的话逗笑了，摆摆尾巴咽下悸动的情绪：【那不是我进化的方式，不可能啦。】

【但是鲤鱼王，说不定可以。】

小伊布还是狠狠地给丑丑鱼姐姐加油，并且发誓每天中午的时候和梦幻老师一起给它们送能量方块便当。

最后的七天，每一天都有一只白灰的小伊布叼着两鱼份小盒子靠近瀑布的河流，也有训练家在黄昏的时候和菊草叶一起来到河流边，治疗两只昏厥的宝可梦。

鲤鱼王和丑丑鱼相当的体型还是非常显眼的，也算是营地里经常来的客人宝可梦，营地里的伙伴们都眼熟它，不过它大部分是早餐的时候来叫上丑丑鱼一起去攀瀑。

丑丑鱼进步得很快，能量方块填补它的能量消耗，身体素质的提高，还有鲤鱼王提供的技巧（同时鲤鱼王也享受了一波安吉尔牌的能量方块投喂）它们终于在丑丑鱼准备离开龙岛的前两天将高度提高到了80米，距离顶端就差肉眼能看到的距离。

可鲤鱼王好像没有察觉到离别就差两次日落，乐呵呵地和丑丑鱼攀瀑。

所以在丑丑鱼告诉它的时候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这样啊，我知道了。】鲤鱼王看着瀑布：【你终究是要和人类训练家一起离开的，就像那个异色鲤鱼王一样。】

气氛好像有点沉静，丑丑鱼摆摆尾巴，好像想要将这氛围同水流一样轻轻拍走。

【那我们珍惜最后两天，努力冲刺吧。】还是鲤鱼王主动提出来的，丑丑鱼松了一口气。

但是到了下午，丑丑鱼发现了不对。

攀瀑，攀瀑，不断重复挑战，不断跌落，如果失去战斗意识就凭借着意志力强迫自己醒来。

鲤鱼王已经不再纠正丑丑鱼的技巧了，全身心专注于眼前，但是动作不可避免地急躁。

又一次摔下瀑布，丑丑鱼终于没有忍住，询问鲤鱼王异常表现的原因。

【因为你要离开了，就像那个金色鲤鱼王一样。】鲤鱼王尾巴不安地摆动，整个鱼的气场随着诉说逐渐变得极端，气势和前几天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好像脱去了随和的假面，展露出真实的自己。

【你会离开，就像那金色的鲤鱼王一样进化以后到了我所不知道的地方，而我会再次被留下，困在这浅浅的河流里。】它试图通过水溅跃着转换自己的心情，可惜无果：【我一直在恼火啊！】

【同样是看到高处，我们的高度明明达到了一致，为什么它在80米的地方进化了，我却没有？！】

【它攀上高高的瀑布离开了，而你后天也要离开，我又要重新回到了一个鱼进行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给我带来进化的挑战！我到底还要呆在这个状态多久？？】

【凭什么它们都是暴鲤龙，就我还是鲤鱼王啊……】

鲤鱼王的脑袋狠狠被砸了一下，它从负面情绪的泥沼中抬起头，看到了丑丑鱼的眼神。

【我也和你一样，不满足于现状，我也想进化成美纳斯，但是这种想法也不是想想就能实现的，抱怨没有任何意义。】它回忆着之前和小伊布一起看的电视剧中主人公说的台词，混合了一点自己的经历。

【我曾经被种群驱逐过，我的颜色不能让我藏匿于深海的土壤，还会暴露我伙伴的位置。】

【我因为这奇特的颜色，让我的丑陋更加不被其他宝可梦所喜爱，它们全部都远离我，唯一接近我的是抱着戏弄心态靠近的巨牙鲨！】

【后来我遇到了安吉尔，我如今的训练家，有了很多的伙伴，现在，也在进行美丽的试炼，寻找进化的契机。】

【攀瀑不一定能给你带来进化，但这不代表它毫无意义，你每一次攀瀑的过程，都是在拒绝你只是鲤鱼王的这一个命运！都在俯瞰你喜欢的高处的风景!】

下午的剩余时间，它们没有再练习，而是进行了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宝可梦对战，想要将混乱的思想通过对战发泄出来。

这一天尽管有点小摩擦，但也平安无事地结束了，无论是鲤鱼王还是丑丑鱼，都心里默认了明天最后一天要一起全力以赴。

真到了最后一天，天气却不太好，乌云压在龙岛上，黑沉沉的，似乎随时都会下雨。

丑丑鱼看着黑沉的天空，还有这天空之下，无声凝视着瀑布的鲤鱼王。

根本不需要问要不要因为天气原因暂停攀瀑，区区天气，根本不能阻碍鲤鱼王前进的行动。

这样的鲤鱼王，真的很帅气，也很美丽。

而支持了它说了漂亮话的丑丑鱼，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两分地接近“美丽”呢？

今天，丑丑鱼醒来的时候，心里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它不敢去描述，害怕说出来的时候“那个”就会像梦一样消散。

它们开始了今天的挑战。

坠落成为家常便饭，那也无心去记录这是第几次摔倒，第几次重振旗鼓。

狂风掀了起来，压低了树的腰。

有宝可梦从树林中飞出，准备寻找更加安全的地方躲避接下来的暴雨。

恶劣的环境没有影响到两只宝可梦，它们一次次向百米的瀑布发起挑战，红色的壳饱受冲击，紫色的鳞片也掉落些许，今天，它们比前几天都要竭尽全力，毫无保留。

丑丑鱼筋疲力尽地躺在河床里，意识模糊地看着天空。

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它眼睛努力地看向还在进行挑战的鲤鱼王，此时此刻，它已经接近半昏厥，尾巴挣扎着摆动，想要借此清醒过来。

各种无厘头的想法从心里划过，到现在，丑丑鱼已经分不清，它是单纯地想要帮助鲤鱼王，还是想要帮助过去那个心里渴望帮助的自己，还是说，想要借助“帮助鲤鱼王”这件事靠近它心目中的“美丽”。

但有一件事，丑丑鱼很清楚，那就是它现在绝对不能倒下！

水流围绕在丑丑鱼身边，很像潮旋，但比潮旋更加温和，轻微地治愈了丑丑鱼身上的疼痛。

水流环！

它学会了！

丑丑鱼第一反应就是强撑着游了过去，给那边无力倒下的鲤鱼王也套了一个。

鲤鱼王恢复意识的时候，看到了丑丑鱼，还有它们身上的水流环。

暴雨已经下了起来，在风的推动下雨丝保持着45度的倾斜，天空已经完全暗沉下来了，看来时间接近黄昏，一天又要结束了。

在对视的瞬间，它们都知道此时此刻要做什么。

尾巴一摆，重心一压，在暴雨击打的河流上全力往前游，直到抵达瀑布的时候纵身一跃！

冲击！冲击！冲击！

50米，60米，70米，86米……！！

温柔的水流再次环绕在它身边，入骨的伤痕再次得到缓解，鲤鱼王昏沉的意识清醒一瞬，眼角余光看到了一脸认真看着自己的丑丑鱼。

啊……还不能放弃……它的表情这么诉说着。

是啊，它不会放弃！

一股无名火燃起，并越烧越旺，鲤鱼王咬紧全身的力气同丑丑鱼一起往上冲！

它绝对不会放弃，挑战这名为鲤鱼王的命运！

强烈的愤怒席卷了鲤鱼王的大脑，它狠狠一摆尾巴，像是要给这个困住了它很久的桎梏一个大逼兜！

丑丑鱼紧闭着眼睛，坚持着释放水流环，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终于！它们一同越过了瀑布的顶端！

进化的光芒驱散了这暗沉的天空一瞬！哪怕紧闭眼睛也不能忽视它的存在感！

丑丑鱼心里不可置信一瞬，它承认它是怀抱期待地睁开眼的。

然后它看到了，越过了瀑布的鲤鱼王身上的进化光芒，只见它往空中飞去，身形在进化的光芒下愈变愈大！

“吼——！”暴鲤龙冲天空怒吼，光球被它狠狠从口中发射向空中，狂风暴雨的云层直接破了一个大洞，露出了背后的黄昏。

雨还在下，可有的生灵已经拨云见雾，看到了自己的黄昏。

那一道进化的光芒，没有自己。

暴鲤龙从湖里探头，试图看看新加入进来的家伙是谁，其中包括一个巨大的红色暴鲤龙。

暴鲤龙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到了丑丑鱼身边，载着它飞到了空中，共同欣赏黄昏。

丑丑鱼看上去非常开心，它和暴鲤龙共同在湖泊上游荡，疯狂转圈，看上去在共同分享暴鲤龙成功进化的喜悦。

“丑丑鱼！”

丑丑鱼回头，看到了自己的训练家，还有她身边的所有的伙伴们。

菊草叶，梦幻，耿鬼，铁甲蛹，小伊布，手机洛托姆，全都来了。

离开龙岛的前一天，丑丑鱼进行攀瀑挑战的最后一天，她们默默地前来支持伙伴。

和暴鲤龙简单告别后，丑丑鱼快速地游过去，靠近岸边，训练家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她小心避开了它受伤的部位，治好了伤口：“恭喜你，成功肉身征服了这一座瀑布！今晚举办大餐庆祝一下吧！”

丑丑鱼表现得非常兴奋，一直在夸奖鲤鱼王付出来的努力，而这一份努力也终于在它离开龙岛的前一天摘取了果实。

听到了丑丑鱼绘声绘色的描述，伙伴们也笑着附和，也恭喜着丑丑鱼成功征服瀑布，不过每一次都会被亢奋的丑丑鱼把话题拐到暴鲤龙身上。

热闹的晚宴之后，安吉尔在帐篷里给洛托姆手机上打完了最后一份观察记录，在龙岛上的十四天，她已经收集到了不少古文字壁画，就等着出去后统一解读，而且还采摘到了特殊的蘑菇。

极巨菇，宝可梦剑盾系列里面的，给宝可梦服用后就能使用极巨化的蘑菇。

安吉尔将蘑菇放回挎包里，突然听到了水声，她小心翼翼绕过周围睡得正香的宝可梦们，掀开帐篷。

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4点，或者说凌晨4点更合适。

丑丑鱼在河流中摆动尾巴，看着雨过天晴的夜空，月亮偶尔从云朵背后露出自己的脸庞。

“嗨。”安吉尔轻声和丑丑鱼打招呼。

丑丑鱼有些惊讶自己的训练家这么晚都没有睡觉，随后关心地提议训练家早一点回帐篷休息，现在可是凌晨，气温很冷的。

“丑丑鱼才是，这么晚还不睡吗？”

丑丑鱼愣住了，随后打哈哈说自己现在还在因为朋友进化的事情兴奋，暂时睡不着。

“这样啊，那陪我去一个地方？”安吉尔蹲下来，看着丑丑鱼。

十分钟后，南边的沙滩处，丑丑鱼浸泡在海水中，与训练家一同仰头凝望夜空中的繁星。

安吉尔抱着膝盖坐在沙滩上，和丑丑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自己这几天在和菊草叶探索龙窟的发现，比如龙岛在很久很久之前，是有人类活动的，他们被成为龙之民，但是在秘境成为秘境之前就消失了；比如小伊布举办的表演会取得了大大的成功，很多宝可梦成为了小伊布的粉丝；比如同住在露营地里的库玛成功带回来了大颚蚁。

到了最后，还是安吉尔和丑丑鱼安静地看着天空。

【其实，我原本以为，那进化的光芒也有我一份的。】丑丑鱼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但是那是鲤鱼王的，我应该为它的进化感到开心的，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非常不甘心，甚至，嫉妒。】

丑丑鱼看了下倒映到水中的圆月，它看起来如此近，又如此遥远，它在水中留下自己的投影，让生灵对接近它抱有期待，可是真正接近的时候，又不过是镜花水月。

这一次，丑丑鱼认为自己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我支持了它，帮助了它，自己也那么努力地挑战了，还学会了安吉尔你说的美纳斯能学会的水流环，美丽试炼的条件应该全部都具备了。】

【可是，为什么我跳了过去的时候，还是没有进化啊……】它沉进海水中，隐藏自己的泪水。

它不想在伙伴们面前表现出泄气的样子，因为总感觉越是表达出这样的想法，就愈发偏离“美丽的真谛”。

那手轻轻搭在丑丑鱼脑袋上，头顶传来训练家的轻叹：“对啦，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说出来，不要硬憋在心里。”

“适当的抱怨还是有必要的，倾吐烦恼能让我们冷静下来，并且正视它们。”

丑丑鱼没想到之前看到的鸡汤就这么被自己的训练家打翻了。

月色下，它看到了安吉尔神色温和地看着它，一如初见时的温暖。

到了后半夜，就是丑丑鱼在讲了，这几天和鲤鱼王一起的努力，努力取得了成果的喜悦，尽管这个成果并不是它后面期待的。

【其实，我知道哪怕我越过了瀑布，我也不会进化。】

“嗯。”

【我是丑丑鱼，是要通过美丽的试炼进化成美纳斯的丑丑鱼，但是美丽的试炼更偏向于一种思考上的顿悟，应该不是挑战瀑布能完成的。】

“嗯。”

丑丑鱼看着训练家：【我是不是没有挑战美丽试炼的资格啊。】

“怎么会这么想呢？”安吉尔闭着眼睛，手抚摸丑丑鱼的脑袋作持续的安抚：“而且，进化成为美纳斯不只是美丽的试炼这一条路哦。”

【我知道。】丑丑鱼感受着训练家手掌传来的温度：【我当然知道这一点。】

如果一定要进化成美纳斯，那么丑丑鱼早就可以拿美丽鳞片进化了。

之所以想要走“美丽”的路进化，是想要证明它也不差，它也是特殊的存在，想要证明安吉尔的选择没有错。

“现在的丑丑鱼本身，就已经能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了啊。”安吉尔看着深蓝色的天空逐渐变浅，这一夜已经走到了尾声。

“丑丑鱼是被伙伴们，还有很多人认可的宝可梦，你从来不需要用进化证明你很棒，你的本身就已经足够优秀啦。”

安吉尔的话语如同当头棒喝，将丑丑鱼从牛角尖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是啊，进化早已经不是它挑战美丽的试炼的目的了，早在青年杯期间目的就已经改变了，它只是想证明自己也不差。

【谢谢你，安吉尔。】丑丑鱼看着安吉尔：【我已经挑战完瀑布了，虽然是尾巴但我也赶得上小伊布提到的今天最后一次的表演会。】

“丑丑鱼在水上的舞蹈，真的非常美丽呢。”安吉尔眯眼笑道：“那今天最后一天我们一起参加吧。叫上暴鲤龙一起，你们也缺个正式的告别不是吗？”

丑丑鱼点点头，它看着破晓的天空，往前游了一段，心跳声加快了：【我得现在跳一下，免得到时候忘记动作了。】

安吉尔打起精神，下意识抬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准备帮丑丑鱼记录它舞蹈的动作，回头给它复盘。

丑丑鱼在离岸边一点距离的海水中闭上眼，它潜入海水中，潮旋的水流围绕在它身边，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伴随涡旋的水流，浅蓝色的天空和金色的阳光，丑丑鱼尾巴带着水流跃出了水面。

它闭着眼享受这心灵放松的一瞬，感觉压在心里多日的石头不知不觉松开了。

“咔嚓。”

安吉尔看着丑丑鱼身上散发出来了进化光芒，瞳孔微微放大，倒映那光芒中的身形抽条，两个长长的浅蓝色发鬓舒展开来，奶油色的身躯在空中舞动，金色的尾巴自然活动，天空与海面此时的颜色，仿佛浓缩凝聚在这只美纳斯身上一样。

“呋呜~”

“原来如此，鲤鱼王进化暴鲤龙的关键在于愤怒，足够的愤怒激发身体的潜能，而丑丑鱼进化成美纳斯，需要的是心灵上的宁静与祥和，在坦然接受自己的一切后，进化也就水到渠成……”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暴怒与温柔，该说不愧是作为对应宝可梦的特质吗？

安吉尔站起身，看着沐浴着晨光来到自己面前的美纳斯，才惊觉它体型的巨大。

丑丑鱼期间就已经比一般丑丑鱼大的1米身上，在进化后更是来到了恐怖的10米。

盘蜷的美纳斯低下头，蓝色的眼睛温和地看着自己的训练家，安吉尔左手捏着相机，右手轻抚美纳斯的脸：“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美丽，美纳斯，今后请多指教。”

美纳斯浅蓝色的眼睛微眯，在安吉尔错愕的表情中蹭了蹭她的脸：“呋呜~”

那天向我伸出了手，今天对还是丑丑鱼的我给予肯定的话语。

谢谢你，让我坚定地接纳了自己。

今后，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