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先父曾经说过（4/6）

　　贾珠拎着药包，垂头丧气的先离开了。

贾琏又磨蹭了半晌，等到贾蓉不耐烦的表示明日会去荣府，与赦老爷分说婚事，才兴高采烈的告辞。

今日宁府举行封爵宴会，广邀亲近的勋贵人家。

贾珠、贾琏这两位与贾蓉近乎同龄的‘长辈’，只是开胃小菜。

贾蓉期待的正餐唯有一人，王家家主王子腾。

在老勋贵集团里，贾、史、王、薛四大家族是一个紧密联系的小圈子，世交互助关系已维持数十年。

荣府二房管家的王夫人，出自王家。

皇商薛家的主事人薛姨妈，同样出自王家。

王夫人是堂姐，薛姨妈是堂妹，但两人都是王子腾的妹妹。

不知不觉间，王家靠着嫁女儿联姻，已经逐渐蚕食其余三家中两家的管家权。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王子腾掌权王家期间。

入仕之后，王子腾辗转腾挪，在武官圈子里如鱼得水，早就混到正四品。

高品武官就那么些，一个萝卜一个坑，王子腾能力出众，却等了好几年都没有等到机会，一直无法跨过三品武官的天堑，成为一方大佬。

他急需一个跳板，添补上高品武官的资历，才有资格冲击内阁阁臣，实现权倾天下的梦想。

贾蓉即将交出去的‘京营指挥使’，就是最好的跳板。

宁府欢庆的宴会推迟了好些天，就是在等王子腾借故回京，给出足够的筹码来……

书房内，贾蓉和王子腾相对而坐。

等下人上完茶水后，王子腾率先开口：“明人不说暗话，我听闻宁国府有意让出世袭的官职，不知是真是假？”

贾蓉轻轻点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品尝点心。

忙了一天，腹中空空，真的饿了。

消息是宁府放出去的，指向性极为明确，就是说给荣府的王夫人听的。

自家哥哥心心念念的事儿，王夫人可关心的紧。

收到消息后，马上给王家送了信。

“有什么限制？”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王子腾稍稍安心，关心起具体的事务来：“当今，上皇，有没有提要求？”

贾蓉轻叹道：“宁国府世袭的官位都要抛出去了，皇家还限制什么？但凡推举，直接批红，走马上任即可。”

言下之意，只要给出的条件能打动宁府，京营指挥使将是王子腾的囊中之物。

谈条件，王子腾真的不怕，只要有机会争取，他愿意给出最高的价格。

“我听说府里为了加恩爵位，可出了不少血。”

王子腾悠哉的端起茶杯，轻轻品茗，语气舒缓下来：“都是老亲，王家也该出一份力。明天让管家送二十车金陵特产过来，多少是一点心意。”

特产肯定是金银珠玉，一车特产等值万两白银。

出手二十万两当敲门砖，王子腾真没小气。

贾蓉笑吟吟的接受重礼，这才开口道：“先父曾经说过，让我安心埋头与土地打交道。这事儿，我在承乾殿里提过，当今也很支持。”

王子腾闻弦音而知雅意，当即道：“专注于农桑，乃是大好事儿。王家在京郊也有十几个闲散的田庄，就划拨到府上，算是老亲的支持。”

一如既往的大气。

京郊的庄子，有价无市，都被各家牢牢把控在手里，当做家族底蕴，轻易没人会转让。

纯粹的利益交换，有银有田，就要适可而止。

贾蓉起身坐到书案前，开始研磨，口中却不停：“要说京营指挥使的人选，我也认为世叔最为合适。只是心中有所迟疑，这才请世叔前来商议。”

王子腾激动的紧紧握拳，尽力维持体面，温声道：“贤侄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贾蓉铺开奏本，提笔在半空，轻声道：“先父曾经说过，有王夫人在前，荣国府的年轻一辈，就不适合再迎娶王家的女儿。

珠哥儿、琏哥儿、宝玉三人的婚事，要避开王家。

我虽然继任贾氏族长，却资质鲁钝，不解先父话中深意，只能听命而行。”

毛笔悬停在半空，迟迟不曾落下。

王子腾眼底闪过精光，颔首道：“想来珍老爷另有思量。既然是珍老爷的遗愿，自当遵从。”

早在数年前，王家已经开始谋划，要将王熙凤嫁入贾家，在下一代接替王夫人管理国公府的事务。

可选的人员，包括荣国府贾珠、贾琏，以及宁国府贾蓉。

贾珠娶妻李纨，被排除。

贾蓉本是最佳人选，试探时被贾珍婉拒……等到贾蓉迎娶秦氏女后，也被排除。

最后的人选，只剩下贾琏。

作为荣府嫡长孙，贾琏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王子腾此番回京，一则是争取官位，二则是想撮合贾琏和王熙凤。

“好一个贾珍，以往不显山不漏水，表现的贪花好色、不通谋略，原来都是在藏拙！”

王子腾心中暗恨，但是相比于近在咫尺的高品武职，嫁女入国公府就不再紧要。

有王夫人协助贾母管理荣国府，未来十几年，王家都可以借用国公府的庞大人脉资源。

再次嫁女，只是图保险罢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贾蓉提笔开始书写奏本，一挥而就，没有半分迟疑。

在等墨迹风干时，贾蓉想起前些日子触发的悬赏。

异时空的官迷贾政想升官，悬赏金高达5属性点，眼下正好加个条件：“先父曾经说过，荣府的政老爷品行高洁，呆在工部可惜了，要是换个职位，肯定能大放异彩。”

王子腾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十多年的员外郎，该熬的资历，也足够了。只是……”

贾蓉听懂了他的欲言又止。

荣府的二老爷贾政，擅长清谈，不擅实务，实在缺少能拿得出手的政绩。

官位低时惹出麻烦，还能轻易收拾。官位越高，能闯的祸越大，收拾起来就越困难。

这些年，贾政负责处理宁荣二府的对外事宜，拼的是人脉，讲的是人情，遇事找人就行，和自身的实操能力无关。

而工部，是朝廷六部中最讲实操能力的部门，官迷贾政困在员外郎的职位上不挪窝，完全是能力有限，怪不得他人。

小小的五品官，当今都懒得针对。

“不一定要实权官职嘛，”

贾蓉心中念头转过，有了主意：“工部不合适，可以换到礼部、户部，朝堂上可有不少位高权轻的职位。

每逢大事，也需要有人帮着摇旗呐喊。

与其便宜文官集团，不如多送几个老勋贵上去，虽然出不了大力，壮壮声势也是好的。”

王子腾眼睛一亮，喃喃道：“这倒是一个新思路……只求品级不求实权，操作难度就大幅降低了。可以在老勋贵集团里提一提，能扩大勋贵集团在朝堂的影响力，对大家都有好处。”

此时此刻，王子腾开始正视面前的年轻人。

什么‘先父曾经说过’，都是借口！

死者为大！

宁府的新家主，辈分太低，掌权时间太短，威望不足，要借‘先父’之口，发表自己的意见。

“珍老爷生前可还有其他交代？”

王子腾笑吟吟的询问，并没有揭穿真相，看向贾蓉的眸子，透露出几分欣赏之色：“但说无妨。”

贾蓉也不怕露馅，让开身子请人察看奏本，厚着脸皮道：“先父曾经说过很多话，我一时想不起来。等以后想起来了，再告诉世叔。”

王子腾轻笑两声，仔细浏览过文章，满意的点头：“贤侄文采斐然，书法造诣不俗。如此，我就回家等消息了。”

“明日，宁府的名帖必定进入承乾殿。”贾蓉严肃承诺。

“好好好，贤侄办事，我是放心的。”

王子腾点点头，拱手告辞，走出几步后，又停下来，声音有些飘忽：“珍老爷只是交代，‘荣’国府的年轻一辈，不适合迎娶王家的女儿……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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