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总舵来人 醉眼套话【求鲜花】

　　走在回程的青石板路上，陈小七回味着这一天的跌宕起伏——

从清晨需挖土种辣椒籽，到与人打赌斗智，再到胡府与胡惟庸周旋药材定价。

这些事在心头流转，让他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陈帮主，不好了！”

还未踏进龙王庙门槛，就看见一群人聚集在前院。

中间一位独眼乞丐正拄着竹杖来回踱步，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小六子像阵风似的从人群中窜出来，胸脯剧烈起伏着：

“总、总舵...”

“慢些说。”

陈小七按住小六子单薄的肩膀，八岁孩童的手掌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小六子咽了口唾沫：

“总舵发现我们做净衣宣传的事，有人说这是要掘丐帮的根！”

“独眼带着三位长老来传话，明日各分舵都要去总舵香堂...”

他偷瞄了眼不远处的独眼龙，

“说是要重选帮主。”

话音未落，那独眼乞丐已大步走来。

他右眼戴着黑色眼罩，左眼却亮得骇人。

“可是陈帮主？”说着就要行丐帮的抱拳礼。

陈小七抢先托住对方手肘，十枚铜钱顺势滑进对方衣襟：

“兄弟远道而来，这点茶钱不成敬意。”

铜钱相撞的脆响让独眼龙眉头舒展。

“都是自家兄弟，不如去香椿楼喝杯热酒？”见势，陈小七又提到。

“这...”独眼龙摸着胸口的铜钱，喉结动了动。

“请！”

陈小七不由分说揽住对方肩膀，临走时对小六子眨眨眼。

八岁孩童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出老练的剪影，仿佛已在这人情世故里摸爬滚打半生。

小六子呆立原地，突然想起陈小七常挂在嘴边的话：

“调解纠纷时，要先给对方面子，再谈里子。”

他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终于明白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帮主，为何能在这龙蛇混杂的丐帮中站稳脚跟。

——空间分界线——

香椿楼内，桐油灯在梁柱间投下暖黄的光晕。

跑堂小二甩着白毛巾迎上来：“两位客官里边请——”

“两壶清酒，一只烧鸭，外加盘盐水花生。”

陈小七踮脚拍了拍柜台，八岁孩童的嗓音在嘈杂酒肆里格外清脆。

小二愣神间，掏出一串铜钱叮当扔在柜上。

西北角的榆木方桌还带着未散的松香，陈小七刚要爬上条凳，独眼龙突然按住酒壶：

“陈帮主，总舵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酒是活的。”

孩童变戏法似的摸出两个粗瓷碗，琥珀色酒液在碗中漾开涟漪，

“这碗赔罪酒，我先干为敬。”仰头饮尽时，有酒珠顺着下巴滑进粗布衣领。

独眼龙独眼微眯。

他见过太多借酒装疯的伎俩，可眼前这娃娃喝酒竟像老江湖般利落。

正迟疑时，只见陈小七突然探身去抓酒壶。

独眼龙只见那对藕节似的小胳膊在空中划拉——

孩童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桌沿，指尖离壶柄却始终差着三寸距离。

酒壶在独眼龙手边纹丝不动，倒映出小帮主涨红的脸。

“噗嗤...”

独眼龙赶紧用咳嗽掩饰笑意。

他这才真切意识到，对面坐着的是个胳膊还没筷子长的娃娃。

那酒壶对他而言就像井边的水桶，任他怎么前倾身子，连壶嘴垂下的红穗子都摸不着。

陈小七悻悻地坐回条凳，两条短腿悬空晃了晃：

“看来得劳烦...”

话未说完，独眼龙已经拎起酒，给自己斟满一碗。酒液入喉的刹那，他看见对面孩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好酒！”独眼龙抹了把胡子上的酒沫。

“城南赵记酒坊的十年陈酿。”

陈小七说着咬开一粒花生，又推过酒壶，瓷碗相碰时发出清越的声响。

看着正在干饮的独眼，穿越者的灵魂正在偷笑：

这明代米酒不过二十度，对经历过白酒考验的现代人来说，简直像喝甜水。

酒过三巡，陈小七借口如厕离席。

转到河畔芦苇荡，指尖一捻便折下根青苇，利落地掐头去尾。

苇管贴着袖筒藏好，葫芦悄悄系在后腰——

活像只准备囤粮的田鼠。

回席时独眼已喝得满面红光，烧鸡骨头在桌上堆成小山。

“兄弟尽兴否？”

陈小七笑着斟酒，趁对方仰头啃鸡腿时，苇管已神不知鬼不觉探入酒坛。

宽大的袖袍遮掩下，琥珀色的酒液正顺着中空的苇管，潺潺流进他腰后的葫芦。

“说来晦气！”

独眼突然拍桌，震得花生米蹦跳。

“今日在总坛当值，善和坊陈三爷闯进来...”

他打着酒嗝抱怨时，陈小七拇指轻抬，偷酒的苇管又往袖里缩了寸许。

待独眼说到“重选帮主”时，陈小七突然起身添菜。

酒坛“不小心”被衣袖带倒，实则借机将苇管转接到自己碗中。

仰头豪饮时，喉结滚动的声音完美掩盖了酒液流入葫芦的细微声响。

……

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独眼摇一摇，空空如也的酒坛，晃了晃脑袋，起身说道。

“改日再...”

独眼踉跄起身又栽回凳上时，陈小七腰后的葫芦已沉甸甸的。

他扶住醉汉笑道：“掌柜的，开间上房！”

——袖中苇管早化作齑粉撒在夜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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