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蜂巢女王

　　潜艇内部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千年的尸气，带着防腐剂与电流焦灼的腥味。走廊两侧没有灯光，只有神经导管透出的幽蓝微光，像是某种怪物的血管系统。

善林端着从货轮警卫那抢来的脉冲步枪，手掌贴在枪身上还能感受到残余的温度。枪口对准前方黑暗时，他听见那里面传来液体滴落的声响——不是海水，是某种更为粘稠的东西。

苏念在他身后半步之距。她的指尖不时抽搐，像是正被无形的电流穿过。她在叫我......苏念的声音干裂得像沙漠的风，我能听见。就像有人在我头骨里面......说话。

走廊尽头的气闸门自动滑开，泄露出刺目的红光。

球形主舱中央，三米高的培养舱像心脏般悬浮在无数神经导管中间。舱内液体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而漂浮其中的女人——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的话——让善林的胃部猛地收缩。

洛玫的躯体被展开成十字形，金色导线从她每寸皮肤穿刺而出，颅骨被半透明的纳米材料替代，大脑结构清晰可见。更可怕的是她的脊椎已被完全替换为某种机械构造，尾椎延伸出的光纤直插舱底深处。

小雨...

培养舱突然传出声音，不是通过扬声器，而是整艘潜艇的金属舱壁共振产生的声波。苏念如同梦游般向前走去，太阳穴渗出银丝，与地面那些游离的神经末梢产生火花般的连接。

善林想去拉住她，却在触碰她肩膀的瞬间被强制拉入某种意识链接——

苏念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的虹膜完全变成了母体那种机械银色，而培养舱内的洛玫突然睁开了眼睛——没有瞳孔，只有由微型六边形组成的复眼结构。

整艘潜艇的灯光在这一秒全部转为血红。舱壁上的神经导管集体暴起，像活蛇般缠绕上苏念的身体，尖端刺入她的颈椎接口。

你不是......妈妈......苏念的牙齿开始脱落，取而代之的是金属般的尖锐物质，你是......蜂巢意识......

培养舱内的躯体突然露出微笑，这个表情让那张半机械化的脸扭曲成噩梦的模样。洛玫的嘴唇翕动，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们所有人都是容器，亲爱的。为了容纳祂们回家。」

这时善林才注意到培养舱底部的真相——那根本不是密封装置，而是某种通道入口。导管向下延伸至深渊，更深处有某种庞大到难以形容的六边形结构正在缓慢脉动。

C4炸药在管道间闪烁红光时，苏念正被神经导管吊在半空。那些银色物质正通过导管疯狂涌入她体内，将她的人类特征一点点抹除。奇怪的是，她的右手却死死攥着母亲的一缕头发——那是培养舱破裂时飘出的实物，证明这副躯体至少部分曾是活人。

善......林......她的声音开始掺杂电子音，炸......现在......

爆炸冲击波掀翻整个主控室时，善林看到最后的恐怖景象：培养舱内的洛玫躯体正在分解，皮肤像蜡般融化，露出内部精密的机械构造。那张人造脸在坍塌前又做了个口型：

所有神经导管在同一秒断裂，喷出的银色液体在空中凝聚成蜂巢结构的全息投影——那是位于南太平洋深处的巨型设施俯瞰图，此刻正在地图上以每秒三次的频率闪烁，如同心跳。

坠落的苏念被善林接住，她残存的人类瞳孔里倒映着这个画面：那是......孵化场......

受伤的潜艇开始下沉，海水从破裂的舱壁倒灌进来。而在更深处的黑暗中，那些被切断的神经导管正诡异地自愈重组，向着海面伸出新的触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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