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若这就是命，结局得由我来写

　　“啊……”

绝望地声音，从深水涧底传来，黑暗的水涧中，一双绿幽幽的蛇眼透过黑暗，所看到的生物都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这是蛇的眼睛，才能看到的一切，可是他原先便不是一条蛇，现在更加不可能成为一条蛇，因为他拔掉了身上最后一片蛇鳞。

“李若寒，阿妈，这就是你给我的名字，也是您对他的态度吗？”

那双只能分辨猎物的眼睛，对于李若寒来说，已经不再是人类所拥有的了，可是在昨天，他记忆中的昨天，自己还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半蛇半人的怪物，可是那个昨天已经距离自己太远了。

在这阴湿黑暗的水涧中，李若寒隐忍着内心的恐慌，活生生的将一只三足金蟾吞下去，拥有剧毒的三足金蟾，也没能将他毒死，反而让他免疫了世间上所有的毒素，他狠狠地露出蛇类才有的獠牙一口朝着自己的大动脉咬下去，想借此来结果自己的性命。

可是那天过后，人类普通的兵器，已经杀不死他了，他身上有一颗蛇妖的千年妖珠，就连道家的余莲业火，烧掉的只是自己的一层皮，那一天开始，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这也是他一生的耻辱。

他记得那天，自己刚回到长安城内，按照母亲的遗愿，前往齐王府与自己的父亲，大唐盛世的齐王相认，可是这场十八年后的认亲仪式过后，便没有给他带来荣华富贵，却给他带来余生的噩梦。

秦王李世民南征归来，带着无上的荣光和他那十万大军，在接受高祖皇帝李渊的封赏时，一场惊天动地的政变爆发了，玄武门内，太子李建成被一箭射死，齐王李元吉也不知所踪，有人说他也死在了玄武门之变。

可是李若寒却很清楚，这位大唐的齐王殿下，自己的生父，便没有死，而是带着太子的长子逃出了长安城，却留下了刚刚与他相认的私生子李若寒。

李若寒和太子的长子实在太像了，若非有人知道他们只是堂兄弟，不然还真以为两人是孪生双胞胎。

也因为如此，李元吉没有顾及这个私生子的死活，将他打晕换上了世子的衣服，等他苏醒过来，已经被五花大绑绑上了太极殿上。

在太极殿上，国师袁天罡扯掉了他的衣服，让他露出了半身长有蛇鳞片的身子，李渊看到时晕死过去，在醒来后，决定立秦王李世民为太子，不久后便禅为于新太子李世民，李世民登基后，年号改为贞观。

那一切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迷惑人心的政治阴谋，为的就是那张金色的龙椅，人间最贵的至尊位而已。

也就在那一天，他被视为妖孽，被绑上了柴火堆，袁天罡在施展红莲业火点燃柴火时，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他不是蛇，也不是半人半蛇的异类，只是政治需要，在将李若寒送到太极殿会见高祖皇帝时，袁天罡将一条具有千年修为的蛇妖的内丹强行为他吞服了下去，内丹保留蛇妖的灵魂印记，开始吞噬李若寒的血肉之躯，让他的身体产生变异，短暂的时间内，他的丹田周围开始长出蛇鳞。

他被认为是妖类的同时，也被误认为是皇长孙，代替皇长孙遭受了这番生不如死的折磨，大火烧焦了他的身体，他被埋进了泥土中，坟墓里被设置了数十道封印，就算是死了变成厉鬼，也将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在腐朽的世界里，他却没有因此而腐朽，数年过后，坟墓上生长着的梧桐树参透了墓室，将他埋身的棺木扎破，封印得以解除。

妖珠上蕴含着的妖力，使得他如同蛇类一般开始脱皮，他脱去了死皮，萌生了新身体，黑色的蛇鳞长在他身上，只要长满蛇鳞，他的意识就会消失，灵魂将会溃散，身体也将不再属于自己，彻底从一个人变成一条具有千年修为的蛇妖。

中元节的夜晚，夜黑风高，一轮凄冷的月亮，透过墓室的缝隙照在他的身上，他醒来了，爬出了墓室，在附近的湖水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黑色的蛇鳞已经长到了颈部和脚跟，他看世界的形态变了，整个世界变得无比的陌生，他的心是冰冷的，这冰冷的心，随着冰冷的肌肤让觉得更加冷。

他不想变成一条蛇，于是他挣扎起来，开始拔掉身上的蛇鳞，一块一块的蛇鳞，伴随着血肉模糊，刺骨锥心的痛苦由着他的手一块一块的剥落下来。

他承受着血肉分离的痛苦，让自己渐渐变得血肉模糊，他想着有朝一日，身上的蛇鳞被全部剥落，自己也就重新变成了人类。

事实上，这样的希望是绝望的。

他剥落的蛇鳞，每次到了月圆之夜，就会重新从自己那血肉模糊的身体上生长出来，好在是，他没有放弃，他不停的剥落身上的蛇鳞，延迟了蛇鳞蔓延至全身。

他不停的折磨自己，不停的在绝望中找寻希望，在希望中又绝望，在这种反复无常的折磨下生活着，终于在有一天，附近的居民发现了自己这非人非妖的存在，自己开始遭到驱逐，无数人的想要杀死他，而得到扬名立万的机会。

可是，普通的刀剑，伤的只是他表面的皮肤，却杀不死他，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可是任何人见到他却都想要杀死他。

李若寒在人类的世界中无法生存下来，他逃入了深山老林之中，日夜不停的忍受着剥落蛇鳞而带来的痛苦，还要担心野兽妖怪的侵袭。

有一天，他发现了异样，无数的蛇类竟然朝着没有人也没有妖怪敢去的水涧聚集而去，传说在水涧之中居住着被应龙封印的蛟魔，李若寒好奇之下跟随着蛇群进入水涧之中，可是他却没有见到那传说中的蛟魔。

滴水从岩壁上落入水中，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蝙蝠在黑暗中寻找着自己的猎物，他也一样，在这黑暗潮湿的水涧中生活着，他越来越像一条蛇了。

李若寒在水涧中慢慢地走着，他清晰地看到水涧里的场景，缩紧的肌肤又开始长出蛇鳞来，只是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变得不是特别重要了。

死里逃生，再生中求死，反复之中，他似乎有些看淡了，不论自己最终是怎么样，自己始终还是自己。

水涧的最底端，每过半天时间，就会传出一阵阵似蛇非蛇的低鸣声，这声音很奇怪，像龙吟声，却又不是，偏偏有些类似于蛇吐信子的声音。

一条细小的水蛇，颤抖着身子快速地绕过李若寒的身边朝着水涧爬去，随着这条小蛇的出现，越来越多的蛇开始出现在李若寒的视线之中，他的目的一致，都是前往那水涧深处。

李若寒也想去看一看，在这时候，拥有过不一般的经历，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没有任何恐惧，他尾随着蛇群身后，一直往水涧深处而去。

他和那些蛇一样，到达了目的地，那是对于他来说，仅有的光明世界，是蛇类最终的崇拜圣地，在一片光明充斥着的石室内，数万亿条蛇匍匐在地上，他们朝拜着眼前的圣物，发出统一的嘶鸣声来。

黑色的铁链，连接着灼热的琵琶钩，在琵琶钩上钩者一条五丈长，洁白如玉般存在的真龙骸骨，在真龙骸骨的龙头之处，龙角之间摆放着一个透明的盒子，盒子里面放着两本金叶书集和一个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明珠。

“明珠？”

李若寒看到明珠时，仿佛看到了希望，这明珠还有另外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那就是龙珠。

龙是传说中的神物，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登天，秋分潜渊，呼风唤雨，头似驼，角似鹿，耳似牛，劲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曾一度统治过四海疆域。

如今这真龙被锁在这里只剩下一具白骨，地面上仅留下八十一块龙鳞，这八十一块龙鳞乃九阳之术，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稀世珍宝，可炼化成神兵利器，亦可炼化成绝世法宝。

除此外，最吸引李若寒的就是那龙角之间摆放着盒子里的龙珠，据说龙有龙珠方显其能，任何生物只要吞下真龙遗留在人间的龙珠，就能化为真龙。

“若这就是命，开始已经被人摆布，那结局必须要由我来书写。”李若寒想来如此，他决心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得到那龙珠化身为真龙。

他穿梭密集的蛇群来到龙骨之下，双手抱住真龙骸骨的前足骨，沿着骸骨爬上去，到达龙头，靠近那盒子后，他伸手抱起大西瓜一般大小的明珠，仔细看了起来。

明珠到手，只是体积太大，自己该怎么吞下去了？

这是李若寒所遇到的问题，在这时候，李若寒拿到明珠，石室内蛇群开始恐慌起来，十来条一丈长的巨蟒张开巨大的血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吐出信子发出嘶嘶声响。

此刻的局面对李若寒不利，他虽不惧死，可是明珠在手，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有些着急起来，对着那明珠说道：“要是你能变小一些就好了。”

本来只是李若寒无意间说出来的话，想不到明珠竟然真的变小了，变得只有拳头般大小，李若寒惊喜若狂起来：“再变小一些。”

同在此时，巨蟒竖立起身子，开始朝着李若寒发出试探性进攻，李若寒张开嘴巴，同样露出四颗獠牙，发出吼叫声：“滚开。”

随着李若寒的吼声散发出来，体内的妖珠散发出浓郁的妖气，将那些想要攻击李若寒的巨蟒吓退，李若寒在看手中的明珠，明珠已经变化成拇指般大小，他想着能改变自己的结局，张开嘴把明珠塞进嘴里，喉结蠕动发出咕噜响声，明珠被李若寒吞下腹中。

明珠进入腹部后，李若寒突然觉得腹部变得炙热起来，身上的蛇鳞疯狂的生长出来，他的身子开始发生变化，脑袋在长长，臀部的脊椎骨像是要长出东西来一样。

他的手开始发生变化，竟然化作了虎掌，锋利的爪子唰的一声从指甲缝里长了出来，他张开嘴巴发出叫喊声，发出的却是一阵阵类似戛铜盘之声。

逆鳞撑破血肉从喉结出生长出来，他仰头咆哮起来，身子向上长了半米长，臀部的脊椎骨末端瞬间长出一条龙尾巴。

“轰轰隆隆咚咚。”李若寒的声音变得奇怪起来，全身已经变做了一条三米长的黑龙，周身并发出黑色火焰，在张开嘴巴吼叫的过程中，嘴里喝出了一道闪电，闪电冲破了石室顶部的岩石，蓝天白云瞬间呈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李若寒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条龙，当他看到蓝天白云的那一瞬间，心里说不出来的激动，四足张开，用锋利的爪子勾住湿滑的岩壁，奋力攀登上去。

当他到达外面时，才发现自己在一座湖面中央的山峰中，透过湖水中的倒影，他看到了自己新生的模样，那是一条黑色的真龙。

金叶子书籍在遇到黑色火焰后，化作了金色的字符，金色的字符好似属于黑龙身上的一部分，接触就渗透到李若寒的记忆深处。

“我已经从一条可能变成蛇类的怪物，变成了一条真龙。”李若寒张开湿润的龙目，仰头咆哮起来，双腿朝着地面一蹬，俯冲上蓝天白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