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逃亡的序幕

　　刀光劈开岩层的刹那，碎石簌簌落进我裂开的锁骨。陆明轩的元婴在墙上挣扎出婴孩啼哭般的尖啸，混沌之刃吞噬灵力的嗡鸣震得耳膜渗血。我攥紧从他袖中扯出的乾坤袋，三十七枚女娲宫玉简正透过布料灼烧掌心。

「往左三步。」

梁上垂下的银丝突然绷直成琴弦，姜子牙的声音裹在药香里刺入耳蜗。我侧身避开破门而入的剑气，腥风擦过后颈时瞥见追兵胸口的饕餮纹——是刑堂豢养的死士。

水牢墙壁上的九尾狐血图腾突然活过来。妲己的虚影从石缝里渗出狐火，青焰舔舐过缚灵锁的刹那，我听见锁链里封印的九百冤魂齐声哀嚎。天命石在丹田处疯狂震颤，混沌视野中浮现出三条逃亡路线，每条都标注着血淋淋的伤亡概率。

「哐！」

混沌之刃劈开东南角的排水口，腐臭的污水裹着尸蟞喷涌而出。我蜷身钻入管道的瞬间，三道缚仙索绞碎了方才站立的位置。姜子牙的银丝突然缠住脚踝，拽着我撞进刺骨的地下暗河。

「闭气。」

湍流中有苍白的手骨抓挠小腿，我捏碎乾坤袋里某个玉符，爆开的青光里浮现出三百年前青云宗排水管道的构造图。天命石的裂纹正在渗血，预知画面开始闪烁——半炷香后，李元霸会带着噬魂犬堵住东侧出口。

暗河尽头传来机关转动的轰鸣。我抠住石缝里凸起的青铜齿轮，指甲翻卷的疼痛让混沌视野陡然清晰。西南方三十丈处的闸门正在缓缓升起，闸后巡逻弟子的灯笼光晕里晃着三颗头颅的倒影。

「戌时三刻换岗。」我舔掉流进嘴角的血，混沌之力在视网膜上勾勒出守卫的灵力波动，「甲弟子腰间挂着酒葫芦，每次值夜都会偷喝五口。」

妲己的狐火突然灼烧后心。我翻身滚进闸门阴影时，正看见甲弟子解下裤腰带对着墙角撒尿。他哼着走调的小曲，酒气混着尿骚味在甬道里弥漫。天命石表面浮现子丑寅卯的刻度，换岗弟子的脚步声在亥时方向响起。

「还有七十息。」

我贴着潮湿的岩壁挪动，腐殖土钻进脚底溃烂的伤口。乙弟子提着灯笼经过时，怀里的寻踪罗盘突然指向我的藏身处。混沌之力在此刻暴涨，我掐诀弹飞指间的尸蟞，那黑点精准落进乙弟子的后颈。

「有东西！」他疯狂拍打后背的衣领。

丙弟子大笑着转身查看的瞬间，我化作一道残影掠过三人间隙。甲弟子系腰带的动作僵在原地，他后知后觉地摸向空荡荡的剑鞘——那里本该挂着打开闸门的青铜钥。

「铛——」

钥剑插入闸门机括的刹那，追兵的怒吼从暗河方向传来。我撞开生锈的青铜门，月光像淬毒的刀刃劈在脸上。刑堂西北角的古槐正在飘落血叶，每片叶子背面都浮现着李修缘掐诀的手印。

天命石忽然烫得钻心。预知画面中，我原本的逃亡路线已被布下三千根透骨钉。混沌视野急速闪烁，最终定格在后山禁地的方向——那里盘踞着青云宗镇压千年的尸魔，但追兵的灵力波动正在该处形成盲区。

「往生涧...」妲己的叹息混着狐火在耳畔炸开，「跳下去才能斩断因果线。」

我踹飞扑来的噬魂犬，犬牙撕下的血肉还挂在腿骨上。怀里的玉简突然发烫，女娲宫印记在月光下凝成蛇尾图腾。当李元霸的剑光斩落我半截头发时，腰间的葫芦突然喷出青雾——是三个月前炼制的障目散。

「在那里！」

追兵们的怒吼此起彼伏。我故意在悬崖边留下带血的脚印，转身却攀住崖缝横向移动。混沌之力透支的经脉开始崩裂，但预知画面显示半刻钟后会有暴风雪——正好掩盖逃亡踪迹。

「咔嚓。」

掌心抓住的岩石突然松动。我吊在万丈悬崖边摇晃，下方翻涌的魔气正在腐蚀靴底。李元霸的元婴突然从云层中探出头，他手中的照妖镜正将月光聚成火柱。

「找到你了，小老鼠。」

火柱扫过的岩壁熔成赤红色岩浆。我松开右手任由身体下坠，左手指甲深深抠进岩缝拖出五道血痕。天命石在此刻爆发出最后的混沌之力，预知画面中浮现出往生涧底部的青铜古棺——棺盖上的铭文正在重组，逐渐拼成我的生辰八字。

「轰！」

坠入寒潭的瞬间，噬骨寒意冻结了所有伤口。混沌视野穿透漆黑的水底，我看见八百具尸傀正在潭底列阵，每具尸傀额头都贴着陆明轩的血符。腰间的葫芦突然挣脱系绳，妲己的虚影裹着狐火在水流中画出血色符咒。

「闭眼。」

我任由身体沉向潭底漩涡。尸傀们突起的骨刺擦过脊椎时，预知画面突然闪现李修缘震怒的脸——他正在用窥天镜搜索我的踪迹，但镜面始终笼罩着狐火形成的雾气。

「哗啦！」

从暗流出口爬上岸时，道袍已结满冰碴。我瘫在乱石滩上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细碎的冰晶。天命石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纹，但预知能力反而愈发清晰——西南方五里处的山洞里，有截教修士遗留的乾坤阵。

「沙沙...」

追兵的灵舟破空声从云层传来。我抓把腐叶抹在脸上，腐毒刺激得溃烂的皮肤滋滋作响。混沌之力在经脉里逆行，强行催动敛息诀后，我的气息瞬间与周围枯木融为一体。

「明明在这附近消失的！」

「分头找！宗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脚步声渐远时，我贴着沼泽地的毒瘴匍匐前进。预知画面显示前方的古树上有条竹叶青，蛇毒正好能中和体内肆虐的寒毒。当腥臭的蛇血滑入喉咙时，丹田处枯萎的混沌之力突然抽出一根新芽。

「轰隆——」

雷鸣毫无征兆地炸响。我缩进山豹废弃的洞穴，看着暴雨冲刷掉所有踪迹。怀里的玉简突然开始发烫，女娲宫印记投射出的虚空中，浮现出三十七个正在燃烧的命牌——全是陆明轩安插在各派的暗桩。

「原来如此...」我捏碎其中一枚玉简，某个外门长老的惨叫声随着青烟消散，「这才是天命石真正的用法。」

追兵的法宝光芒划破雨幕时，我已找到截教修士的洞府。石门上缠绕的混沌之气与天命石共鸣，机关解开时扬起的灰尘里飘着八百年前的檀香味。预知画面在此刻疯狂闪烁，最终定格在洞府深处某具盘坐的枯骨上——那骷髅的指骨间，夹着半片龟甲。

「天机不可泄露...」枯骨突然发出叹息，空洞的眼窝亮起幽蓝鬼火。

我毫不犹豫地掰断那截指骨。龟甲坠地的瞬间，整座洞府开始崩塌，尘封的截教秘术化作金光涌入眉心。混沌之力在识海中凝成新的符文，预知能力突破桎梏的刹那，我看见千里之外李修缘捏碎了传讯玉简。

「找到你了。」

山洞口突然传来剑鸣。我反手甩出刚领悟的截天指，追兵的法宝在空中炸成烟花。混沌视野穿透雨幕，七十二峰正在升起血色结界——护山大阵终于完全开启了。

「要快了...」

我咬破舌尖在掌心画出血遁符。燃烧精血的剧痛中，预知画面显示往生涧的青铜棺正在开启。当李元霸的剑阵笼罩整座山头时，我的身体已经化作血光冲向禁地方向。

「拦住他！」李修缘的怒吼震落山石。

我在空中拧身避开七道缚仙索，混沌之刃斩落的瞬间，预知能力突然捕捉到某个致命破绽——李元霸的元婴与肉身连接处，有道未愈的旧伤。

「噗嗤！」

刃光切入他肋下三寸时，暴雨突然变成赤红色。李元霸的元婴惨叫着遁出天灵盖，我顺势抓住那团金光塞进葫芦。妲己的狐火从瓶口喷涌而出，将追击的长老们逼退百丈。

往生涧的罡风撕扯着血肉。我望着脚下翻涌的魔气，耳边响起姜子牙的传音：「跳下去，才能跳出棋局。」

护山大阵的血色符文已蔓延到脚边。我后仰坠入深渊时，看见李修缘扭曲的脸倒映在断崖上——他的瞳孔深处，盘踞着九头蛇的阴影。

「陆！青！玄——！」

怒吼声被罡风撕碎。我在下坠中握紧龟甲，预知画面正在重组。混沌之力枯竭的经脉里，截教秘术凝成的金线开始游走。当青铜棺的寒气渗入骨髓时，怀里的天命石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漆黑如墨的水面吞没所有声响。我浮在往生涧底部的寒潭里，看着头顶逐渐闭合的结界光膜。右手溃烂的皮肤正在脱落，新生的血肉上浮现出与龟甲相同的卜辞。

「原来天机...」

呢喃被水流冲散。我攀住青铜棺边缘翻身入内，棺盖合拢的刹那，预知能力穿透三界。混沌视野中浮现出九重天上的封神台，姜子牙正将某个刻着我名字的木偶放入封神榜。

逃亡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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