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梦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我这一生，之所以能够经历到各种的事，遇到各色各样的人，看到目不暇接的风景，心脏感受的到每一次感动所带来的跳动，只是因为我是一个人……仅此而已……”

南夜看着盘坐在火堆对面的男人，听着他自言自语的呢喃，那个男人面带微笑，眼里有藏不住的缅怀和释怀，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袍衣，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即使坐在那里，也可以看出他身体的健壮。

“你……是谁？为什么这样看我？”南夜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着两人周围无尽的黑暗，对着男人问道：“我……这是在哪？”

“别害怕，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你仍是你，而我……应该是一个死人了”，对面的男人微笑着说。

“死……死人！”他向后挪去。

“那你……就是鬼了？”南夜壮着胆子问。

男子笑着说：“鬼?我从不觉得我是鬼，倒是你?”

“不如你来看看，我们两人，谁……更像是鬼？”他指向火堆。

“什么意思？”南夜问道。

他的目光从对方的脸转移到到了眼前的火焰之上，飘忽的火焰之上，映出了他的身形，但在一阵阵的飘忽之中，火焰中的他，面部慢慢的碎掉，头发花白与血肉一起化为尘土，露出了灰白的骷髅。

他歪着头看着火焰中的自己，而化作骷髅的他，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从火焰中歪着头，看着有血有肉的自己。

他看着，不断的在摇头，而化作骷髅的他，也在不断的摇头。

“你或许有很多疑惑，也有很多想问的，但是现在，你……该回去了”，男人悠悠的说到。

男人的话，好似有一股魔力般，男夜在恍惚间，感觉一阵眩晕，一头载进了火堆里，惊呼中，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掀开被子，坐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抹了把脸上的汗，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脏。

起身下床，在水缸旁喝了几瓢冷水，打了个冷战，清醒了几分，看了看凌乱的柴灰，他叫着“哥！”推门而出。

寒风吹动，卷起大雪，打在南夜的身上，不断的行走在村中，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有孩童在自家院中堆着雪人，打着雪杖。

“老王大哥，晚上来我家喝俩口呀……”

“林妹，你看，我给你抓到只兔子……”

“大虎，爹给你拿了点毛皮，给孩子们做身新衣服……”

往来的村民各自打着招呼，自己呼出一口气，像吞云吐雾般，南夜来回的走在村中，嘀咕着“我的老天爷呀，大哥呀，你在哪呀?”

走到村头，路过村长家，就听到挺亮的一嗓子从村长家传出来，“夜小子~过来~和你说点事~”，村长把我喊进了院子里。

村长姓李，是个老猎户，村里人都叫他“李头”，七十多的岁数，却有着中宽的体型，看着很硬朗。南夜跟着他的脚步进到了屋里。

“李头”把装满水的铁壶放在炉子上，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掏出自己的旱烟杆大口的抽着，见着南夜坐在旁边，透过烟雾看向他，“你哥……他走了，他说，你长大了，他也该走了”，村长在鞋底磕了磕烟灰，接着说：“还有两个包袱，让我交给你，说是看你以后想怎么生活”?

南夜听着呆了呆，刚要说话，便见“里头”起身，从里屋拿出两个灰扑扑的包袱，放在了他面前，“这里边是什么东西?”南夜边解开左边的包袱边问。

“不知道，你哥也没说，我也没怎么问”。

“那我哥和您说过他去哪吗”?

“问了，但他说这两个包袱有你要的答案”。

话刚说完，南夜已经打开了左边的包袱，包袱里的是一沓厚厚的九州通用金票（九州通用钱票，九州之间流通的货币，从高到低分金银铜三等，汇率1：100）和一封信，如下：

南夜，见字如面，正是你看到的这样，这个包袱里面只是一些金票，但是可以保你一生衣食无忧，做一个富家翁。可以像大多数人一样，娶妻生子，平平淡淡的度过这一生。

这也是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如果你选择了这个的话，那就把另一个包袱丢掉，抹掉它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踪迹，也不要试图寻找关于我的足迹。

坚强且幸福的生活下去。

……

“呜——”，水壶的水开了，将南夜的思绪拉了近前，看着村长提起水壶，给他倒了碗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

南夜扫视着村长的屋子，有点灰尘，但整理的整齐，微微掉色的家具，墙角摆放的工具，平淡的生活确实安逸，但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看向喝着热水的李头，问道：“李爷爷，您觉得……您现在的日子怎么样”?

“啊?”李头被我问的一愣，放下手中的水碗，又抽出他的旱烟杆，边抽边说：“现在的日子虽说清苦点，但不愁吃穿，还算安稳”，说着就吐出几个烟圈。

“只是……从你奶奶走后，我一个人活着，感觉……像梦一样，活在一个噩梦里”，他狠狠的抽了几口烟，深深的呼出，“快三十年了，三十年的噩梦……呵”，他无奈的摇着头。

“奶奶肯定很爱您”。

“那肯定”，李头得意的回答。

“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她聪明，又好看，嘿嘿”，傻笑几声，李头又说到“那一年，我们刚成亲，村里来了仙人，看对了她，想收她当徒弟，她一口回绝，说是放不下我这个糙汉一个人在家”。

“有时候晚上做梦，我都能看见她那一天，她对我笑……”

……

离开了李头家，南夜踩着雪往家走，将两个包袱抱在怀里，脑子里始终回荡着“仙人”两个字，“如果，奶奶当时狠下心，做了仙人的徒弟，那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种情况……”

“李爷爷也不会做快30年对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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