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而表达

　　小型的心灵冲击并不会杀死人，只是会让人陷入不同程度的幻境中。

灰不是第一次面对心灵冲击了，心灵冲击有时候像是一场对自我的拷问，灰有时享受这种拷问，有时又畏惧它们。

“说吧，说出你想说的话。”幻境中传来了声音。

灰的爷爷临终时的画面浮现了出来。

沉默，灰选择了沉默。

灰的爱人离开他时的画面浮现出来。

沉默，灰选择了沉默。

父母分开的画面浮现出来。

沉默，灰选择了沉默。

恩师指责他的行为背叛了人类的时候，灰仍然选择了沉默。

“为什么不表达呢？”幻境中重复的传来这样的声音。

“你害怕他们不理解你吗？还是你又觉得自己已经知道表达后的结果了？”

想必幻境说的是对的，灰也并没有向幻境发起反对。

“我并非不会表达，我只是对那些事意愿并不强烈。”灰的心里默默的回答了。

“是吗，这些事你就那么不在乎吗？”声音渐渐变小，只听见微小的吗字后消失。

头疼是心灵冲击后的常见反应，大多数人遭到冲击后都会感到剧烈的头疼，当然灰也认识例外的人，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样的头疼早已有了适症的药物，顺下一口水，灰的头脑渐渐清醒了过来。

过了一会靛也捂着头从休眠仓中爬起来。

“来吧兄弟，吃药。”灰把药递给了靛。

靛把药扔进嘴里，手颤抖的接过水杯，喝下水的时候洒了很多。

“梦的感觉如何？”灰问。

“恐怕称不上好，显然你的梦结束的更早。”靛回答。

“如果头疼的也能轻一点就更好了。”灰说完尴尬的笑了笑。

“哟二位，心灵冲击的感觉如何？这次的冲击似乎和表达有关，是不是让两位想到了什么伤心的往事。别想那么多啦，知道你们要醒，我已经做好饭了。”绿端着两盘菜，大摇大摆的放在了饭桌上。

“菜？”灰和靛对视了一眼，一同问了出来。

“你们一进休眠仓就是几年，我就自己搓了一个生态箱。”绿笑着说。

“你真是天才，请问天才小姐，你从哪搞来的种子？”靛哈哈大笑，顺手拍了拍灰。

“这是什么反应，这里不允许种菜吗？”绿问道。

“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们长期休眠，并没有什么时间照料作物。”灰瞥了一眼靛，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我先来尝尝绿小姐的手艺，总是换着口味食用营养块，营养液，我都快忘了当年我也是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了。”靛先于灰一步吃了起来。

“靛先生是出生在陆地的人吗？”绿问。

“是的，那时候的运输系统还可以运行，社会化抚养还没有取消，真是黄金般的岁月啊。”靛一边吃一边说。

“人们总说那个时代留下来的人总是乐于奉献。”绿对靛说。

“那不是乐于奉献，那是一种习惯，一个时代所自然推动人产生的习惯，生活在物质充裕时代的人自然不会知道争抢是什么。”靛大口大口的吃，仿佛菜一会就会消失掉一样。

“灰呢？你出生于什么时候？”绿看见灰走了过来吃饭。

“我比较小，生于信仰年代之后了，宗教战争随着一次大冲击导致的人口减少而消失，人们开始离开地面，我就出生在靛当时所在的船上。”灰拿起筷子吃起了饭。

“绿小姐呢？看起来你不是出生在陆地的人，也不像是从一个穷苦的环境下长大的。”靛问绿。

“从一个被选中的圣女到最佳实验品，我确实是没有什么正常的生活经历。”绿苦笑着说。

“啤酒啊！为什么没有啤酒呢？原来的飞船上就会搞一些啤酒和烟草。”绿似乎想起了曾经那些不好的回忆。

“那些东西比起一些致幻药品，效果实在太差了，即使有需求的飞船也不会搞那些东西。”灰回答。

“哦。”绿看起来很沮丧。

“陆地时期人们倒是很喜欢在烟酒上搞一些新花样，有机会我可以陪绿小姐研究研究。”靛似乎对搞一些烟酒很有兴趣。

“果然人越老越念旧呐。”灰打趣道。

“话说蓝小姐怎么还没有醒？”绿问。

“她心灵冲击比较敏感。”灰简短的回答。

绿看见两个人的神情有些异样，便没有多问。

“别太紧张绿小姐，灰一直都是这样，蓝和灰一样出生在信仰时代，他们不大愿意回答那个时期的问题，不过现在这种人类都剩不下几个的情况下，告诉你也无妨。”靛解释道。

“那我大概知道了。”绿想起了当年发生过的事。

一声警笛响起，灰和靛便立刻起身跑到了蓝的休眠仓前，灰扶起蓝，靛喂药。二人明显经常这样做，动作一气呵成。正在这时飞船也显示侦察到了一处残骸。

“你们准备准备吧，我先出去了。”绿穿上了自己的太空作业服离开了飞船。

众人收集好启程的物资时一齐收到了绿的信息。

“哈喽各位，我这里发现了可以降低你们毒素水平的宝贝，但是需要你们一起过来。”影像信息如此说道。

“靛！她什么时候破解我们的频道的。”离灰不远的靛听到了灰的嚎叫。

三个人到达了绿负责探索的区域，在一个被撕开的本应密闭的房间里看见了绿。

“嘿嘿，我找到了一个和我同一期计划的产物，这东西大大减少你们体内的毒素含量。”绿转过身来，露出身后的一个装置并用手作出展示惊喜的样子。

那是一个一米来高的柱子，上面悬着一个吐出舌头的圆球。

“所以你知道这东西的使用方式？”灰疑问道。

“这就是一个真心话的机器，你们可以向其它两个人问一个问题，回答真心话就可以降低毒素含量，只可惜你们的人太少了。”绿摊了摊手。

“那你呢？”靛问。

“这东西我已经用过了，等你们结束以后你们可以用这东西验证一下我是否使用过。”绿摩拳擦掌，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灰问了其它两个人的年龄便草草了事，这个问题并不需要问，休眠仓上本来就写着答案，灰只是想表明他并不关心二人有什么秘密，但其它两个人并不这样想。

“灰，工是你杀死的吗？”靛问。

“是。”灰回答，这件事灰本就承认过，只是靛始终不愿相信。

“灰，夏是你杀死的吗？”蓝问。

“不是，更准确的说，我并不能确实他是否死亡，他与白逃离我们的逃生舰。”灰曾经撒过谎称自己杀死了夏。

“这件事我需要你好好解释一下。”蓝的眉头紧锁。

“好的，休眠之前我会讲给你。”灰回答。

“靛，你是否参与了“祭品收集计划”？”蓝转头问靛。

“是的，正是我确定了祭品的名单并执行了计划。”靛所回答的仍是靛早已承认的事实。

“好，你有什么问题请问吧。”蓝说。

“你是如何找到灰带你登舰的？”靛问。

“我启用其它的“蓝”共同产生了探查，当时围绕着灰产生的心灵冲击正是由此而生。”蓝说完靛便看向了灰。

“是，我隐瞒了冲击的原因，也隐瞒了蓝的身份，带她登舰的风险非常大，我确实抱着全舰可能无人生存的可能带上了她。”灰看见靛看向自己立马坦白。

圆球的舌头收了回去，并且不在悬浮。

“好了，各位都说了真话，这个球也没用了，就把它留给可能经过的人吧。”绿从一旁站了起来，她似乎很扫兴三个人没有吵起来。

回到船内，蓝立刻过来追问灰。

“说吧，为什么要杀了夏，又为什么放跑他。”蓝凑到灰的身前。

“夏规划了一场叛变行动，如果他成功了，另一半不可能继续生存下去，所以我们立刻处理了几个关键的反叛人员，但是白似乎发现了我们对夏的行动有所反应，抓住了很好的机会带夏离开了。”

“真的只有这样了？”蓝质问道。

“真的蓝小姐，他没有说谎。”绿捧了个吐舌头的小球说，这个球明显是刚才那个的复制品。

“好吧，估且信你这次。”蓝说。

每次心灵冲击做了梦以后灰私靛就会讨论梦的内容，但蓝从不加入二人的讨论。

“根据绿所说，这次的冲击与表达有关，我梦到了我与和我关系非常重要的人分离的时候选择了沉默。”灰说。

“嗯，和你平时一个样子嘛，总是憋着一肚子话。”靛笑着说。

“你还说我，那你梦到什么了？”灰问靛。

“类似于表达的错误吧，无论是时代的改变，还是对感情的认识，我总是因为偏差出了很多问题。”靛说。

“哦，我知道了，大概都和女人有关吧。”绿捧着一盆作物从二人身边走过。

绿似乎听到灰小声的啧了一声，两个人都撇了绿一眼。

“看来我说中了，我不知道你们的成长环境怎么样，但表达这种东西很简单嘛，就是你让人知道什么，你就表达出来，欺骗也好，真诚也罢，满足自己的需求就好了。两个闷骚男。”绿嘲讽的丢下一句，然后捧着作物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