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那摇晃的船舱深处，医疗室的灯光显得格外温暖。杜克悠悠转醒，耳边回荡着船医的话语，仿佛天籁之音：“小子，你真是福大命大，那匕首再深入半分，你就得在这儿跟世界说拜拜了。“

船医临别前递给他一瓶朗姆酒，声称这酒能补给营养，恢复体力。杜克虽未置评，却未尝一口那烈酒。

“嘿，你醒啦。“一名水手提着水桶和毛巾走进来，正是之前被认为已被喂鱼的乔顿。

杜克惊讶之余，不禁问道：“你还活着？“

乔顿不好意思地笑了，“运气好，走跳板时没掉海里，捡回一条命。“

面对生死边缘的坦然，杜克暗自评价：这家伙心可真大。

走跳板，是海盗间盛行的一种残酷刑罚。受刑者双手被缚，双眼蒙蔽，被迫走上船舷边搭的跳板，海盗们则以刀尖相逼，步步紧逼至其坠海。

乔顿放下水桶，湿了毛巾，看着杜克满身血迹，说道：“我叫乔顿，船长吩咐我帮你清理一番，你现在这模样，可真够狼狈的。“

“多谢。“杜克礼貌回应。

他的确一副惨状：乱发如鸡窝，沾染跳蚤的迹象，周身黑血斑斑，散发阵阵腥味。唯有胸膛处的伤口经过清理，绷带紧紧裹着。

这副尊容，若是在街头，怕是要被误认为逃犯逮捕。

杜克任凭乔顿摆布，即便擦拭时力度略重，他也未曾抱怨。乔顿一边工作，一边自言自语：“要用力了，忍着点“、“血都干了，不使劲擦不净“、“疼就说“。

洗头时，杜克终于开口：“为何船长派你来帮我？“

乔顿边洗边解释：“这种活儿都是我们这些杂役干的，他们才是真正的海盗，我刚上船，什么都不会，只能干这个。“

杂役，海盗？杜克眯起眼，轻声问：“船上就你一个杂役？“

“咦，你怎么知道？“乔顿惊讶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猜的。“杜克说，“走跳板那种九死一生的‘游戏’，光靠运气可活不下来。“

乔顿嘿嘿一笑，低声透露：“船上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我做，洗衣服、拖地、清理甲板上的鸟粪，还有醉鬼的呕吐物，没人愿意接手我的活，所以我活下来了。“

有价值，才能存活。

“你喜欢这份工作吗？“杜克探问。

乔顿的手再次一顿，没有回答，只是神情黯淡，继续默默为杜克清洗头发。

谁来大海上，是为了做清洁工的呢？

杜克轻笑，自我介绍：“我是杜克，公爵海盗团的船长。“

“啥？“乔顿一脸茫然，显然对杜克和公爵海盗团一无所知。

杜克略感尴尬。在他的记忆深处，公爵海盗团在东海应有小名气，本以为报上名号就能像故事里的主角一样收获追随者，没想到乔顿这样的海盗圈内人也不知晓。

看来，霸气外露即刻收小弟的情节，只是自己想多了！

杜克在心里自嘲一番。

调整心态，杜克继续说：“我遭遇风暴，船被雷击沉没，船员四散，才沦落至此。但只要我能回去，就能给你。“

话未尽，医疗室门“砰“地被推开，一名海盗不耐烦地喊：“乔顿，搞定没？庇拉又吐了！“

“好了好了，我马上去！“乔顿应声。

海盗瞥了眼杜克，又看看乔顿，嘀咕着离开了，抱怨声渐行渐远。

“杜克先生，你自行清理一下，我得去那边打扫，迟到可要挨批了。“

乔顿匆匆收拾，把毛巾塞给杜克，急急离去。

杜克稍有恢复，整理了湿漉漉的头发，借水桶映照自己。看着水中模糊的身影，他满意地躺回床铺。

“呼——“

长舒一口气，仿佛连日来的阴霾也被一并排出。杜克身心畅快，思绪清晰，盘算着脱身之计。

然而，医疗室的门再度被推开，缓缓合上。杜克立刻警觉，见来人陌生，身体本能地戒备起来。

“放松，杜克先生。“来人与杜克体型相仿，面带浅笑，眼神低垂，显得无害。

笑面虎，杜克心中暗道。

拉杰夫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戏谑：“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会知晓您的大名呢？毕竟，您只在与乔顿的交谈中透露过。“

杜克心头一紧，回想起刚才的对话。

“你意欲何为？我和乔顿不过是闲聊罢了。“杜克细细回味自己与乔顿的对话，确实未曾明言，仅在最后被中断的那句有些许暗示。

拉杰夫的笑声再次响起，话锋一转：“一个双手被缚之人，如何能反败为胜，杀死一个手持匕首的自由人？这种事情，也只有诺安那样无脑之辈才会信以为真。“

在这句话里，拉杰夫对船长诺安的鄙视显露无疑，杜克也能清晰感受到他对船长的不满情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忠诚度存疑的海盗来向自己吐露对船长的不满？

显然，这不太可能。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杜克稳住心神，抑制住那些胡乱的猜想，平静地说道：“事实就是我所说的，他用匕首刺我，我则用口咬住他的脖子，他死了，我活了下来。“

拉杰夫饶有趣味地看着坚持己见的杜克：“看来你的确拥有恶魔果实，并且没有吃下它，否则在大海中你早已丧命，你之所以不吃这颗恶魔果实，是因为不敢吃，被夺走了，还是……“

杜克打断了拉杰夫的揣测，淡淡地说：“不必猜测了，我已经说过我拥有恶魔果实，欺骗你们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至于为何不吃，只是因为我打算将它换成贝利分给船员，遗憾的是，在我找到买家之前，我们就遭遇了袭击。“

拉杰夫显得极为惊讶，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出售恶魔果实分给船员？简直荒谬！

但转念一想，如果真是这样……

拉杰夫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轻声说道：“杜克船长真是令人钦佩，可惜，恐怕是你的船员中有叛徒泄露了消息，导致你们遭受袭击吧。“

杜克回忆片刻，认可了拉杰夫的说法：“没错，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多船员丧生，又遭遇了暴风雨，活下来的几人也四散各处。“

“你应该感谢那场暴风雨，否则你现在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拉杰夫微微一笑，随即话锋一转，“那么，恶魔果实呢？掉进海里了吗？“

杜克答道：“我们只是去寻找买家，内奸并不知道我没有随身携带恶魔果实。我把它藏在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地方。“

拉杰夫再次露出笑容，称赞道：“不愧是杜克船长，这颗恶魔果实成了你的救命稻草。“

“可惜，接下来你又打算如何自保？带着诺安去取你隐藏的恶魔果实吗？“

“海盗可是不讲信用的，即便你交出了恶魔果实，他也未必会放过你。“

直到现在，杜克仍不清楚这位突然出现在医务室的拉杰夫究竟有何目的。

他是在故意演戏以套取信息，还是另有所图？

但如果拉杰夫真是与诺安合谋获取恶魔果实的情报，也不必如此直言不讳。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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