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怪谈‘叛徒’

　　听到身后有些熟悉的声音，原先活泼的像是小鸟一样的姑娘，脸蛋顿时垮了。

温鸿这个夜王，在怪谈们之中的名声或许并不那么大。

但是在夜城的人群里，简直就是一颗炸弹。

尤其是猎诡局这个地方，即便温鸿是盟友，依旧臭名昭著。

心里虽然并不情愿和温鸿走，但徐冒冒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她刚刚写的那张罪己诏，清清楚楚的罗列了自己的爹妈姐弟、各个好友姓名，如果她不顺着温鸿的意思，那么这玩意很可能变成阎王点卯的生死簿。

“那个……怪谈大人，我跟你走的话，你能把我刚刚写的东西还我吗？”

温鸿转头，一本正经的看着这个眼泪都没擦干的姑娘。

“你是说，上面写着徐父徐母徐姐徐弟……”

“好了！给你了！我不要了！”

听着温鸿都不看那纸张，就直接背诵了纸上的内容，徐冒冒几乎要炸毛了。

怪谈的记忆力，几乎都是和鱼差不多，哪里有像温鸿这样过目不忘的？

天杀的王级怪谈！

可别让老娘逮着机会，不然非得给你点眼色看看！

“你瞅啥呢？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看我不爽啊？”

一秒转变态度，徐冒冒缩着肩，佝着腰，声音也不那么野了：

“怎么会呢，怪谈大人，您在我心里，简直就是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同……”

听着这一顿拍马屁，温鸿的心情突然就不好了。

凌晨两点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夜城有宵禁，凌晨十二点到早上六点，都是怪谈活动的时间。

这段时间属于怪谈，只要人类不老老实实待在家，被怪谈搞死了，猎诡局都不管。

“诶？那边好像有个活人！”

“是啊！是活人！今天终于可以开荤了！”

两只普通怪谈，从阴暗的巷子里探出身子，化作没有脊椎的黏液，悄无声息地朝着温鸿和徐冒冒靠近。

“怪谈大人，您这是带我去哪里？”

“禁器铺子。”

“禁器铺子？我有禁器啊，二十五件呢！都是顶好的！”

一边说着，徐冒冒一边将风衣敞开，露出左右绑的严严实实的二十五个小物件。

而温鸿只是扫了一眼，就淡淡回了句：“都是垃圾。”

这话要是别人说，徐冒冒肯定要反驳一下子的。

这二十五件禁器，都是高级禁器，价值不菲。

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被当做炮灰，送到了温鸿面前，她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拥有其中一件。

可说话的人是温鸿，是夜城的怪谈之王。

他老人家既然都发话了，拿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呜啊！”

身后，两个鼻涕一样的玩意，直接从地面凸起，化作尖刺朝着温鸿身边插了过去。

但刺到身前半米，两个普通级怪谈就再难往前了。

“幸亏我选了这么多的高级禁器，要不然被两只普通级怪谈干掉，那可就真丢死人了！”

徐冒冒转身看着两个被定住的怪谈，掏出攻击禁器，打算干掉这俩家伙，却被温鸿无情拉走。

“他们攻击我了！”

“现在是凌晨，是我们怪谈的时间。”

温鸿语气冷冷的，一瞬间让徐冒冒就回过神了。

如果身前站着的家伙，和她一样，都是猎诡者，那杀掉怪谈无可厚非。

但温鸿是王级怪谈，这些小喽啰几乎可以说是他的子民，那处理起来就肯定不一样了。

“既然你要保护怪谈，又为什么要帮助猎诡局狩猎怪谈呢？”

怪谈禁器铺前，憋了一路的徐冒冒，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一问出口，徐冒冒就后悔了。

但她也是真的觉得温鸿很矛盾。

温鸿闻言，一怔。

好久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

他之前的搭档，要么大肆榨取自己的力量修炼，要么纯纯想把怪谈灭绝，几乎不会问这种触霉头的事。

但其实这件事，不触温鸿的霉头，甚至温鸿希望别人问他。

大部分怪谈，都骂温鸿是叛徒，是人类的狗，但只有他知道：

“我们怪谈，说到底是人类意志诞生的产物。”

“里面不缺乏一些狂暴弑杀的坏种，但更多的，他们只是某种执念的延续。”

“下水管道里面的老爷爷，你知道吗？”

“就是那种从来不伤人，而且会指路的怪谈。”

“他的孙子不小心掉到了下水管道里摔断了腿，爬啊爬，最终因为没有指引便死了。”

“因此他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总是会想，下水管道里面如果又一个能给意外掉落的人指路的精灵该多好啊。”

“想着想着，他便痴呆了，便信以为真，将故事讲给了周围的邻居。”

“邻居们自然不会打破这个小老头的幻想，并且还安慰他：那精灵马上就能把你孙子送会来啦……”

听到温鸿说这个，徐冒冒感觉莫名其妙，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见眼前女孩困惑，温鸿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度将刚刚房顶上的三条规则显露：

“这三条规则合起来，不论你怎么办，结果肯定是死，顶多你晚点回我，多活一小会。”

“但结果几乎是不会改变的，明白？”

徐冒冒点头，这种霸王规则，除了温鸿这个贱人，不，贱怪谈能想得出来，其余怪谈还真得掂量掂量。

“但是如果出现一个怪谈，能给这规则加上一个后门呢？”

“后门？”

“对，能让你活下去的后门。”

“人类掉落下水管道的困境，其实就是一条几乎必死的路，和我拟定的规则差不多。”

“而指引路线的老头，未必能帮那些倒霉蛋离开，但是能让他们内心升起希望，这便是我想告诉你的。”

希望？徐冒冒不明白。

怪谈横行的世界，从来都只有死和不死两种选项。

“希望这个东西，太渺茫了。”

“对啊，因为渺茫，所以珍贵。”

人与怪谈互相抗衡，即便可以短暂的合作，也不过是为了更加了解对方，然后彻底杀死对方。

但是怪谈是基于人类意志诞生的，所以即便人类要消灭他们，他们也只能忍着。

“作为王，我希望我的子民，能活下去。”

“因此我需要人类对于怪谈改观，希望他们知道，有些怪谈是可以活下去的。”

“实不相瞒，你们人类畏惧的那些怪谈，即便是身为怪谈的我们，也瞧不起！”

温鸿这种理念，让徐冒冒一时间有点蒙圈。

但从大部分怪谈每过四年，就会聚集在怪谈酒馆，和温鸿对扇嘴巴子，随时准备为‘王’牺牲来说，他们支持温鸿这样做。

怪谈禁器铺里，听着温鸿瞎吹牛逼半天的老板，主动打开了门：

“行了行了，到底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可提前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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