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克莱因回响

　　克莱因湖的水面倒映着四百个残缺的月亮。

林修踩着腐朽的木栈道，量子对撞机遗址的锈铁支架在身后投下蛛网状阴影。秦昭的液压义肢卡在栈道裂缝里，漏气声混着地下溶洞的水滴，在岩壁间敲出诡异的斐波那契节奏。

“Ω型核心就在湖心。”老者用链锯刃尖指向雾气深处，”1947年林玥用三十七个实验体的血启动的装置。”

水面突然泛起逆时针漩涡。林修摸出最后两支钋箭，发现箭头在潮湿空气中析出淡绿色荧光——这是钋-210与量子黏菌混合的特征。当他俯身观察时，水面下的倒影突然露出秦昭年轻时的面容。

“你后颈的胎记在渗血。”林修突然开口，弩箭微微偏转角度。

秦昭的链锯发出刺耳空转声。他摘下单片镜擦拭，右眼窝里的机械义眼泛着钴蓝色冷光：”当年林玥给我们植入Ω型胎记时，你哭得比现在这个残次品还惨。”

岩壁突然剥落大片钟乳石。三个Ω型苍白人形从水下跃出，它们的机械义肢缠满水藻，胸口的Ω符号正吸收着钋箭的辐射。林修后仰避开爪刃，弩箭擦着秦昭耳际射中人形复眼。

伽马射线爆发的瞬间，秦昭的链锯捅进另一具人形腹腔。生锈的齿轮绞着量子脐带，黑色粘液喷溅在栈道上，腐蚀出1947年的日期刻痕。

“认知污染指数突破临界！”林修盯着突然启动的盖革计数器，”它们在拿辐射当养料！”

第三具人形突然自爆。冲击波掀翻木栈道，林修抓着断裂的绳索坠向湖面。在触水前的刹那，他看见水下悬浮着巨大的克莱因瓶结构——那些交错的玻璃管道内，正流淌着星空物质与血液的混合物。

秦昭的钩爪及时抓住他的后领。老者的液压义肢冒着白烟，将林修拖进岩壁裂缝：”湖底装置在改写现实法则，你的病毒必须直接注入核心！”

溶洞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林修摸着岩壁上的凿痕——那些看似凌乱的纹路，实则是用指甲刻出的质能方程变体。最深的沟壑里嵌着半片碎裂的儿童腕表，表盘日期定格在1947年9月9日。

“当年我们被锁在克莱因瓶里七天七夜。”秦昭的义眼闪过数据流，”林玥说这是为了筛选出完美的观测载体。”

穿过硫磺雾气，巨型Ω装置赫然显现。四百个玻璃舱体呈螺旋状排列，最中央的舱内浸泡着少年秦昭的躯体。他的后颈Ω胎记正通过量子脐带，向四周舱体输送黑色粘液。

“认知闭环的代价。”秦昭突然用链锯抵住林修后背，”现在你明白为什么需要初代病毒了？”

林修反手扣住弩机，箭尖的钋元素在黑暗中灼出光斑：”这些舱体都是你。”

玻璃舱突然同时爆裂。四十七具秦昭克隆体破液而出，他们的机械义肢带着不同年代的改装痕迹。最年长的克隆体撕开腹腔，露出正在跳动的Ω型核心——那分明是林修上周摧毁的α核心的镜像版本。

“第七次递归验证开始。”克隆体们齐声呢喃，声带振动出林玥的音频特征。

林修撞翻控制台做掩体，老式仪表盘的汞溶液在脚下汇成毒潭。秦昭突然扯开衣领，后颈的Ω胎记裂开成数据接口，将链锯接入主控系统：”把病毒给我！”

当林修抛来注射器的瞬间，Ω型苍白人形冲破溶洞顶部。量子风暴裹挟着钟乳石砸落，秦昭的链锯绞进克隆体胸腔，黑色粘液喷溅在病毒注射器上，激活了沉睡的纳米机器人。

“这才是真正的初代样本！”老者将注射器扎入Ω核心。

装置突然释放逆模因脉冲。林修视网膜上的污染指数暴跌，所有克隆体在尖啸中碳化成灰。秦昭的机械义眼爆出火花，他踉跄着指向克莱因湖：”核心在湖底...”

水面突然静止如镜。林修跃入刺骨的湖水，量子纹路在断臂处亮起幽蓝冷光。水下七米处的玻璃管道内，少年林玥的幻影正在调试装置，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秦昭和林修的血手印。

“载入完成！”秦昭的嘶吼穿透水波。

林修将病毒注入核心接口的刹那，整个克莱因湖开始量子折叠。他在时空乱流中抓住秦昭的钩爪，看着老者的身躯在辐射中逐渐透明：”你早就知道自己是Ω核心...”

“记住1947年9月...”秦昭最后的音节被折叠进时空裂缝，只剩单片镜坠入湖水。

当林修爬上岸时，溶洞岩壁刻满了新生的质数序列。盖革计数器显示辐射值归零，而克莱因湖已坍缩成普通水潭。他摸索着捡起秦昭的镜片，透过裂痕看到隐藏的全息影像——少年林玥正在给两个婴儿植入Ω胎记，其中一个后颈的痣与林修锁骨的疤痕完全对称。

防空洞方向传来新的震动。林修攥紧仅剩的钋箭，发现箭杆上刻着微小的Ω符号。当他的血滴在符号上时，溶洞深处亮起新的量子幽光——七个Ω核心的投影正在虚空中旋转，构成完美的克莱因瓶阵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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