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智囊来投

　　初平元年冬，并州九原城的官仓前，刘贤抓起一把霉变的粟米，黢黑的谷壳混着砂砾从指缝簌簌落下。丁原派来的督粮官王贺拢着狐裘，皮笑肉不笑：殿下莫怪，今岁鲜卑犯边，各郡粮草都要紧着边军。

紧着边军？刘贤踢开仓门，露出仅剩的二十石粟垛，上月朝廷拨的三千石军粮，到并州就剩这些？寒风卷着雪粒灌入仓内，王贺的鼻尖冻得发红，语气却愈发阴阳：刺史大人说了，殿下若嫌不足，可自去阴山脚下找匈奴人借粮。

赵云的手按上剑柄，却被刘贤眼神制止。城门外忽然传来喧哗，数百流民被守军持戟驱赶，有个跛脚老汉怀中的婴孩哭得撕心裂肺。高顺！刘贤突然高喝。

城墙上应声跃下个铁塔般的汉子，玄甲覆面只露双眼，落地时积雪竟未陷分毫。正是三日前被刘贤从死牢救出的陷阵营统领。带二十亲卫，持我令箭去广牧大营。刘贤解下腰间螭龙玉佩，告诉张杨，今夜子时前不见粮车，本侯就带着流民去刺史府过年！

王贺脸色骤变。广牧大营存着丁原嫡系部队的军粮，这玉佩是离京时何后所赐，此刻在雪光中泛着血色——半月前刘贤正是用此佩砸碎了何后派来下毒的宦官头颅。

暮色初临时，三十辆粮车碾着冰碴驶入九原。高顺归来时甲胄带血，马背上还驮着个捆成粽子的督粮官。张杨本想拖延，末将斩了他侄儿。高顺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浸血的账簿，这是并州各郡三年来的粮册抄本。

刘贤就着篝火翻看账册，火光在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当看到太原王氏购粮价十倍于市时，突然轻笑出声：好个丁建阳，养寇自重的把戏玩得精熟。他抓起铁钳在雪地画图，子龙，明日带流民中的铁匠去城西扎营；高顺，我要你七日内摸清阴山各部匈奴的草场分布。

三更时分，刺史府的书信与百金贿赂同时送到驿馆。刘贤掂了掂金饼，转手抛给正在打制农具的老铁匠：融了铸犁头。那铁匠正是白日被驱赶的流民首领，此刻盯着金饼上的牙印，突然跪地叩首：草民涿郡张扈，愿为侯爷效死！

十日后，九原城外架起三十座古怪犁具。精铁打造的犁头比寻常汉犁窄三分，犁辕却多出个可调节的榫卯机关。此犁入土一尺二寸，可破并州冻土。刘贤握紧张扈满是老茧的手，将最后一枚金饼塞进他怀中，明日你便是屯田都尉，凡流民垦荒者，秋收后分三成粮。

消息传到晋阳时，丁原捏碎了手中陶盏：竖子安敢！碎陶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谋士低声提醒：刺史莫忘，吕布将军还在五原整军...丁原的怒容突然化作冷笑，血珠滴在案上地图的九原城位置：传令奉先，开春前找匈奴人借些首级。

雪夜，刘贤裹着大氅巡视屯田营。远处传来高顺操练流民的呼喝声，新铸的环首刀劈开冻土，也劈碎了丁原克扣的最后两车粮草。赵云望着渐成规模的营寨，忽然道：主公真信得过这些流民？

饥民要的不过活命。刘贤呵出白雾，看它在月光下消散，丁原送来个张扈，本王便还他三千屯田军——开春后你自会明白。

阴山脚下的匈奴王帐中，右贤王把玩着丁原送来的鎏金马鞍，听着探子汇报九原动静，忽然将酒囊砸向火堆：汉人种地都种到本王眼皮底下了！告诉去卑，带五千骑去给那位皇子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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