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底能当多大的官嘛

　　方丈接着又说道:“侯亮平，我看过你发表在《经济研究》和《管理世界》上的两篇东西。”

侯亮平一愣，他心头暗想：“啊，方丈居然还看了我发表的那些论文？”

方丈又说道：“那几篇论文，写得都还蛮有新意的。”

“这说明你对经济学前沿理论还是比较了解，也读了不少西方经济学派的书。”

方丈抠了抠后脑勺，他似乎记得不太清楚：“特别是那篇，发表在《工业经济参考》上的……”

侯亮平马上傲娇地抢答:“秘书长，你说的是不是《企业股份制改制中的问题与对策》这篇？”

方丈记性真好:“对对，就是这篇。”

“你这篇论文，我还专门拿给沙瑞金省长看过。”

“沙省长和我的看法一样，你的这篇文章立意新颖，理论上也有创新，但就是实操性欠缺了一些。”

听到这里，侯亮平心里还是有一点小激动。

万万没想到呀，自己写的东西居然连沙省长也看了。

方丈又说到:“侯亮平，写材料这个事你也不用太着急！”

“报告、讲话类的八股文和学术理论文章还是有区别的，慢慢来吧！”

这时，侯亮平的胸口在驿动！

他按住胸前的诡魅之眼:“秘书长，我有一个想法……”

看到侯亮平又激动又有些犹豫的样子，方丈点头示意他继续。

侯亮平又按了按胸口，然后，说道。

“我想再写一篇股份制改制方面的文章。”

方丈看了侯亮平一眼：“又有新的想法了？”

侯亮平激动地说道：“《经济内参》编辑部上个星期给我约了稿。”

方丈听到这里，两眼放光。

“《经济内参》可不是一般的经济期刊，它可是中央大领导们决策参考的案头读物啊！”

“侯亮平，说说你的具体思路……”

这是写作班子进入孤岛的第三天。

对于埋头看材料写材料的人们来说，吃罢晚饭这段时间，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

晚霞里的湖心孤岛格外迷人，夕阳的余晖像金子般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

一群叫不出名字小鸟，在湖面上忽上忽下莫名地唱歌撒欢。

简易码头上，那艘孤独的摩托艇在随波荡漾，几个人抽着烟在那里垂钓。

不远处，一群人正围着麻队，有说有笑地绕岛而行。

走近了，侯亮平才听到，原来麻队又在给大家算命了。

给人看相算命是麻队的一绝！

凡是经麻队看过相的人，都叹服不已。

据说办公厅里一位发展势头极好的小秘书，名字叫魏伟。

他跟的领导很快就要进京了。

魏伟本人聪明绝顶，人又长得玉树临风，巧舌如簧，八面临风。

大家都预言，这个魏伟会官运亨通、青云直上。

但有一天，麻队只是看了魏伟一眼。

就说道:“魏秘，我记得你的鼻梁很挺拔直溜的呀！”

“怎么现在，却突然歪了？”

那个叫魏伟的小秘书吭哧了半天。

“前，前两天不小心摔，摔了一跤……”

听到这话，麻队沓拉着眼皮。

“可惜了！”

再问，麻队只是笑而不答。

私下里麻队却说:“按理说，魏秘书起码是副厅级的命理。”

“但这鼻梁一歪，最多副处级就止步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最终验证了麻队的预言。

魏秘书跟的那位大领导进京时并没有带上他。

而是选了常务办一位其貌不扬，没背景但踏实肯干的小伙子。

最不相信麻队这一套说辞的，就是丁副秘书长了。

他直言不讳地给小秘书们说。

“你们以为麻队真的会看相算命啊？”

“狗屁，那是因为信息不对称。”

“麻队有渠道，他早就知道了魏伟私用公车，酒后驾车，出了车祸……”

看到一群小秘书拥簇着麻队快要走近，侯亮平赶忙调头朝小洋楼门口走去。

但此时已晚也！

省体改委的办公室主任叫曲小兵，他是一位股份制改革的行家。

曲主任老远就大声喊道:“侯亮平，别着急回去看材料啊！”

“快让麻队看看，你这个新来机关的年轻人官运如何？”

另外几个人也一起起哄。

“就是，就是，现在侯亮平深受秘书长青睐，今后肯定是前途无量啦！”

知道是在调侃，但此时侯亮平不得不停下脚步。

麻队双手往下压了压，压住了大家的七嘴八舌。

然后，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瞒你们说，我麻队这几十年在机关阅人无数。”

“但偏偏就是看不透侯亮平的命理……”

来自省经贸委研究室的李稻城，是一位专门研究国企改革的专家。

他早就读过不少侯亮平写的那些文章，对这个年轻小伙子印象蛮好的。

但李稻葵在机关也见多了像侯亮平这样的年轻人。

像侯亮平这种理论造诣颇高，又踏实肯干的小青年，假以时日，肯定会有一个好前途的。

但说是有多大的造化，那现在还真看不出来。

要知道，在机关里混，有句话叫做三分做事七分做人。

这话虽说是说得夸张了一点儿，但最起码说出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在机关里混，没有能力是万万不行的。

但你仅仅有了能力，还不足以让你做到很高位置。

绝大部分人，运气好的话，按部就班地做到正处级退休就很不错了。

能升到副厅、正厅甚至是副省的是凤毛麟角。

正处以上的位置，就不单单是靠能力这一个方面了。

它拼的是人脉和出身背景，它拼的是你背后和你上面的人得实力。

想到这里，李稻城副主任就笑嘻嘻地问麻队。

“麻队，那就说个大概，侯亮平这辈子官到底能做到多大？”

麻队又看了侯亮平一眼，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和侯亮平同居一室好几天了，这几天我也一直在观察侯亮平。”

“实话跟你们说，无论从麻相还是命理，甚至是天资后学，侯亮平都算是人中之龙了。”

“但就是看不透……”

麻队调足了大家的胃口，但又吞吞吐吐的。

就在这个时候，那枚诡魅之眼似乎在侯亮平的胸口又扭动了几下。

侯亮平的心口砰砰直——

他好怕此时，麻队把他梦游的糗事当众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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