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士兵们的心

　　陈柏当然不会真的下令射杀这些普通士兵。

这些大周的士兵，未来可都是他反攻大周的宝贵兵源，怎么能随随便便浪费在这种地方？

他要的，是杨斩月的命！

杨斩月见两名传令兵都被射杀，心中怒火中烧，当即下令大军压上。

黑压压的大周军队如潮水般涌来，将玉门关围了个水泄不通。

“程虎！你这个小人！陛下让你回来，你却转头投入突厥，你对得起陛下吗？”

杨斩月骑在高头大马上，冲着城楼上的程虎破口大骂。

“这娘们儿，还挺会演。”

躲在城楼后偷听的陈柏冷笑一声，这杨斩月不傻，知道先来个攻心计。

可惜啊，攻心计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陈柏走到城墙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斩月，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呦，这不是杨大将军吗？怎么，几年不见，贵人多忘事，连本皇子都不认识了？”

杨斩月定睛一看，顿时瞳孔一缩。

这，这不是当年那个整天被她们欺负的废物皇子陈柏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柏？你怎么会在这里？程虎呢？让他滚出来见我！”

杨斩月又惊又怒，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大胆！见到皇子殿下，还不下跪行礼！”

一旁的鄂尔多立刻跳出来，指着杨斩月大声呵斥道。

“皇子殿下？”

杨斩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就他？一个被发配到突厥和亲的废物，也配称皇子殿下？真是笑死我了！”

“你！”鄂尔多被气得满脸通红，正要发作，却被陈柏拦了下来。

陈柏瞄了眼气得直跺脚的杨斩月，偏偏嘴一歪，继续慢悠悠地踱步。

他手中的扇子一会儿打手心，一会儿挥个空，怎么看怎么欠揍。

真恨不得让她直接拔剑冲上来。

“啧啧啧，杨大将军，好几年没见嘛，这脾气可不小。”

陈柏停下脚步，扇子一指，眼睛盯着杨斩月，嘴上的话却不饶人。

“想当年啊，是谁趁着兔子偷烤来吃？是谁拿我书房孤本当桌脚？还有谁，往我的茶水里丢巴豆？”

一句杵心窝子，杨斩月憋得脸色铁青，手心捏得发抖，牙缝里蹦出。

“闭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气得恨不得现在就跳上城墙，收拾了他。

“这就炸毛啦？”

陈柏靠着城墙，扇子轻轻掩嘴，一副吃定你的模样。

“当年啊，你仗着女帝那点恩宠，欺负我欺负得不亦乐乎。如今……嘿嘿，轮到老天爷给我转风水了。你说，你后不后悔呀？”

“呸！”杨斩月的脸绿了又白，终究没憋住，朝身后怒吼。

“攻城！都给我冲！今天，我不剁了这畜生，我就不姓杨！”

城外的大周士兵立刻沸腾起来，喊杀声此起彼伏。

云梯齐刷刷架起，士兵们攀爬如蚁。

而陈柏却站在城楼上，不慌不忙地挥挥手。

“开始吧。”

“轰”的一声，城墙上瞬间滚落一堆罐子。

油香混着刺鼻气味四处蔓延。

底下正攀云梯的士兵，一个个脚底打滑，摔得连哭带叫。

更有甚者直接跌进人堆里，压伤一片。

杨斩月瞅着士兵陷入混乱，恨得想咬碎后槽牙。

她当即一勒战马，带着亲自选拔的精锐骑兵绕到关城侧翼，准备强攻突破。

“砸石头！”

陈柏站得笔直，没有半分退缩。

他一声令下，弓弦如雨，石块轰然砸落。

冲锋的骑兵就像遇上死神，一个个掉队。

正杀得天昏地暗时，城门那头突然开了。

程虎一马当先，带着一队猛士杀出来，像一把刀直插杨斩月的阵营。

这些人全是从突厥精挑的战士，弯刀转得虎虎生风，士兵惨呼连连。

杨斩月一看阵势不妙，只能硬着头皮撑住。

可等了一下午，眼看天黑只能认栽。

又咬牙切齿，又不甘心，只得挥手暂时收兵。

城墙上的陈柏靠在墙头，拿扇子指了指撤退的大周军队。

“这关，要攻还早着呢！”

转身，他对程虎丢了句。

“让厨房好好整顿整顿，菜管饱！兄弟们今晚多吃点，时候也快了。还有，叫阿骨打带俩人悄悄摸过去，让他查一查杨斩月那个女人现在准备干什么呢。”

夜空降临，玉门关内灯影成串，热闹非凡，士兵们喝酒划拳，笑声响彻耳畔，庆祝着这场大捷。

城墙之外却大相径庭，重重帐帷笼罩下。

大周军营内弥漫着让人透不过气的压抑。

杨斩月端坐主帐，脸黑得像锅底。

一言不发，却瞧得旁边的副将额头冒汗，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

“将军……咱们损失不小，要不……”

话还未完，杨斩月啪的一掌拍在桌面上。

木纹桌子瞬间裂出几道痕迹，吓得张彪差点噤声。

“闭嘴！我杨斩月岂会攻不下这破破烂烂的玉门关？”

她猛然起身，甩开手中的军令簿，拂袖走出了帐篷。

冷风窜进她的袍甲，倒让她心头稍稍清醒。

抬头看向远处灯火辉煌的玉门关，那火光在夜幕中如炫耀般炙烤着她的心。

她咬牙低语：“陈柏，你等着！你会为今天得意忘形付出惨痛代价！”

话音未落，一个摸不着北的士兵踉跄跑入大帐，狗啃泥般跪地，又急又慌。

“报、报告将军……敌……敌营那边……有动静！”

“动静？”杨斩月微微俯身，盯着他。

心头本就烦，这会儿更是莫名紧张。

她想破脑袋也猜不透敌军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他们……他们……”

士兵扑腾了两下舌头，急得直冒汗，眼神却乱成一锅粥，手指不住往外比划。

“好像……在……烤全羊！”

“啥？”杨斩月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再说一遍！”

士兵咽了口唾沫，仿佛这词从嘴里蹦出来会磕掉牙似的。

“烤全羊！”

声音一落，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幻听。

大帐内骤然沉寂，只有火把兹兹燃烧，帐篷布随风轻晃。

杨斩月直挺挺盯着这个满脸慌乱的兵，好半天没吱声。

她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各种念头，这算哪门子的动静啊？

但她似乎忘记了，此刻人困马乏的，刚刚抵达玉门关，不想着先修整就开始攻城。

要是成功了也就算了，可现在不仅失败了。

还没有一顿饱饭可以吃。

杨斩月没有想到，陈柏攻的不是她的心，而是士兵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