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贾环这家伙，怎么变了

　　贾环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光线很暗，只有一盏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赵姨娘正坐在炕边，低着头，借着灯光缝补一件旧衣服，神情专注而疲惫。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到是贾环，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

“回来了？没在外面惹事吧？刚才听小鹊说，你好像……好像跟宝二爷碰上了？”赵姨娘放下手里的针线，紧张地问道。

在她的认知里，贾环每次遇到贾宝玉，都免不了要受一番气，甚至可能挨骂或者被捉弄。

贾环摇摇头，走到炕边坐下，语气平静：“没事，娘，说了几句话而已。”

他没有细说刚才的冲突，免得赵姨娘担心。

他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在炕桌上：“这是儿子前些天攒下的，娘拿着，买点炭火，或者添件暖和的衣裳。”

这是他之前几次处理小事件后，系统没有奖励，但事主或者受益者塞给他的一些“谢礼”，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他一直攒着，没舍得花。

赵姨娘看着那几个沾着灰尘的铜板，眼圈又红了。

她的儿子，一个贾府的爷，竟然要靠做那种低贱的差事，挣这几个辛苦钱。

她心里又酸又涩，但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小心翼翼地将铜板收了起来。

“我的儿，你这又是何苦……”她哽咽着，后面的话却说不下去。

贾环拍了拍她的手背：“娘，你放心，儿子心里有数。现在苦点累点不算什么，将来总会好起来的。”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让赵姨娘微微一怔，一时间竟忘了继续抱怨。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有些嘈杂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声询问。

“请问，环三爷是住这里吗？”一个略显公事公办的声音响起。

贾环和赵姨娘都是一愣。

谁会到这偏僻的小院来找他？听声音，似乎不是府里的下人。

贾环站起身，皱了皱眉，走了出去。

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巡夜司差役服饰的人，手里拿着一份卷起来的文书。

旁边还跟着府里一个负责跑腿的小厮，正点头哈腰地指着院子。

看到贾环出来，那差役上前一步，验明了他的身份，然后将手中的文书递了过去，声音洪亮地说道：

“贾环听令！”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赵姨娘和小鹊都吓了一跳，连忙从屋里跑出来，惊疑不定地看着。

贾环接过文书，展开一看。

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写着，巡夜司一响铜锣贾环，因当值勤勉，屡有微功，特擢升为二响铜锣，即刻生效。文书下方盖着巡夜司的官印。

那差役又从怀里取出一块新的铜锣腰牌，双手递给贾环：“这是您的新腰牌，请收好。”

贾环接过那块刻着两道铜线的腰牌，入手微沉。

“有劳了。”他对那差役点了点头。

差役客气地回了一礼：“不敢，恭喜贾爷晋升。小的告退。”

说完，他便转身，跟着那引路的小厮匆匆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贾环、赵姨娘和小鹊三人，面面相觑。

赵姨娘看着贾环手中的文书和新腰牌，嘴唇哆嗦着，半晌才难以置信地问道：“儿啊，这，这是……升官了？”

“嗯。”贾环点点头，将文书递给她看，“升了一级，二响铜锣。”

赵姨娘接过文书，翻来覆去地看着，虽然上面的字她大多不认识，但那红彤彤的官印却是看得真切。

她脸上的愁苦和担忧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狂喜所取代。

“升了！真的升了！我的儿升官了！”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这次却是喜悦的泪水。

“老天爷开眼了！我们环儿出息了！”她抱着那份文书，又哭又笑，像个孩子一样。

小鹊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三爷这才出去当打更人多久？竟然就升官了？

这消息像一阵风，迅速在荣国府这潭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传开了。

毕竟，巡夜司的差役亲自上门送调令，这动静可不小。

消息最先传到了贾政的书房。

贾政正在临帖，听管家林之孝回禀了此事，他握着毛笔的手顿了一下。

“升了？升的什么？”他皱着眉头问道。

“回老爷，听说是升了二级，叫什么……二响铜锣。”林之孝恭敬地回答。

“哼，铜锣？不过还是个不入流的吏役。”贾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挥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林之孝躬身退下。

贾政看着面前的字帖，却有些心不在焉。

这个庶子，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他很快又将这点思绪抛开，继续练字。一个打更人而已，再怎么升，也上不了台面，不值得他过多关注。

王夫人的院子里。

贾宝玉正因为早上被贾环无视而大发脾气，砸了一个茶杯。

袭人、麝月等丫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着。

这时，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将贾环晋升的消息说了。

贾宝玉一听，更是火冒三丈，脸都气白了。

“什么？！他……他竟然还升官了？！”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外面，气急败坏地喊道，“凭什么！他一个奴才秧子生的，凭什么！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定是！”

他早上刚骂人家是贱役，结果人家转头就升官了，这简直是**裸的打脸！

“二爷息怒，二爷息怒！”袭人连忙拉住他，“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恰好王夫人从里间走出来，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又听了丫鬟的回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走到贾宝玉身边，冷冷地说道：“宝玉，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生这么大的气，成何体统！”

“母亲！”贾宝玉委屈地叫了一声。

王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语气带着厌恶：“不过是个敲锣打鼓的罢了，升了级又能怎么样？跳梁小丑而已。你以后少理会他，也别让那些腌臜事脏了你的耳朵。”

她又扫视了一眼屋里的丫鬟：“都给我记住了，以后少在二爷面前嚼舌根，提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

“是，太太。”众丫鬟连忙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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