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所以第二天我决定不再装病，放学后照常去练习啦啦队表演。

课间休息的时候，淇淇主动走过来问我：“昨天……怎么没见你来练习呀？”

“是啊，我不舒服。”我将装病进行到底。

“嗯……那你好点了吗？”淇淇很真诚地慰问我。

有点惭愧，我只是装病而已。

不过一装就要装到底。

“好多了。”我想起昨晚秋儿姐姐的体贴，不小心地发自内心地微笑着回答她。

“那就好啦。”淇淇露出她雪白的牙齿笑了笑：“放学后我们练习完再一起放学呀！”

“好呀。”我点点头。

“那就一言为定啦。”淇淇又笑了笑。

“嗯。”

之后淇淇又走回她那群姐妹那里。

这个时候阿必在我旁边问：“阿熙，你什么时候和女班长这么熟还一起放学啦？”

“一起放学就叫熟吗？”我反问。

“也没见她和我一起放学呀？”阿必装作唉声叹气地说。

“我还和你放学去球场呢，我们不也很熟？”我呛他。

“是啊，我们很熟的！”阿必装作很酷地搂住我的脖子说。

“才不和你熟。”我推开阿必。

“别这样啦～熙熙～”然后装作很亲昵的样子想抱住我。

“切。”我推开他。

“喂，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会和女班长一起放学！”阿必想起他想问我什么了。

“我们一起练完啦啦队之后一起走呀，你怎么了？”我问。

“没事啊。”

真是奇奇怪怪的。

“你想和我们一起放学？”难道阿必这么喜欢我，这么基情？

“可以吗？”

“无所谓。”我耸耸肩，以前小学没人和我一起走，现在有两个，进步可是无限大。

“就是嘛。到时候别丢下我自己和女班长一起走啊。”

“知道啦，在学校大门等吧。”我不耐烦地说。

阿必笑了笑，没再出声。

世事很难尽如人意。

我只是逃了一天的训练，但是那个蠢货 Paul很不满意，在所有人面前把我叫了出去，然后在一边角落很大声地训我（当然他只是训话，没说脏话）。

虽然我真的是装病啦，但你不能不把我当真的病了呀，真是的。

如果我真的病了，你训一个病人，你良心过得去吗？

“喂，说的就是你，听到没有？给点反应啊！”Paul一边骂我我一边在放空，所以其实我不知道他在骂我什么。

我瞪着他。

“干嘛盯着我？我问你听到没有呀？再这样搞下去，整个啦啦队比赛就会输在你一个人身上啦！”Paul越说越不耐烦。

说真的，啦啦队比赛？我才不在乎呢。

想到这里，我转过头，望向秋儿姐姐的方向……

秋儿姐姐在那边帮忙排舞，根本连看都没看过来。

……

……

……

昨晚的温暖感觉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那边干嘛？我在和你说话呢，余正熙！”Paul的声音真的很刺耳。

我无名火起。

我又瞪着他，微笑着对他说：“去你的，死白痴。”

我为了不让别人觉得秋儿姐姐不会教弟弟，已经忍这家伙很久了。

Paul呆呆地望着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开口：“你……刚才说什么？”

我耸耸肩，说：“喏，是你问我的，我才说的。”清了清喉咙，又微笑着说：“我说，我去你的，死白痴。”

Paul盯着我，开始有一些生气的反应。

生气的反应。

“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愚蠢吗？”我微笑着小声问他：“当干事很威风？带头训练我们很有型？你整个就像个小丑一样，白痴。”

我全程说话很小声而且面带微笑，如果不是近距离听到我说话根本不会知道我在嘲讽 Paul。

“你说什么！”Paul终于大爆发，很大声地说话，而且说的时候用力地推了我一下：“我忍你很久了！”

这个时候大家都被 Paul的怒吼吸引了视线，纷纷望过来，有几个男干事看到 Paul推我，立刻走过来抱住他，以免他再有什么动作。

我耸耸肩，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对其他干事说：“大家都看到了，我什么都没做，他就一掌推过来了。”

“你用脏话骂我！”Paul怒吼。

“你哪只耳朵听到了？”我微笑着问：“我知道你讨厌我不努力打气啦，也不用动手推我吧？”

“发生什么事了？”社长也走过来，尝试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他……”Paul指着我：“刚刚说脏话骂我！”

社长转头看着我，问：“有这回事吗？”

秋儿姐姐这个时候也走过来了。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立刻否认。

我没在秋儿姐姐面前说过脏话。

“唉。”社长叹了口气，对着 Paul说：“不管怎样，动手推人肯定是你不对。他只是个初一的学生，而你已经初三了，又是我们的干事，有什么事不能用道理讲清楚？”

“我……他……他……”Paul口齿不清地想抗议。

哈哈，闭嘴吧蠢货。

“向他道个歉，然后继续练习吧。”社长又叹了口气。

没想到我还能占到便宜。

“我……我……”Paul脸涨得通红，又看了看秋儿姐姐。

秋儿姐姐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她就是有一种亲和力。

不过……真是的，秋儿姐姐是你能看的吗！

“Sorry。”Paul终于吐出这句话。

“好了，你也认真点练习吧。”社长拍了拍我的肩膀。

“哦。”我回应他的时候是看着秋儿姐姐。

刚好她也在看着我。

“嗯，熙熙你也要认真点。”她笑着给我打气，好像完全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

因为发生了推撞事件，之后的练习，在一种怪怪的气氛下结束了。我和淇淇照旧在练习完后在学校正门准备离开。

虽然发生了推撞事件，但我占到了便宜，所以心情还不错。

这个时候我已经看到阿必在门口附近徘徊。

对哦，差点忘了我约了他一起放学呢。

“阿必。”我向他打声招呼。

“哈……哈喽。”阿必这家伙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淇淇：“这么巧？你们……你们也是刚练完？”

哪有什么巧不巧的，是你约我在这里等的啊。

“你好呀，林同学。”淇淇用她阳光式的招牌笑容对着阿必打招呼：“你们绿社也刚练完？”

“叫我阿必就好了，阿熙也是这么叫我的。”阿必说：“你们不介意我也一起走吧？”

什么情况……不是早就说好一起走的吗？

“喂！你不是说……”我出声。

“呀，熙哥你不会反对吧？一起走吧。”阿必打断我的话。

……

他好像更想和淇淇一起走而不是和我一起放学……

随便吧。

在很短的路程里，我们的对话围绕着啦啦队比赛。

不过我没什么兴趣，大部分时间都是阿必自己在那乱说。

五分钟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我也走到了巴士站。

说起来，阿必应该也住在我附近，他应该也一起搭巴士吧？

阿必还在那不停地说话。

“我到了。”我没理阿必在那说废话，向淇淇道别：“明天见。”

“嗯。”淇淇看着我，然后一脸担心地说：“刚才的事……你没事吧？”

刚才的事？

是指阿 Paul推我的那件事？

当然没事啦，还觉得出了口气呢。

“没事啊。”我笑了笑：“我完全没放在心上。”

“真的？”淇淇还是好像有点不放心。

“放心啦，真的没事。”我继续挥手：“走吧，啰嗦。”再转头问阿必：“搭巴士？”

阿必看看我又看看淇淇：“女班长你搭什么车？”

淇淇回答：“我搭地铁，现在走去地铁站。”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淇淇原来搭地铁。

“咦，这么巧？我也搭地铁呢！那一起走吧！”阿必语气兴奋地说。

……

我发现这家伙放学后根本就无视我了……

真是的。

“哦……好呀。”淇淇好像有点惊讶，再转头向我讲：“拜拜啦，熙熙。”

“嗯，拜拜。”

之后阿必继续进入了自我陶醉的状态，一路和淇淇离开了。

阿必……

你究竟出来干嘛的……

不知不觉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熙熙。”吃着饭，秋儿姐姐叫我。

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是想聊回阿 Paul那件事吗？

“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原来不是。

“还行啦。”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秋儿姐姐现在才来关心我的校园生活过得怎么样，有点不太开心。

我希望你早就多关心我一点啊……

“啦啦队练习觉得怎么样？”秋儿姐姐继续问：“还可以吗？”

“挺好的。”我装作心不在焉地回答。

“真的？”秋儿姐姐盯着我：“你是不是……没办法投入练习？”

练习，又是练习！

你们一个两个就只想着练习！

我以为你终于关心一下我的校园生活了，可到头来你还是想让我更投入练习罢了！

“不是啊！我开心得很呢！”一想到这里，我反应很大，大声地说。

秋儿姐姐有点惊讶，呆呆地望着我。

或许是被我的反应吓到了，我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出声。

“熙熙……如果……你有什么事放在心里不舒服，可以说出来，我很乐意听的。”秋儿姐姐打破沉默，温柔地对我说。

这句话其实是在关心我，我应该开心才对，但我现在正在发脾气，什么都听不进去。

一想到说到底你说这么多其实都是想让我用心去为社际啦啦队比赛训练，我就很不开心。

原来……在你心里，社团比我还重要！

“没有啊！我很开心！”我口不对心地大声说。

我从来没在秋儿姐姐面前发过脾气，这次是第一次。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这么生气。

“那你……为什么昨晚要装病？因为不想去练啦啦队？”秋儿姐姐一脸关心地问我：“练得不开心？”

其实练习愚蠢的啦啦队还只是其次。

我不喜欢你在学校不理我，现在回到家还问我啦啦队的事！

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秋儿姐姐不出声。

“唉。”秋儿姐姐叹了口气：“因为今天下午的事？因为阿 Paul？”

“我没有装病。”我撒谎。

“熙熙。”秋儿姐姐还是柔声地对我说：“说点真心话吧，好不好？有什么事别藏着掖着，跟我说说，好不好？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

“关心！？想关心我早就问我了！你关心的是社团吧！”我非常无理取闹。

“熙熙……我也察觉到你不开心，所以我很愿意听你说。从小学升到中学的变化对你来说可能真的太大了……”秋儿姐姐依然很温柔地想哄回我。

我心里开始有点软化，正想开口。

谁知道秋儿姐姐先开了口：“不说出来解决问题，之后你就算继续练习也会不开心的。”

练习！

又是练习！

“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就只会说练习啊！”我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上学不是为了练习啦啦队的！”

秋儿姐姐很惊讶，又尝试保持着温柔的声音和我讲：“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理秋儿姐姐，继续自顾自地发脾气：“你现在当了副社长就只想着社团了！平时练习你有特别理过我吗！”

我疯了，把整桌的饭菜都扫到了地上。

砰嘭！

满地都是饭菜和碗碟的碎片。

然后我连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就算我真的装病又怎样？你是我什么人？你又不是我真正的妈妈和姐姐！你凭什么管我！”

说完这句话，秋儿姐姐脸上温柔的表情凝固了。

周围的气氛好像降到了冰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