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患难相扶情谊真

　　李金水蜷缩在康复室墙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月牙形疤痕。

菌丝在瓷砖缝隙里无声蔓延，每当青铜铃的闷响从通风管传来，那些乳白色触须就会绽开细小的磷火。

金水哥？周秀娜的声音像薄荷糖落进碳酸水。

少女挎着藤编食盒站在晨光里，发梢沾着医院铁门外的槐花香。

李金水猛地起身，石膏墙面上凝结的水珠随着动作簌簌坠落，在晨雾中折射出十七道重叠的彩虹。

他拽着周秀娜闪进消防通道时，菌丝正沿着防火栓的铜把手编织出元成子的脸。

青铜铃铛在幻象中剧烈摇晃，那些磷火聚成血红色的篆字——子时三刻，鼠尾现形。

帮我保管这个。李金水将温热的玉佩塞进少女掌心，菌丝突然从袖口钻出缠住两人交叠的手指。

他咬破舌尖将血腥气喷在菌丝上，那些乳白触须立刻蜷缩成灰烬。

周秀娜盯着玉佩中央的锂盐结晶，瞳孔突然收缩如针尖：这是...九阳观的镇魂玉？她指尖抚过螭纹凹槽时，结晶内部突然迸发青紫色电弧，将消防指示灯映照成幽冥地府的模样。

菌丝灰烬在通风口形成微型旋风，李金水贴着她耳畔急促低语：真药假丹看鼠尾，记得吗？湿热的气息惊起少女颈后细小的绒毛，那些绒毛在穿过铁窗的晨光中如同撒落的金粉。

当护士推着药车经过时，周秀娜已经将玉佩藏进刺绣手帕。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李金水渗血的唇角，槐花香里混入了菌丝燃烧的焦糖味。

李金水望着少女消失在螺旋楼梯的光晕里，后槽牙咬碎了藏在舌底的冰糖。

等待的七十二小时里，菌丝在病房织就了元成子的道袍。

每当奥氮平药效减弱，青铜铃就会在通风管里震落锂盐结晶。

李金水用葡萄糖注射液在墙面绘制九宫图，看着菌丝在坎位聚成周秀娜的面容。

第四天正午，阳光刺穿雾霾在窗台烙下菱形光斑。

李金水突然听见玉佩的蜂鸣声穿透三层楼板，菌丝编织的道袍在瞬间化作飞灰。

他撞翻镇静剂药瓶冲向走廊，看见周秀娜站在人鱼膏灯下，胸前玉佩正在白大褂领口闪烁青芒。

纯度达到汉代祭祀级蓝田玉。少女的声音带着颤音，睫毛上沾着典当行金库的冷霜。

她展开鉴定证书时，羊皮纸在菌丝磷火中浮现出九阳观的地宫星图。

李金水的手指陷进少女肩胛骨，菌丝从两人相触的衣料间疯狂滋长。

当周秀娜说出四十万这个数字时，整条走廊的应急灯突然频闪，锂盐结晶在消防玻璃上投射出鼠尾草形状的阴影。

钱到账就转去私立疗养院。周秀娜将冰糖喂进他颤抖的唇间，甜味混着少女指腹的沉香味在口腔炸开。

菌丝沿着病房铁床编织出青铜铃的轮廓，却在触碰到玉佩光芒时急速枯萎。

消毒水气味突然变得腥甜如血，李金水注意到少女袖口沾染着典当行特有的龙涎香。

走廊尽头传来药瓶翻倒的脆响，菌丝磷火在声波中聚成元成子扭曲的脸——那嘴角撕裂的弧度，与三天前通风管里鼠尸的伤口如出一辙。

周秀娜将玉佩塞回他手中时，锂盐结晶突然迸发三簇电弧。

菌丝灰烬在两人脚下旋成微型八卦阵，卦象中心的坎位渗出水银光泽的黏液。

少女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际：明天就办出院...话音未落，整栋楼的应急广播突然发出电流杂音。

李金水攥紧玉佩，看见菌丝在周秀娜背后的白墙上勾勒出鼠尾草图腾。

通风管深处传来青铜铃碎裂的声响，那节奏与护士站的心电监护仪产生了诡异的共振。

当少女发梢的槐花香被突如其来的焦糊味吞噬时，他忽然想起鉴定证书羊皮纸上若隐若现的爪痕——与岩缝里蚀刻姓名的黏液痕迹完全吻合。

玉佩的蜂鸣声在消毒水味里震颤出涟漪，李金水盯着周秀娜袖口沾着的龙涎香斑痕。

那抹琥珀色污渍突然扭曲成鼠尾草形状，与鉴定证书上爪痕的黏液痕迹重叠。

他喉结滚动着想说些什么，走廊尽头的玻璃药柜突然爆裂。

菌丝磷火在飞溅的葡萄糖液里炸开，十七个白大褂身影推着担架车呼啸而过。

赵守真道袍下摆翻卷如黑云，拂尘穗子扫过之处，墙砖缝隙里立即结出冰晶。天罡移位！老道士的断喝将空气撕开血色裂口，李金水看见他腰间的青铜铃正在渗出锂盐结晶。

出什么事了？李金水抓住路过的护士，菌丝从指缝钻入对方腕表表盘。

护士瞳孔突然映出鼠尾草图腾，机械齿轮的转动声里夹杂着青铜铃碎片坠地的脆响。

她甩开手时，表盘玻璃映出周秀娜背后瓷砖上正在凝结的水银黏液。

少女突然攥紧鉴定证书，羊皮纸边缘的烧灼痕迹渗出青紫色电弧。金水哥，你看......她话音未落，整栋楼的防火卷帘门轰然坠落。

菌丝在铁幕表面编织出元成子道袍的纹路，那些暗金色云雷纹正在吸收应急灯的红光。

李金水将周秀娜推向安全出口，舌尖抵着后槽牙残留的冰糖碎渣。

当第五道卷帘门砸在中药房柜台时，他看见老侯头正在撕扯护士站的登记簿。

那个总在庭院数蚂蚁的干瘦老头，此刻正用钢笔戳着自己眼窝，墨水在皱纹里流淌成鼠尾草的形状。

玉佩给我！李金水突然转身，菌丝从周秀娜领口钻出缠住玉佩挂绳。

锂盐结晶在拉扯中迸发三簇电弧，将消防斧玻璃柜映照成炼丹炉的青铜内胆。

少女倒退着撞上人鱼膏灯柱，灯油在地面泼洒出九宫图纹路，那些流淌的火焰正在吞噬菌丝灰烬。

混乱的脚步声突然在螺旋楼梯炸响，李金水看见赵守真带着学徒们抬着裹尸袋狂奔。

兔唇胖墩汉的道冠歪斜，林素雪发髻间插着的桃木剑正在滴落水银状液体。

当裹尸袋拉链崩开时，李金水瞥见里面露出一截生满锂盐结晶的鼠尾。

周秀娜的尖叫刺破浓雾。

老侯头不知何时出现在安全出口，浑浊的眼球里翻涌着菌丝磷火。

他枯爪般的手掌扼住少女咽喉，指甲缝里嵌着的墙灰正发出青铜铃的震动频率。

李金水抄起灭火器砸过去时，地砖缝隙突然钻出鼠尾草藤蔓，陶瓷花盆碎片精准命中他的太阳穴。

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李金水吐出半颗带血的臼齿。

菌丝从伤口疯狂滋长，在视网膜前织就元成子的敕令符咒。

他摸到裤袋里用镇静剂胶囊外壳藏着的赤红药丸——那是用三个月份的奥氮平与窗台鼠尾草汁液炼成的秘药。

药丸在舌底融化的瞬间，菌丝磷火轰然暴涨。

李金水瞳孔收缩成竖线，视野里老侯头后颈浮现出青铜铃形状的肉瘤。

当老头第三次将周秀娜的头撞向防火门时，李金水踩着菌丝编织的八卦阵腾空而起，手肘重重击在肉瘤中央。

青铜碎裂声与骨裂声同时炸响。

老侯头佝偻的身躯撞碎消防栓玻璃，喷涌的水柱中浮动着锂盐结晶的青芒。

李金水掐住老头喉咙时，指腹触到皮下正在蠕动的鼠尾草根茎。

他抡起拳头正要砸下，周秀娜染血的手掌突然包裹住他的手腕。

够了！少女的哽咽混着槐花香，你看他的眼睛...

老侯头浑浊的瞳孔正在褪去血色，菌丝从耳道钻出结成元成子的发髻形状。

当保安的橡胶棍砸在李金水后颈时，他最后看见的是周秀娜刺绣手帕上，玉佩正在吸收老头吐出的水银状黏液。

菌丝磷火在束缚带收紧的刹那骤然熄灭，但舌尖残留的药味告诉他，那枚赤红药丸的效力才刚刚开始渗透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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