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入女官司，苏梨刀刃见血

　　苏梨成为“诰命女官·六品从事”的消息，如狂风骤雨席卷京城。

外人只知道她是“皇后亲封”，却不知皇帝在口谕中加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此女心思缜密，胆识过人，可派往女官司试任，主持旧账整顿事宜。”

此话一出，整个宫廷风向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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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司”是宫中最复杂的内务机构，掌管女眷户籍、女吏调派、册封品阶、礼仪衣饰、后宫人事等十数种杂项，表面不涉朝政，实则牵一发动全身。

而所谓“旧账整顿”，更是烫手山芋：涉及前朝贵妃、大长公主、先皇宠臣之女等的各种“错封”、“乱录”、“私贿”，敢查，就是动山。

苏梨？刚入宫的六品女官？居然被扔进这堆烂泥里，还要刀刃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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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故意放话看她死不死。”

“女官司连三品女监都不敢碰那些账，她一个新晋从事，怕是活不过三日。”

“听说贵妃娘娘笑了整整一下午。”

“可皇后那边也没动静……你说，她是不是个弃子？”

宫人低声议论，整个女官司上下人心浮动。

而此时，苏梨坐在女官司主厅，一身官袍未束，淡茶一杯，面前摊开三尺长账册，眸色清冷，像是在看一群死人留下的遗书。

她没有急着动笔，只是静静看、轻轻翻，偶尔勾唇。

阿杏在她身后紧张得直冒汗：“小姐，您若查得太急，得罪贵人……怕是活不出宫门啊。”

苏梨轻声：“那我更要查快点。”

“宫门关不住我，我就是来动这些人的命根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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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内，苏梨调出过往十年内务账册，逐项重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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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已嫁远边关的大长公主之女，册封时居然多报品阶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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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宫外诰命夫人，六年前入册封为“嫡母”，实则未出三书六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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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位名门贵女，通过私贿途径，在未婚的情况下登记为“御赐准婚”，截了他人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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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笔账，背后都牵着一个高门权贵。

苏梨没有留情。

她将卷宗一一封装，亲手递入御批案前，并附上一行字：

“若律不可行于权贵，律即废纸。臣女苏梨，愿以身试法。”

这句话如同投下一颗雷，响彻女官司全署。

整顿旧账第一案，就送进了内阁。

内阁一众老臣差点没把茶喷出来。

“疯了！这姑娘真疯了！”

“顾贵妃那几个外甥女都在名单里！她敢叫？！”

可就在他们准备将人按下、按例回弹时，一道密函送至御前。

皇帝朱批三个字：

“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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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六名贵女册封作废、回归原籍。

其中三人为顾贵妃族中姻亲。

贵妃震怒，当夜掷碎香炉，太医院传诊整整三回。

但谁也没料到，苏梨不仅没出事，反而被皇后召见。

“你可知，你查的不是账，是命？”

皇后坐于鸾椅之上，语调平静，指尖轻扣檀木几。

苏梨跪下，神色坦然：“民女知道。”

“那你为何还查？”

“皇上把我送来，不是让我当摆设。”苏梨抬眸，眸光澄澈，“若我连真话都不敢写，连实账都不敢查，那我坐这女官的位置，就该让出去。”

皇后沉默良久，忽然一笑：“你不怕我？”

“怕。”苏梨低头，“但我更怕今后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这句话，让皇后看她许久。

最终，皇后亲手赐下一方玉印：“你既能担事，那便名正言顺。从今日起，封你为五品典女官，监正女官司——查账、查人、查风气，由你调遣。”

苏梨接应。

从今日起，她不仅能查账，还能调人，彻底拥有实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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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各署震动不已。

但没人知道，那晚归途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拦在宫墙前。

“顾沉？”

月下，顾沉身着官服，玉冠束发，目如星辰。

他并未说话，只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竹匣，递给她。

“什么？”

“送你的。”顾沉淡淡，“你查贵妃那条线，迟早要用到这个。”

苏梨打开，是一枚檀香木刻的暗令牌——皇帝亲笔批阅，上有某年某案密记，可直通内库司旧档案。

苏梨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要动贵妃的人？”

顾沉轻笑一声：“你不是怕今后忘了自己是谁？”

他忽而靠近，眸光灼灼：

“苏梨，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哪怕你掀翻这后宫和朝堂。”

苏梨心微震，却迅速笑了：“你是怕我死了，没人帮你翻旧账吧？”

顾沉目光一动：“不是怕你死。”

“是怕你赢不了。”

风吹灯影，他站在她身侧，肩并肩，沉静如山。

苏梨忽觉，自己虽在这权场上独行，却并不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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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当夜，苏梨调令女官司密属，直入贵妃私属案房，查三年前某项婚册——她要一口气拔掉顾婉宁的根。

她要让整个贵妃系，从此无法再扶一个“假千金”出头。

她不是来认命的，她是来——改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