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篇

　　京城热闹的很，集市上几乎家家都在卖香囊，越走越深，艾香越发浓郁，色彩斑斓的绒绳整整齐齐躺在桌板上。

荆溪双手负背，慢悠悠地跟在江梧身后，目光偶尔看向那些香囊，走到一家客栈时，看了周围一圈人家的门上，眼眸微眯，嘴里“啧”了一声，道：“门上不该是贴上财神爷或者门神吗？怎么贴上了钟馗？”

江梧闻言解释道：“快端午了，防五毒用的。”

“嗯？”

江梧继续解释：“有民谣说‘端午节，天气热，五毒醒不安宁’，许多虫子出来咬人，人被咬了就会生病，首当其冲的‘五毒’便是蛇、蜈蚣、蝎子、蟾蜍、壁虎，因此五月初五这天被人们认为是‘九毒之首’，在这一天人们会挂艾草和菖蒲在门上，让小孩子戴上五色丝护身，其意在避病害，以求平安。挂钟馗像也是这个意思，而且，钟馗也是门神之一啊。”

荆溪双手环抱在胸前，道：“钟馗那老家伙也不可能家家护着，哪儿有五毒他去哪儿，况且，他这大胡子大眼睛的着实碍眼，倒是神荼和郁垒看着顺眼。”

江梧摇摇头，踏入客栈。

真是每次提起钟馗，不管怎样，在哪里，什么时间，她都要把钟馗损得体无完肤。

当钟馗和荆溪相遇时——

“老家伙，你还在捉五毒？”荆溪手里拿着一串还一口没吃的糖葫芦。

钟馗正在追五毒之一——毒蛇，半路被蝎子截胡，失去目标，正恼火着，荆溪从一旁优哉游哉地拿着糖葫芦哼着小曲儿走过来。

钟馗没好气道：“每年都有五毒出没，捉到又会再次出现，自是忙得紧，不像孟婆可以偷跑出地府在人间玩乐。”

荆溪无所谓地举起糖葫芦对光看了一眼，道：“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个你可羡慕不来。”

钟馗正要说什么，只见一道白影晃过，荆溪立马追出去。

“江梧！把糖葫芦还我！”

钟馗施法看清那道白影，江梧感应到什么，回头冲钟馗抱歉一笑。

刚收回法术，江梧千里密音传入耳中：“钟馗，抱歉，是我没看住她，给你添堵了。”

钟馗呵呵直笑，“只有月老这死小子才能制住孟婆这死丫头了。”

说完，便不再计较荆溪的事，又开始专心寻找五毒。

远处，江梧缓缓停下，刚转身荆溪就撞了上来。

“糖葫芦还我。”荆溪一手揉额头，一只手伸向江梧。

江梧轻笑，把糖葫芦递过去，“钟馗也不易，他不能像我们分身偷懒，自然是忙碌些，你也不要给他添堵了。”

荆溪不服气，拿过糖葫芦，“我也没把他怎么样啊，他不还好好站在那儿。”

“你要是把他怎么样了，他还能站在那儿吗？他本就有些恼火，你又出言不逊，他自是说得有些冲火，你礼让他一点他也不至于这么火冲。”江梧耐心劝道。

再这样下去神鬼仙妖都要被荆溪得罪光了。

荆溪咬了一口糖葫芦，有些咬字不清，道：“好吧，看在你为我买糖葫芦的份上，我就听你一次吧。”

江梧笑着指了指糖葫芦，逗荆溪：“糖葫芦我买的，你不给我吃一口？”

荆溪想了一下，好像也是，把糖葫芦举到江梧面前，“呐，给你咬一口。”

江梧愣了一下，嘴角带着笑意，道：“那我不客气了。”

话毕，把荆溪咬过的剩下半颗给吃了，“挺甜的。”

荆溪颇有些骄傲，“怎么样，甜吧，这可是我选的！”

江梧点点头，又低声呢喃了一声：“是挺甜的。”

荆溪见江梧进了一家客栈，打个哈欠跟上去。

店里一小二上前，语调略高，道：“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江梧：“住店，两间。”

“那客官需要地号还是人号呢？”

店小二见二人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也不像是会住通铺的人，更别说柴房和马圈了，所以干脆就没说。

荆溪从后面偏头过来瞧店小二，“有什么区别？”

店小二刚要给荆溪解释，江梧就出声道：“两间地号。”

店小二一听立马收了钱去柜台给二人取房牌去了，也不管荆溪的问题，管他呢，谁给钱谁说话算数！

荆溪眸子挪到江梧脸上，面无表情问：“有什么区别？”

江梧温声解释：“客栈里的房间分上下等，排序依次是天号、地号、人号、通铺、柴房、马圈，天号也就意味着房间最好，马圈……也就是字面意思。”

荆溪若有所思点点头，“那……同样排序最前价钱也最高喽。”

江梧：“是。”

“那他怎么不提天号？”

江梧继续解释：“天号一般都是留给达官贵人或者是客栈的最尊贵的客人的，一般不会对外人开放。”

店小二这时过来了，替二位领路，“地字一号房一位！地字二号房一位！”

荆溪和江梧跟在店小二身后上楼梯。突然，江梧灵识一动，嘴角无奈上扬。

荆溪目光微偏，落在脚下的台阶上，透过台阶看向楼梯之下的阴暗角落，心道：老家伙要来了。

到了房门口，荆溪领了一号的房牌率先进屋，不顾形象地伸个懒腰，坐到八仙桌旁。手指在壶柄上轻轻摩挲。

“小二，帮我把这茶壶里的水换新的来——算了，连着整套茶具都搬下去吧，我用我自己的。”荆溪懒洋洋地说道。

小二有些奇怪，但还是搬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刚要下楼，清冷又温润的声音响起：“劳烦把我这屋的也带下去。”

“啊？客观，我们这儿的茶具可干净了，为什么要搬走？”小二不解问道。

江梧：“习惯了用自己的，劳烦你了。”

小二应声进去，“不劳烦不劳烦，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江梧目送店小二离开，视线在隔壁停留了一下，而后转身进屋关上门，指尖微动，一套青瓷白纹茶具出现在八仙桌上。

刚刚落座，灵识感应到什么，取出水镜，水镜里是个和江梧相貌相同的人，他问：“何事？”

哪吒边扯缠在头上的红绳，边问：“有一对男女不停的求分求合，那是给他们牵还是不牵？”

江梧：“不牵，命中有缘会自己牵上的。”

哪吒：“哦？还能这样——对了，你怎么刚下去就把人拐走了？如实招来！”

江梧喝茶不语。

哪吒也不在意，道：“算啦算啦，你们好好玩儿，天庭的事你不用担心。”

江梧点头：“多谢三太子。”

收起水镜。

隔壁房内。

荆溪正用白玉茶具沏茶。

“四脚蛇，胆儿真大啊。”荆溪倒了一杯茶。

敢在茶具里下毒。

等你一上来我就——

荆溪抿了一口茶，道：“算了，还是等老家伙自己找来吧。”

楼下。

“哎！你怎么把茶具搬下来了？”一个体态稍胖高有五尺左右的人拦住小二。

小二回道：“回二老板，这是刚来的地号房的二位客人要求的，他们说习惯用自己的。”

“自己的？行吧，你去吧——小心点！别砸了！”

“好嘞！”

小二走后，二老板在原地想了想，来到楼梯底的阴暗角落，偷偷用手帕包住一物藏在袖中。

躲过众人，回到自己房内，锁上门，又左右瞟了几眼，走到八仙桌旁，将手帕掏出，小心展开。

“辛虎，刚刚听小二说有两人把房间里的茶具全都搬出来了，你看清那两人是何人了吗？”言余着急问。

手帕上趴着的小壁虎摇身一变成一个男人模样。

辛虎道：“自是看清了，不过是两个贵家公子姑娘而已，待我用其他方法下毒。”

辛虎斜眼看言余，语气阴阳道：“不过是把茶具搬出来了，有什么好紧张的，住天地号的哪个没有点自己的物件，都是有钱人家，瞧不上咱们的东西。”

言余还是紧张，怂恿道：“可这个搬出茶具确实是第一次，他们会不会看出什么所以才……”

辛虎烦躁打断：“你别这么神经兮兮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去找他们吸引注意力，我钻他们屋里下毒，让他们活不过一炷香，这样行了吧？”

言余想了想，“好！那你先爬进去，我这就过去。”

辛虎翻个白眼：“行了，多此一举。”

辛虎往地上一翻，变回原型。

言余：“马上就是端午了，不得不防。”

壁虎对言余的话不作反应，迅速爬上墙壁，往地号房爬过去。

言余收起手帕，来到荆溪房门前，和正往里爬的辛虎对视一下。

荆溪喝了一口茶，心里暗道：“上门了。”

笃笃笃——

门从里面打开，荆溪不动声色打量面前的男人，“你是？”

“客官，我是客栈的二老板，听说客官把房间的茶具都……啊哈哈……都搬出来了，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意吗？我们可以改进的。”言余陪笑道。

“哦……这事啊——喏，我打记事起就用这套茶具，所以别的什么我用不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荆溪侧身给言余看桌上的茶具。

言余还在笑，“那不会，就是客官你的茶……茶……具……”

言余楞楞盯着桌上的白玉茶具，半响说不出话来，只是近乎于痴迷的盯着。

荆溪也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言余。

辛虎看见言余的痴样，心里骂了几句，瞄准茶具往里投毒，却不料，还未成功就被一道白光击中，辛虎忍住吐血的冲动，再次尝试，再次被打中。

辛虎只好先爬回房间，临走时还狠狠瞪了一眼荆溪，仿佛要从荆溪身上咬下一块肉。

荆溪瞥了一眼辛虎消失的地方，唇角微微上扬，出声提醒言余：“二老板？二老板？”

“啊？”言余惊醒。

荆溪：“二老板，还有什么问题吗？”

言余连忙摆手：“没，没有问题了——啊，那隔壁那位……”

“他啊……”荆溪顺着言余目光看过去，正好江梧从门内出来，二人视线碰撞，“他和我一样，我们打小认识的。”

言余了然道：“那客官玩的开心，我就先下去了，有事招呼小二就好。”

荆溪浅笑点点头。

见言余走了，转过身目光询问“作甚”。

江梧道：“带你出去玩，顺便……”

顺便什么荆溪立马意会，点点头跟上江梧。

屋里，辛虎变回人形后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人形不稳，时隐时现，辛虎实在没有力气只好变回原型。

等了一会儿言余才推门进来，脸上的痴相还没下去，辛虎怒骂：“马上死到临头了，还一副痴相！白长脑子了！”

言余咽了咽口水，“他们一定是大户人家，白玉的，绝世白玉——”

辛虎破口大骂：“马上你就绝了还什么狗屁绝世白玉，那两个小娃娃绝对不是普通人！快去找偈若！”

言余还没醒：“虽然没有仔细看，但这个绝对不是普通大户能有的白玉，天哪——”

辛虎还在致力于骂醒言余，骂了一堆不能入耳的话，这才把言余骂醒。

骂完辛虎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言余连忙上前替辛虎疏导灵力。

辛虎奄奄一息，道：“你个……”

言余用手帕堵住辛虎的嘴，道：“再说就不行了。”

辛虎吐掉手帕，不再骂人：“刚刚我向那个女娃茶具里下毒，连续两道术法打中我，她的修为不在偈若之下，男的不知道，女娃绝对是修仙大家的。”

言余也冷静下来：“你我二人都不敌那女娃，那便想个法子，引他们去偈若那儿。”

“你个——”

言余再次堵住辛虎的嘴，“不能骂了。”

辛虎再次吐掉，“偈若那儿可是青楼！他二人怎么会……”

言余眯着眼思索片刻：“我看那个小女娃……”

“啊？”辛虎似乎不敢相信言余的脑子会想出来这种办法，他似乎更不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跟着做了。

荆溪和江梧刚拐过巷口就迎面碰上了两个妇人，荆溪面上表情破碎，江梧一脸麻木。

两人转头就走。

荆溪还在后面催：“快走快走快走！！！”

江梧：“在跑了。”

荆溪连头都不敢回，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跑出几条街后，荆溪才敢停下来，左右看了看，没有跟上来。

荆溪揉揉太阳穴，“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东西，那两个虫子眼光竟然这么丧心病狂，变化的人形简直了！那个四脚蛇的尾巴还在！”

江梧抬头看面前的青楼，“他们想让我们来的就是这里吧。”

荆溪看了眼青楼，立马进去：“他们丑到我了，我要进去养养眼。”

江梧无奈道：“你慢一点。”

荆溪：“你顺便把老家伙叫来吧，马上他就能把五毒一网打尽了。”

江梧下意识嘱咐道：“你可别同他闹起来。”

荆溪狐疑的目光扫过去，江梧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见荆溪怀疑便也不再多做解释，千里传音给钟馗。

江梧踏步进门，荆溪收起心思跟上。

“说真的，这条小蛇跳的真不错，小蝎子弹得也动听，还有这人形也养眼，明明是一伙人，怎么眼光天差地别的。”荆溪靠在二楼往一楼舞台上看。

江梧偏过头，看着荆溪，心道：她们都不如你好看。

荆溪笑道：“你看，这小蛇和小蝎子是不是看上你了，眼神一直盯着你呢。”

江梧抬眼看了一眼台上的两人，果真如荆溪所说。

台上两名衣着艳丽的女子正双目含情地望着他，见江梧看向她们，舞姿都变得更曼妙了，惹得台下一众男子频频叫好。

江梧收回目光，抬手挡住荆溪的视线，“别看了。”

没得看了，荆溪不经意扫过江梧，盯着他看了几秒：“我们是不是见过？”

江梧盯着她不说话。

荆溪又道：“你来找我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你是和我有仇还是有缘？”

“你记得我。”

“那我又是怎么忘记你的呢？”

“我为什么会忘记你呢？”

“你对我做过什么？”

“我对你做过什么？”

“我们之间是有什么不可告知的，见不得神的事吗？”

荆溪目光一错不错落在江梧脸上，似乎是在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每说一句，荆溪嘴角的笑意就变一丝味道，笑意不达眼睛。

江梧微微低下头，拉近和荆溪的距离，“你好聪明啊。那你再猜，是你的原因还是我的原因导致你忘了我？能猜到吗？”

荆溪和江梧对视上，“是我的原因。”

江梧浅笑着。

“是你的原因。”

江梧依旧浅笑。

“是天道吗？”

江梧还是笑。

晴朗的天空突然一声巨响，震得众人心口一跳，纷纷站起来查看情况，结果无事发生。

“你看看，天道都没有你这么稳重，我只是问一问就沉不住气了。”

荆溪说完抬手碰上江梧的脸，这下江梧的神情倒是变了，错愕的看着荆溪。

“你是偷跑出天庭的吧，你是分身呢，还是本尊？谁在代替你看守你的职位呢？”

荆溪摸了摸江梧的额头、眼睛、鼻梁、脸颊……手被握住，江梧低叹一声：“再猜下去，我们现在就得回去各司其职了，没得玩了。”

荆溪收回作乱的手，“蜈蚣上来了。”

楼下气氛高涨，好像发生了什么激动人心的事。

“花落谁手，谁就能与花魁独处一夜！”

台上的偈若和木谭听到了吴天的传音，余光若有若无扫过二楼角落的一男一女，互相对视一眼。

“来来来！大家注意！花魁要抛花了！！！”

偈若轻轻一扔，暗中用了法术，让花朵扔到江梧的身上。

荆溪看了一眼江梧手中的花，笑道：“看来那两个小美人是真的看上你了。”

江梧看了一眼始作俑者，要不是荆溪刚刚按住他正要施法的手，这花也不会到他手上。

江梧反问：“是吗？我怎么觉得是他们知道我们了，要下手了。”

木谭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得意的笑意，不过是两个小娃娃，刚学了点法术，辛虎和言余二人也太沉不住气了。

偈若柔声道：“公子，何不快些下来啊！”

江梧注意还在荆溪身上，闻言随手将花扔了下去。

偈若脸色骤变，楼内一片哗然。

木谭按在偈若的肩上，扬声道：“公子～怎么这般不解风情啊～这不是打了我们花魁的脸吗，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聊聊，也别给旁人看了笑话。”

荆溪调笑道：“你听听，话里话外把你当自家人了，多不给面子啊。”

江梧刚要说什么，只听一声怒喝：“五毒哪里跑！”

江梧当下松了口气，抬眸望过去。

钟馗一把大刀破空而下，直冲偈若面门。

整个青楼乱作一团，台下客人蜂拥向门外，荆溪抬手抹去他们所有人的记忆，而后懒散地依靠在柱子旁，乐呵着看楼下打得热闹。

言余和辛虎见偈若二人招架不住连忙上前帮忙，就在四虫快要战败之际，台下陡然震荡，一只巨大蜈蚣从木板下钻出，向钟馗咬去。

见到蜈蚣真身，其他四虫也幻化回真身。

多足蜈蚣、青色毒蛇、长尾毒蝎、三尺蟾蜍、断尾守宫齐聚一堂，虎视眈眈冲向钟馗。

钟馗一打五毒，荆溪在楼上看得开心，看到钟馗被打到地上更是惊讶：“怎么这么弱了？”

被嫌弃的钟馗还浑然不觉，从地上爬起来酣战几十回合终于收服四虫！

“就是跑了蜈蚣……”钟馗自言自语道。

“没跑。”江梧道。

几人目光看过去，一条半人高蜈蚣头朝下从门外飞进来，几百只脚密密麻麻不停摆动扭曲自己的身体。

“你个娃娃！放我下来！”蜈蚣怒道。

钟馗收起蜈蚣：“多谢！”

正要再多说几句，余光看到不远处对他浅笑的荆溪，表情一滞，目光询问江梧。

江梧摇摇头，转过身向荆溪招手，“我们要换个客栈了。”

荆溪不答话，朝钟馗走了几步，“钟馗，怎么看我像看到地藏一样？我们也有许久未见了，你怎么好像和这位月老更熟悉？认识？”

钟馗回神，道：“之前在天庭见过。只是没想到你会出现在人间而已，怎么会生疏了。”

“是吗？”荆溪目光在钟馗身上停留。

霎时间，三人心思各异，谁也猜不出对方在想什么。

气氛几乎要凝固起来，荆溪一笑，“紧张什么，五毒抓到了，我们也走了。”

钟馗不敢久留，连忙道：“今日多谢，在下先走一步。”

待钟馗走远，荆溪目光移到正在善后的江梧身上。

算了，不想了，有些事也没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

荆溪缓步过去，“换哪家客栈？”

江梧放好银两，道：“你大概认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