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柿子树（三）

　　晨阳天天忙的陀螺一样转，还总被指责，小主人也看不下去了，劝慰夫人。

“娘，晨阳是咱家的一员，不是咱家的长工，你别往死里使唤他，有些活不着急就先别干。”

“他现在吃的住的哪一点像长工，我再不管着，奴隶要爬主子头上了。”

能和小主人在一起他是感恩的，干多少活晨阳他是能忍耐的，可不让他碰自己的儿子，他受不了。

小钏都会爬了，岳母还不让他抱孩子。

有一日傍晚，晨阳刚从地头回来，看见小钏在树荫下席子上爬，劳累的身体瞬间轻松，他放下锄头。

“我的好儿子，爹抱抱。”

小钏咿咿呀呀朝他爬去。

“放下，你身上脏！”

夫人站在门口一脸愤怒。晨阳满脸沮丧，站在那里不敢动。

“娘，你就让晨阳抱抱，小孩子哪有那么干净。”

小主人抱起孩子。

“小钏越长越大，他需要父爱。”

“我去洗洗再抱。”

“小钏没有当长工的父亲，只有娘和姥姥！某些人自以为吃了几口细粮就成这个家的主人了？！祸害我闺女不够，还要祸害我孙子。识相的就自己去住猪棚。”

晨阳如五雷轰顶，他知道自己地位低下，可没想到人家把他踩在烂泥里，还要狠狠跺上两脚。

晨阳一脚踢飞锄头，摔门而去。

“哎，晨阳——”

“你别叫他，让他自己反思反思，一身土就想抱小钏！”

晚饭时晨阳还没回来，小主人出去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

晨阳被二壮拉到家里喝酒。

这二壮家以前也经常在隋家打短工，以前五口人住在一间茅草屋里，前几年不知道怎么发达了，突然盖起了三间宽敞的大屋，两边还配了厢房。

小主人是明白的，隋家乱时趁机搜刮的少不了这二壮，二壮妹妹戴的一对耳钉乍一看和市面上的没什么分别，可小主人一眼就看出那曾经是她的首饰。

晨阳这酒是越喝越气。

“二壮，我是羡慕你呀，你看你多的多自在，活得像个人样，我还是他们家的长工，长工都不如，我这心里憋屈，自己的娃不让抱，我可是孩子他爹！”

二壮和晨阳碰杯，抿了一口酒。

“你以为你当了人家女婿，你就和他们一家人了。她们隋家虽然落魄了，地主婆的本性不改，就知道压榨咱老百姓。她们让你当上门女婿，不就是为了利用你，你在他们眼里嘛也不是，如今那老太婆有了孙子傍身，隋家有了男娃，谁还稀罕你，迟早把你一脚踢出去。”

“你看你也是命苦，被迫娶了那家小姐，当牛做马捞不着好，你看我，你嫂子对我百依百顺，咱在家里可是响当当的主人，你嫂子要敢对我说半个‘不’字，我一个耳瓜上去，再不听话，拳打脚踢，直到打的她跪地求饶。”

“海棠他对我还是不错的，什么事都和我一块商量，就是我那岳母......”

“有其母必有其女，他们为了拿住你，甘心给她们家当奴隶，必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好哄着你干活，你看那隋家妮子傲慢模样，要不是走投无路，她能委身于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损样。”

“我......”

“晨阳，我教给你一个方法，那海棠对你真情假意一试便知。”

“什么方法？”

“这么些年，是不是都是你给海棠洗脚?我就知道。你一会回去，也让海棠给你洗一回脚，她如果乖乖给你洗，说明她对你有情谊，如果不给你洗，那说明她们娘俩一直在利用你。”

“你看我媳妇，天天给我洗脚，还给我按摩，夜里我想怎么揉搓都行，她敢反抗一下试试，咱们汉子娶婆娘为了啥，不就是让咱逍遥快活，给咱生娃，你这倒好，娶个婆娘，像个娘娘一样供着，不光供着她，还得供着她娘，你说你图个啥？晨阳，听哥的，你是个男人，女人要是不服帖，一顿揍就老实了......”

半夜，晨阳醉醺醺的回到家，一开门就吆喝。

“给我......洗脚，给我洗脚。”

小主人赶紧关门，怕吵醒了娘又是一顿熟络。

“你小点声，孩子睡了。”

晨阳打了个酒隔，坐床边两脚一踢，鞋子乱飞。

“给我洗脚！”

小钏被惊醒，哇哇哭了两声，海棠赶紧抱起来哄。

“给我抱娃！我怎么就......不能抱自己的娃？”

海棠避开他。

“你这一身酒气，小心吓着孩子。”

她小心的把孩子放在床里面。

“给我洗脚，海棠，你是不是真心对我，给我洗脚。”

他歪歪斜斜的想抓住小主人。

“大半夜的，发什么酒疯？快睡了。”

小主人推开晨阳。

“我是你男人，你竟敢推我？你得伺候我......”

“你小声点，别吵醒了小钏。”

“我是你男人，你伺候我天经地义......”

他在床上四处乱摸，一把抓过小主人，把她摁在身下。

“晨阳，你干什么？”

“你走开！走开！”

小主人手脚并用想推开他，晨阳‘啪啪’打了她两巴掌。

“他妈的，伺候你......你男人还不乐意了！”

晨阳撕开了她得衣服，第一次用了暴力......

第二日晨阳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他想解释。

“海棠，我......”

海棠给了他两巴掌。

吃饭时，看见闺女红肿得眼，青紫得脸，夫人知道闺女受了欺负，她筷子一摔，要教训晨阳，晨阳也是一肚子气，掀翻了桌子......

一家人就这样别别扭扭得过着日子，晨阳天天领着小钏下地上山，掏鸟蛋，摸鱼，夫人再不敢说什么。

小钏长到四岁，村里来了个留洋先生，在村西头一个荒废的院子办了个学堂，这个院子以前曾是个私塾。

留洋先生鼓励让各家各户和周围村的孩子都来上学，说是除愚昧封建，为中华之崛起读书。

“晨阳，咱送小钏去读书把？”

“行！”

相比其他人，晨阳是愿意让小钏去读书的。海棠有时候会在家里教他写字认字，小钏很感兴趣，学的很快。

小钏经常缠着海棠讲故事，《战国》，《三国》，《水浒》，《西游记》，《风水秘术》......别说小钏，他自己在一旁也听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