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惊魂荣府，开局就要“死”？

　　头痛，撕裂般的剧痛。

像是有人拿着凿子，狠狠地在他的太阳穴上钻孔，又像是无数根钢针，同时刺入他的脑海深处。

贾宝玉猛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的昏暗。

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重而苦涩的药味，混杂着淡淡的脂粉香气，形成一种奇异而令人不安的氛围。

“这是哪里？”

一个念头刚刚升起，随即被海啸般的记忆碎片淹没。

现代都市的喧嚣街景，实验室里冰冷的仪器光泽，图书馆浩瀚的书海……

紧接着，是雕梁画栋的庭院，锦衣华服的男男女女，咿呀作响的戏台，还有……一个衔玉而生的婴儿，一个被称为“混世魔王”却又被老太太宠上天的少年。

“我是谁？”

“不对，我是……贾宝玉？”

“荣国府？红楼梦？！”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他瞬间明白了自身的处境。

竟然穿成了贾宝玉！

那个《红楼梦》里衔玉而生，在女人堆里厮混，最终家族败亡，个人也落得个悬崖撒手，遁入空门的悲剧人物！

公侯富贵的生活似乎就在眼前，但抄家灭族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更是悬在头顶！

而且，自己还顶着那个多情滥情、优柔寡断的“情种”人设！

这开局，简直是地狱难度！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显然是久病初愈的状态。

这倒是省了他伪装的功夫。

就在他试图厘清混乱思绪，规划未来生路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起初是低低的啜泣，很快变成了尖锐的呵斥和女人的哭喊求饶声。

“拉出去！给我狠狠地打！府里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透着刻薄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嬷嬷饶命！嬷嬷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嬷嬷开恩！”另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紧接着，一个穿着半旧青袄的小丫鬟慌慌张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声音都带着颤音：

“二、二爷！不好了！茜雪姐姐……她、她不小心打碎了太太屋里赏下来的那个琉璃盏，李、李嬷嬷说要按规矩打死她，现在人已经被摁在院子里了！”

茜雪？

贾宝玉的记忆碎片中迅速浮现出一个温婉、略带忧愁的面容。

那是原主身边较为贴心的一个大丫鬟，性子柔顺，平日里对他照顾颇为周到。

李嬷嬷？

原主的奶妈，仗着几分旧情和资历，在怡红院里颇有些倚老卖老，平日里对其他丫鬟就常有苛责。

打死？

贾宝玉心中一凛。

刚穿越过来，自己房里的人就要被打死？

这绝不仅仅是一件小事！

他瞬间意识到，这荣国府内宅的争斗，远比书里描写的更加残酷。

一个丫鬟的性命，在这些管事嬷嬷眼中，恐怕真的和打碎一个贵重杯盏差不多。

更重要的是，茜雪是自己房里的人，她被打死，不仅会寒了怡红院其他下人的心，更可能牵连到自己头上——一个“管教不严”、“纵容下人”的名声是跑不了的。

不行！

无论如何，这第一关，必须得过！

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对那小丫鬟道：“快……快扶我出去看看！”

小丫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只知和姐妹们厮混、对下人事务漠不关心的宝二爷，这次竟然会主动过问，但还是赶紧上前搀扶。

刚走出内室，来到外间，就看到院子里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小丫鬟和婆子。

院子中央，茜雪被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死死按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挂着泪痕，正拼命挣扎哭喊。

李嬷嬷叉着腰，满脸厉色，手里拿着一根粗实的木棍，正要吩咐婆子动手。旁边还站着几个大丫鬟，袭人赫然在列，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并未出言阻止。

“住手！”

贾宝玉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病中的虚弱和不容置疑的急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李嬷嬷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假笑，迎了上来：“哎呦，我的宝二爷，您怎么出来了？这身上还没好利索呢，仔细再着了风！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您操心，老奴替您处置了就是。”

贾宝玉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场中，他没有看李嬷嬷，而是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茜雪，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丝疑惑和恰到好处的“懵懂”：“李……李嬷嬷，这是怎么了？茜雪她……犯了什么错？我怎么听见说……要打死她？”

他故意装作刚刚得知情况，将问题抛给李嬷嬷。

李嬷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轻视，但还是恭敬地回道：“回二爷的话，这蹄子手脚毛糙，把太太赏您的那个琉璃盏给打碎了！那可是上好的贡品，价值不菲！按府里的规矩，这等损失，打死她都是轻的！老奴也是怕太太怪罪下来，说咱们怡红院没规矩，这才要严惩她，给各房各院做个榜样！”

她这话看似句句在理，实则暗藏机锋，既点明了物品的贵重来自王夫人，又搬出了“规矩”和“太太”，想让宝玉知难而退。

贾宝玉听着，脑中却在飞速运转。

琉璃盏？王夫人赏的？

他依稀记得，那似乎并非什么特别珍贵的贡品，只是寻常物件，价值最多几两银子。

打碎了固然有错，但绝不至于要打死人！李嬷嬷这是在夸大其词，借题发挥！

他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咳嗽了两声，更显虚弱，然后慢悠悠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嬷嬷说得也有理。只是……只是我记得老祖宗常说，咱们家是诗礼簪缨之族，最是仁厚不过。为了一件死物，就打死一个活生生的人，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吧？”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忆，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而且……我好像记得……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里，打碎东西……好像是……是按价赔偿，再罚几个月月钱？什么时候……变成要打死了？”

他这番话，看似病中糊涂、记忆不清，却精准地抓住了两个关键点：一是抬出贾母这座大山，二是质疑处罚的依据。

李嬷嬷脸色微变，她没想到宝玉会突然搬出贾母和规矩来。

她平日里在怡红院作威作福惯了，哪里真把这些规矩放在眼里，更何况宝玉以前也从不管这些。

她强笑着辩解道：“二爷您是病糊涂了，那琉璃盏可是太太的心爱之物……”

“是吗？”

贾宝玉轻轻打断她，眼神依旧带着“纯真”的好奇，“可我记得……那盏子是我前几日不小心磕了个小口，太太说留着也没用了，随手赏给我的……怎么就成了太太的心爱之物了？”

这话一出，李嬷嬷顿时语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没想到宝玉居然还记得这个细节！

周围的丫鬟婆子们也露出了惊讶和看好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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