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剑胆侠情破棘途

　　青冥峰顶的晨钟撞破云层，邓云澜握着新淬的寒铁剑站在试炼台前。

昨夜后山禁地的异象仿佛被晨光吞噬，唯有石瑶腕间银铃残留着几不可闻的血腥气。“药人窟的黑血与青铜鼎同源......”少女指尖摩挲着玉佩上凝固的血珠，却见邓云澜忽然转身，朝阳将他右臂的血咒映得宛如缠枝牡丹。

“剑典说星陨剑诀第七式需引贪狼星力。”他笑着挽了个剑花，剑气激得腰间掌门令嗡鸣，“待我破了周崇阳的倒转北斗——”

淬剑池方向突然传来三声金锣，七十二座试炼台同时浮起星纹。

石瑶刚要提醒他注意昨夜符篆，周崇阳阴鸷的笑声已从观礼台传来：“邓师弟可要当心，试炼场的噬骨瘴专克逞强之人。”

邓云澜眯眼看着周崇阳绣着倒北斗纹的衣摆——那图腾与昨夜岩壁幻象分毫不差。

他刚要开口，魏掌门浑厚的嗓音已响彻云霄：“开阵！”

霎时天地倒悬，万千修士化作流光坠入试炼幻境。

邓云澜落地时掌心星纹骤亮，却见本该是仙草灵泉的幻境里，满地枯骨正渗出与青铜鼎相同的黑血。

石瑶的警示突然在识海炸开：“小心药人！”

七道黑影从腐土中暴起，裹着腥风的锁链直取他咽喉。

邓云澜横剑格挡，寒铁剑竟被腐蚀出缕缕青烟。

为首的黑袍人桀桀怪笑，露出脖颈处倒北斗刺青：“小娃娃的星辰剑气，可比得上我阴煞宗的九幽玄冥阵？”

地面陡然裂开血池，万千冤魂化作利齿咬向邓云澜右臂。

血咒纹路遇煞气竟疯狂生长，转眼间已爬上脖颈。

石瑶的银铃在识海中剧烈震荡：“云澜，星陨剑诀需借贪狼破军双星！”

邓云澜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寒铁剑霎时亮如白昼。

天穹突然裂开缝隙，两道星辉如银龙灌入剑锋，将扑来的冤魂尽数绞碎。

黑袍人暴退三步，祭出个刻满药人符文的青铜鼎：“你以为掌门令能护你几时？”

鼎中黑血化作狰狞鬼面，竟与昨夜后山禁地的雾气如出一辙。

邓云澜右臂血咒突然灼如烙铁，星陨剑气不受控制地暴涨。

石瑶的惊呼混在剑气轰鸣中：“当心反噬！”

星辰之力轰然炸开时，邓云澜看见黑袍人袖中滑落的传讯符——朱砂字迹与昨夜灰烬中的笔迹完全相同。

他强忍经脉剧痛翻转剑锋，银河般的剑光竟在半空凝成北斗阵图，将青铜鼎生生压入地底。

“周崇阳给你多少药人精血？”剑尖抵住黑袍人咽喉时，邓云澜扯开对方衣襟，倒北斗刺青下密布着青紫血管，“看来郑长老的星锁，锁不住人心贪欲。”

观礼台突然传来玉磬清鸣，幻境如镜面般碎裂。

邓云澜踉跄落地，寒铁剑上还沾着外门邪修的黑血。

石瑶冲过来扶他时，腕间银铃突然裂开细纹：“你的灵力......”

“邓云澜私通邪修！”周崇阳的厉喝打断了她。

吴师姐捧着破碎的青铜鼎哭诉：“昨夜他盗取药人精血炼制邪器，郑长老明鉴啊！”

邓云澜冷笑一声扯开袖口，血咒纹路竟与鼎中黑血相互排斥：“我倒想问周师兄，为何外门邪修会有你独门倒北斗阵的解法？”

魏掌门突然抬手虚按，邓云澜怀中的掌门令凌空飞起。

玉牌映出幻境残影，清晰显现周崇阳与黑袍人在淬剑池交易的画面。

郑长老铁青着脸捏碎星锁：“孽徒！你竟用我教的北斗引星术反炼药人？”

石瑶忽然轻咦一声，从吴师姐袖中抽出血色符篆。

朱砂字迹遇光显形，正是昨夜传讯符的后续：“......子时取邓云澜心头血浇灌药人窟......”

淬剑池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巨响，七道星芒竟有三道染上黑气。

魏掌门拂袖震碎周崇阳丹田时，石瑶发现邓云澜后背渗出星辉——那是过度使用星陨剑诀导致灵力溃散的征兆。

“三日后宗门将重启药人窟调查。”魏掌门将掌门令按在邓云澜掌心，目光扫过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血咒，“你且去胡药师处......”

邓云澜躬身领命时，石瑶的玉佩突然发烫。

代表天枢的星位渗出血珠，在她掌心凝成半幅残缺的星图——那轮廓竟与邓云澜身上的血咒完美契合。

少女抬头望向又开始震颤的淬剑池，银铃裂痕中忽然闪过昨夜鬼面的狞笑。

青石板沁着未干的血迹，石瑶攥着碎裂的银铃扑进邓云澜怀里。

少年踉跄半步，寒铁剑哐当坠地，星辉溃散的灵力化作萤火在他们周身飞舞。“你经脉都要烧穿了！”少女带着哭腔的嗔怪被山风卷碎，指尖按在他后颈血咒处，玉佩星图与咒纹共鸣泛起微光。

淬剑池方向传来锁链拖曳声，周崇阳披头散发被星锁贯穿琵琶骨，玄铁链每挪一寸都在青石阶刮出火星。“我不服！”他突然嘶吼着扭头，充血的眼珠瞪着相拥的二人，“凭什么他...”

郑长老袖中飞出三枚封灵钉，惨叫声戛然而止。

吴师姐瘫坐在青铜鼎碎片里，精心描画的远山眉被泪水晕成墨团：“都是周师兄逼我的！他说邓师弟偷炼邪术...”话未说完就被执法弟子架起，腰间香囊坠地，滚出半截刻着阴煞宗符文的犀角。

魏掌门抬手摄来犀角，药人窟的黑气在犀纹中翻涌：“传令七十二峰，三日后开启问心镜。”他转身看向邓云澜时，目光在少年脖颈血咒处稍作停留，“你随胡药师去...”

“弟子领命。”邓云澜躬身时喉间腥甜上涌，石瑶忙用星图压住他震颤的灵脉。

少女发间幽香混着血腥气钻入鼻尖，他忽然想起幻境里万千冤魂扑来时，这缕香气如何穿透腐臭指引他剑锋。

观礼台突然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林师姐揪着个外门弟子的耳朵冷笑：“昨夜子时在药圃鬼鬼祟祟的果然是你！说！周崇阳许了你多少灵石？”那弟子怀里跌出个玉瓶，青紫色药液泼在石阶上，竟腐蚀出与青铜鼎相同的纹路。

胡药师的药庐突然传来炸炉声，灰袍老者顶着一头药渣冲出来：“哪个混账动了老子的七窍锁灵丹？”他鼻翼翕动突然僵住，枯瘦手指凌空抓取逸散的药气，浑浊眼珠骤然清明，“天杀的！这是用噬心蛊炼的...”

石瑶心头突跳，玉佩星图突然映出邓云澜背上溃散的星辉竟凝成半幅阵图。

她正要细看，魏掌门已拂袖卷起众人：“都随我去药人窟！”

邓云澜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鸣着星陨剑诀的余韵。

石瑶搀扶他的手突然收紧，少女温热的灵力顺着星图渡来：“别睡！你灵台还有三道煞气未除。”他勉强扯出笑意，余光瞥见郑长老正用星锁捆缚周崇阳的元婴——那本该澄澈的元婴眉心，赫然烙着倒北斗印记。

药人窟石门开启的刹那，阴风裹着青铜锈味扑面而来。

石瑶腕间银铃彻底碎裂，残片在她掌心拼成残缺的贪狼星纹。“果然...”她喃喃着将星纹按在邓云澜血咒上，两道印记碰撞迸发的星光，竟照亮了窟内十八尊药人石像空洞的眼窝。

胡药师突然怪叫一声扑向东南角的石像，药锄砸开其天灵盖，滚出三颗萦绕黑雾的丹药：“好个偷天换日！竟用渡劫修士的金丹养蛊...”魏掌门闻言捏诀，十八尊石像同时龟裂，每个头颅中都滚出沾着黑血的丹药。

邓云澜喉间腥甜再也压不住，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细小星芒。

石瑶的星图突然暴涨，将两人笼罩在银河般的屏障中。

少女鬓发散乱地仰头看他：“星陨剑诀在改造你的道基，忍着点！”

剧痛如星河倒灌，邓云澜看见自己咳出的血珠里浮现出陌生画面：九重天阙之上，七柄星剑贯穿戴着青铜鬼面的身影。

那鬼面的狞笑与昨夜淬剑池幻象重叠，震得他灵台几乎崩裂。

“守住心神！”胡药师弹来颗腥臭药丸，入口化作冰线镇住翻涌的灵力。

老药师蹲在星图外眯眼打量血咒：“小子，你这可不是普通煞气反噬。”他突然扯开邓云澜衣襟，心口处不知何时浮现的北斗阵图，正与石瑶玉佩的星图严丝合缝。

魏掌门突然拂袖震碎所有丹药，黑雾中浮现的传讯符竟写着各派秘传功法。

郑长老脸色煞白：“这是...三十年前失踪的七派精英...”

淬剑池方向又传来三声钟鸣，这次带着示警的急促。

林师姐的传音符在窟内炸开：“掌门！护山大阵的贪狼星位出现裂痕，有不明剑气正在冲击！”

石瑶突然闷哼，手中星图竟开始吸收药人窟残留的黑气。

邓云澜血咒纹路疯长，在两人之间织成星光锁链。

胡药师往嘴里灌了口药酒，浑浊眼中精光暴涨：“两个小娃娃要改命了！”

魏掌门挥袖卷起众人瞬移至淬剑池时，七座剑碑已有三座浸染黑气。

邓云澜手中掌门令突然脱手飞出，玉牌映出的不再是门派景象，而是九霄云外某处剑气纵横的秘境。

石瑶的玉佩应和着发出嗡鸣，星图残片拼出的轮廓，赫然是碑文缺失的《星陨剑诀》总纲。

“今日之事，列为门派绝密。”魏掌门结印封住众人记忆时，唯独对邓云澜网开一面，“三日后你来后山禁地。”

残阳如血，邓云澜躺在药庐竹榻上，听着窗外弟子们的窃窃私语。“听说邓师兄一剑斩了三个元婴邪修...”“何止！吴师姐招认时你没看见，周崇阳连药人都敢炼...”

石瑶端着药碗推门进来，月光照见她颈侧新添的星形胎记。

少女舀起勺泛着星辉的药汤：“胡药师说这是用剑碑碎屑熬的。”药勺突然停在半空，两人同时望向窗外——天枢星方向划过七道流光，隐约拼成他们见过的青铜鬼面。

淬剑池底传来锁链断裂声，淹没在弟子们庆功的喧闹里。

邓云澜摩挲着新生出的剑茧，星陨剑诀的奥义在血咒中流转。

他忽然觉得这夜风里裹着的，不止是药香与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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