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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散

书名:海贼王刺客信条 分类:短篇 作者:能豆豆 更新时间:2025-03-15 02:4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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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将皎洁的脸庞掩藏在云雾里,露出一双无奈而悲悯的眼睛,仿佛逃避着残酷的现实。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诗经里最悲哀的词句;悲哀到分明知道不可能,却还要骗自己。原来所谓的割舍,就是将与你生命紧密相连的一部分,如同壮士断腕般活活地剥离。因机缘巧合邂逅了不死鸟,便以为如戏人生最凄绝的片段总算能够宣告谢幕,没想到苦难不过刚起航。

视线所及唯有黯淡的天与云,还有那厚雪坚硬如冰的街道,迷茫的黑暗一直延伸到世间的终点,将矛盾的身影吞噬得一干二净。迎面的刺骨寒风吹得人遍体通透,夜晚却像座荒凉的坟茔。男人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宛如游离的孤魂没有方向感,沿着晦涩的长街漫无目的地行走;眼前是无尽的永夜,无望的生涯,无止的道路。

马尔科像铩羽而归的落败者回到莫比迪克号的船舱,形同痴傻坐在沙发上,不笑,不动,不语;犹如深埋在海底的鱼。有同伴跟他搭话,他充耳不闻;他对别人说话,对方也不明所云。

魂不守舍摸黑到酒窖找出钟爱的美酒,一杯又一杯地灌着,想借助酒精麻毙自己的神经。可今夜的酒是苦的,像烧红的铁刃刺进胃里,火辣地割着喉管。五脏六腑幻化成毒蛇纠缠蜿蜒,绞痛得厉害。心也是苦的,是疼的,像被谁残忍戳成了筛子,支离破碎,满目疮痍;簌簌地抖落猩红的碎肉,鲜血淋漓。

虽然是不打不相识的孽缘,但他早就分不清把曾为仇敌的塔莎强制留在身边;究竟是想维护新世界的和平,还是源自男性根深蒂固的私心想将她占为己有,或者是嫉妒她与多弗朗明哥推脱不掉的婚约。明显是形同定时炸彈的存在,还让她形影不离常伴自己身侧。

携带满腹的疑惑举步维艰走进自己的寝室,倒身栽进被窝的慰藉,不从问题的本质入手,任何途径都是旁门左道。就像日久生情的精髓——遗忘和喜欢都需要时间,就像一件旧衣裳,年代久远了,颜色会退却,款式会过时。可是依旧有你身材的轮廓,有你的体温,有你心酸的眼泪和勤劳的汗水。纵然不穿了,也不舍丢弃它;衣服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呢?

醉意彻底侵袭脑海前,马尔科百感交集地呢喃自问:“塔莎,到底是生离苦,还是死别痛?或许都差不多,都是生不如死的结局……”

待他沉酣的须臾,厚重的房门推开一道缝隙,他深谙撕破脸皮的时刻即将来临。直觉警醒他:潜伏的刺客正彷徨理智和狂暴的交界线,千里江提,一触即法;已准备排山倒海,玉石俱焚。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无论塔莎做出何其荒唐的举动,他都决定海纳百川坦然接受。当初他执意要插足她的生活,改变她的处境,培养她的善根,独断专行的自己何曾询问过对方的想法?

缓慢踏进房间的塔莎流连忘返端详着枕榻酣睡的人:鼻梁挺直,弯眉俊俏,唇形菲薄,酒窝盈着暖意的神情。他在熟睡时是可爱的瞬间,恢复到人性初始的甜美和脆弱,令观者牵肠挂肚。

悲伤,来自远古时期的地壳洪荒,来自人类未成细胞前的混沌空间,来自懵懂迷离的情慾边缘;亦来自沉如墨海的寂寥子夜。

“马尔科。”女人沙哑地唤出对方的名字,焉知藏着几度忧愁岁月的呼唤。

“尽管认识的时光短暂,旁人总说我们相处和谐,皆赞为乱世红尘中的佳话。而我就如被你捧在手心的小鸟,你喜欢抚慰我的羽毛,却习惯忽略我的感受。以前我像机器执行着索然无味的任务,是你带我远离它的桎梏,是你让我单调的生活变得五彩斑斓。拜你所赐我寻回了真实的自我,懂得了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逐渐幻想着这就是我的余生该有多好。可再长的旅途也有走完的时候,再美的故事也有落幕的时候,凡事都要有个结果。”

她不挑明还好,一挑明他就如同被人触到了伤疤,如同躺针毡;悲从中漫,伤从里延。

“感谢你愿意不计前嫌相信我,在毫无睡意的凌晨,聆听我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陪我遗忘那些痛彻心扉的往事。”借着星光描摹他强壮健硕的胴体,象征海贼荣耀的刺青图案纵横胸前,如同一枚傲人的勋章。手腕灵活翻转,泛着犀光的青刃乍现掌间,抵及至他的颈动脉,紧锁的眉睫蓦然舒展,“你错了,我的敌人并不是家族,我的敌人只有我自己。”

他听见自己内心的某处角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地塌陷着。萎靡的凄声似飘似渺,若有若无地传过来,仿佛是哀鸣的绝响。

“你将我保护得细致入微,将我置在你的身旁寸步不离,你说舍不得我卷进你们和海军的战争。”她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使即将汹涌而出的哭声化作一根坚硬的骨刺,哽在喉咙里。“我知道,你不过是逢场作戏扮演着在乎我的模样,不让我抛头露面给我的未婚夫找到,不让我逃离你的视线被我的族人掳走。你站在你的出发点运筹帷幄,唯恐继承家主的我与堂吉诃德家族联手。对时代、对你们造成难以挽回的威胁,才编出各种借口诱导我心甘情愿留在你的监视下,我分明都知道……”

“堂吉诃德,白胡子海贼团,包括我的家族都把我当做工具,遵循你们的意愿听从差遣。然而,我还执迷不悟期盼着你会和他们不同。”她的语气清冷寡薄,掺着嗡嗡的回音,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父亲严词命令我去德雷斯罗萨换回长老们,我会尽职尽责救出那群为名利而活的躯壳,当然,不是为了我自己。我甚至能猜到多弗打算如何折磨我,他本来就是阴晴不定的暴君,可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作恶多端的我也迎来了自己的因果报应,不是吗?”

愁云惨淡的马尔科近乎想起身按住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不是的。他确实有海贼的立场,也有自己的初衷;但他没想过限制她的自由,没想过折断她的羽翼,更没想过利用她家族继承者的身份写文章。奈何他心如明镜,倘若他轻举妄动,会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人陷入不忠不义的境地。

除却忍,没有别的办法,忍字就是心上的一把刀。

“我非常感激你帮我做出果断的选择,拥抱取暖到天明的浪漫情景终究不适合我们。就像彼岸升起的一朵烟花,无法触摸,也无法到永恒。”闻言,他察觉到自己的脖间抵上了不明的硬物,心脏仿若被很细的丝线紧张地勒着。

她情不自禁笑出声,像获得糖果的孩童般愉快,可每节音符都透着茫然无措的凄凉,“其实,我早就明白,我们的故事还没开始就在等待终结。明知不可能,明知心驰神往的暧昧感情如同泥沼,还是义无反顾地溺毙其中。不是没想过忘记,不是没想过放弃。可是,人就是奇怪的动物,越想忘记,越刻苦铭心;越想放弃,就抓得越紧。”

他无言以对,回首惘然,所有的语言都是微薄的借口,让人局促而汗颜。只感到一颗心七零八落地摔成了残片,仿佛有千言万语卡在喉结中,堵塞得难受。他是真的在乎她,他却说不出口,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了解刺客有生性多疑的毛病,就算他表态,她肯定也觉得是掩饰,是谎言。

“再见,我跟你始终不会有美好的明天。”阴森的血管在匕首的反光中毫发毕现,锋利的刀片割出一道浅淡的血痕,而他纹丝不动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睡姿。刺客用牙板将嘴唇咬得绣红滴血,须臾落在男人安然的眼角,为他潇洒的容貌增添几分妖异的即视感。

『如果杀了我就是你的选择,那就快动手。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要错过了。』

『如果你优柔寡断心慈手软,那就别怪我。昏天暗地的厮杀,不顾颜面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紧闭的眼帘却萌生出酸涩的感觉。他以为自己会哭,可干燥的眼球没有受到水分丝毫的滋润;就如同戈壁荒原,如同沙漠的仙人掌。他们好像两条被海浪冲上岸的鱼,搁浅在沙滩,寸步难行,听天由命。

陶醉想象中的他倏忽一笑,亲切到极致的笑容;没有刻意去伪装,就是潜意识的微笑,却仿佛一缕春风吹进某人挣扎的心间。不言而喻的亲和,不可磨灭的温润,似乎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陌生人,而是他的家人。

年少轻狂的男孩当年想趁夜偷袭老爹的情形,是否跟现在的他们有些破天荒的相像?

活着的,生不如死,亡故的,虽死犹荣。没有赢家,注定是场你死我亡的对峙。

“你曾让我身处天堂,又从天堂出发,将我引向地狱。”美眸凝望着他刀削般的俊美侧颜,氤氲半晌的泪珠终夺眶而出,沿顺眼尾煽情地划至腮边。脸颊霎时瘙痒难耐,伸手去抓挠,去阻拦,指缝里装满了咸涩的液体。啼哭是弱者和孩童的专利,而她坚定认为自己两者都不算。

刀锋突逆转,溢满泪的瞳孔却像熔融的水晶,塔莎狠心刺破自己颤抖难定的手。血一滴滴,停不住地流;泪一粒粒,止不住地淌。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高估了自己身为刺客的觉悟,违背了自己答应父亲的命令。

叮咛一声,武器骤变衰弱的钝器跌落在地,马尔科捕捉不到她的表情,想必是拧成麻花状的扭曲。初次面对猝不及防的滂沱哀泣,竟只能装作冷眼旁观,连为她擦拭眼泪的资格都没有。多想抱紧她脆弱的娇躯,多想亲吻她咬伤的唇瓣,多想抚慰她崩溃的情绪。然后,讳莫如深地对她说,他爱她……

她蹲低行尸走肉般的身体倚在床脚,偌大的房间回荡着女人抽泣的尾音。盯向自己沾满血腥的脏手,手心空洞,手指弯曲成寂寞的姿势,凄美而苍凉的形态;仿佛想抓住什么,却只有虚无。就在此时,万念俱灰的痛苦映衬着黑夜卷扑而来。

“你说过当我想哭时绝不打扰,所以你是醒着的吧?”言毕,枕边仍未出现预料内的动静,塔莎释然般叹了口气。鼻尖还残留他的味道,仿若盛夏的青草,生机盎然,清凉甘甜。

悠远慵懒的语调,萎靡悲伤,低幽轻吟,如同呓语:“倒是善解人意的好男人呢,你适合更纯洁,更善良的姑娘。很遗憾,我没有殊荣常伴君塌。”

塔莎俯身贴近他器宇轩昂的脸孔,无助的眼泪烙在他凹凸的颧骨,像转瞬即逝的水中月镜中花般迅速蒸发。听闻他平稳的气息,触碰他挺拔的鼻尖,随后滞留他温润的丹唇前,是她朝思暮想的归宿。意欲深情长吻他炽热的双唇,如耳鬓厮磨般缠绵殆尽地雕刻属于彼此间的记忆。她极力隐忍着内心的冲动,最终只像浅尝辄止般轻微点过。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一小片,一小片洁白的雪花。冰冷的物体接触得太多,不足挂齿的关怀便成为了救赎。对亡命徒而言,根本就不存在皆大欢喜的童话结尾,也不存在地老天荒的真挚憧憬。

“晚安,装睡的人儿,别放在心上。我只是受了点伤,只是受了点伤……”

晚风卷着雪瓣拂过她缱绻的青丝,房门走的时候没有关好,吹残了静矗花瓶中的百合,徒留满室的清冷。良久的沉寂后,马尔科微睁被泪意浸湿的双瞳。目光有些涣散,理智亦在消散,而他的眼眶不可遏止蹦出两行悲恸的血泪,“晚安,我的爱人,我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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