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逃

　　“太痛苦了，我已经完全受够了……”

…………

贝迪卡再次用脚探索着、摸索着，很奇怪的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再踢到米修了，而且，他完全没有再听到过西西姆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脑子里的米修的声音，直觉告诉他，他现在不能小声呼唤米修，最好，他什么也不要做，而且，也不要再找米修了。

“你在找米修吗？”阿格瑞尔的声音突然在贝迪卡耳边响起。

“随便逛逛而已。”贝迪卡回答，拖拽着铁链，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不好奇他发生了什么吗？”阿格瑞尔声音放大，突然间问。

“为什么要好奇呢？他对我来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且，在这里挺好的，不是吗？”贝迪卡没有回头，他不可能看得到，可是，他还是忽然间笑出了声。

“你是真心觉得这里好吗？”阿格瑞尔明显被贝迪卡突然间的笑声吓了一跳，他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他的眼前，贝迪卡拖拽着的铁链，显然是很重的，他看见，贝迪卡走动时，腰都弯下去了几分。

“当然是真心的，变强大所付出的代价，很微不足道，我是你们的一员了，而且再也不用为了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担忧了。”贝迪卡撇了撇嘴，他走得很慢，像是在探索、在漫步，像排出了全部的烦恼一样。

阿格瑞尔跺了下脚，他把声音放大了许多，几乎是喊出来的：“米修没有敌过西西姆，他死了，西西西姆也受了重伤，最后被创造之神……”

“闭嘴！”贝迪卡打断了阿格瑞尔，他的声音比对方还要大几倍，几乎是吼出来的，在阿格瑞尔没有说话后，他的语气才完全平静下来，他说，“你刚刚大声说的话，我不爱听。”

“可那是创造之神……”

“可她也和你没有关系。”贝迪卡说。

“她让我救你，我已经算是答应了。”阿格瑞尔往前走了几步，激动下，他扯住了贝迪卡的衣角。

“我不是要被你救的人，但是……”贝迪卡的腰很诡异地向侧边折了过去，他的嘴碰巧凑到阿格瑞尔耳边，他轻笑一声，道，“但你说你答应了，那么，之后就算我直接逃了，火燊也会觉得是你放走的。”

“你什么意思？”阿格瑞尔寒毛都立起来了，他再转头看时，贝迪卡已经结束刚才那副诡异的姿势，现在他站在阿格瑞尔身旁，身体是完全笔直的。

“你只需要，看看趴在你肩膀上的人就好。”贝迪卡又笑了，不过，不算吓人，是很平和的笑。

“怎么可能？”阿格瑞尔将头转过去，他果然看见，他的肩膀上，趴着一个亡灵，那个亡灵和其他亡灵一样，没有脸，但是，这个亡灵全身上下都透着一抹浓重的血红。

“是你把他放走的。”

阿格瑞尔听见了声音，不过，不是用他的耳朵，这道无法听出身份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他看见那个亡灵又变成了蓝色，然后，突然间开始往天空飘去，渐渐地，飘进了天空之外的星海。

“他死了都要帮你……你是真的不在意他的死亡吗……”阿格瑞尔的手开始不受控制，他看见他渐渐地控制了贝迪卡脚下的地面，那块地面浮了起来，开始带着贝迪卡下山，他的手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蓝色的火焰开始萦绕，他的手臂开始向反方向折叠。

“米修的死亡，我并非不在意，不过，等会儿，就轮到你死了。”贝迪卡的声音从下而上，幽幽地飘到了阿格瑞尔耳边。

“你……我以为你很大度……不可能报复我……”阿格瑞尔看见，他的手像开花一样地炸裂开来，可那些蓝色火焰，还在死死地纠缠着他。

“阿格瑞尔，我的弟弟，你可是，送走了我的一个完美艺术品啊……”阿格瑞尔已经来不及害怕了，他看见，一根树枝伸进了他的嘴巴，然后直接贯穿了他，他感觉到，他的舌头从后脑勺出去了，他的身上还是有可怕的蓝色火焰——火燊和木昕一同走来了。

…………

贝迪卡感知到，自己已经落地了，他拖拽着铁链，强行奔跑着，他知道他很难跑掉，但不跑的话，他就真的要被永远困在这里了。

“我不能被困住，所以，不跑到最后，怎么清楚呢？”贝迪卡的体力瞬间爆发到一种惊人的地步，他隐约看见了一丝黑红，这种古怪让他感到惊愕，他不可能看得见，那么这片黑红，大概只是他脑子里的幻觉跑；也有一种可能，他的眼睛在恢复，不过是以几乎缓慢溃烂的趋势……但现在，他至少知道方向了，而且他几乎无视了铁链的重量，越跑越快，肩膀处的剧烈疼痛无法忽视，但是，他要跑掉了。

贝迪卡大概是跑到了城镇，但只是瞬间，他的眼眶和早已不存在的眼睛传来剧痛，一种爆炸的感觉涌出，他的脸或许湿了，渐渐的，眼前只剩下虚无了，没有任何的概念，没有来自手的触觉，只能用脚慢慢感知着，还有莫名清晰的听觉，所有的人好像都在尖叫着，刚刚的场景，他只能有一丝感知，大概，只可能是被周遭的人看见了，只有他自己没看见……

“得冷静一下，我得冷静一下。”贝迪卡用脚摸索着，走到了大概是角落的位置，然后他感觉自己踢到了东西，没有很大的动静，也没有痛感，甚至有些软，那，大概是个人了，贝迪卡只能往后退几步。

“我活了好几世，第一次，有一个带着铁链的逃犯踢我……”

面前传来的声音很是年轻的，不像是活了许久的老人，不过那种深透骨髓的成熟，还是让贝迪卡有些相信他的话。

“真是抱歉，我可能不太习惯不使用眼睛和手的日子，冒犯到您的话，实在是抱歉。”贝迪卡再次用脚摸索着，这个角落，他大概是待不了了。

“原来是个年轻人，你犯了什么罪呢？”那道声音又一次传来，还有起身时，衣料摩擦的轻微响动，另外，是极轻的脚步声。

“我尽可能地改正了很多，不过，大概是得罪到他们了。”贝迪卡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在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后，他就没有再动了。

“听你心的声音，对我或是对其他人来说，你都还是个孩子吧！”

那道声音变得很近，有手摸在贝迪卡眼前那块缝在脸上的布，贝迪卡感觉，那种湿漉漉的感觉和那种痛感没有了，只是眼前，还是虚无，然后他感觉手臂被人碰了一下，铁链掉下一部分，发出一连串的声响，身体在一瞬间轻盈了很多。

“您的眼睛，也看不见吧。”贝迪卡突然说。

“我活了很久，早就不需要那两个多余的东西了。”那个人回答。

“我对您的声音还有行为都没印象，您到底是谁？”贝迪卡问。

“这里的人都叫我的法号，空耳，我是出家人。”那人的声音往远移了些。

“您不是普通人，我有感觉，您应该是很高等的神。”贝迪卡不知道自己头转得对不对，但他的猜测不可能有错，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能与火燊的改造抗衡的普通人。

“从我决定永久在人间苦行时，我就不再属于神明了。”空耳同样没有正面回答贝迪卡的问题。

…………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