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田婉柔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凤仪宫内金碧辉煌，却也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抬眸，便见李常在，一袭桃红宫装，如同盛开的带刺蔷薇，挡在通往正殿的必经之路。

李常在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笑，眼底的轻蔑像淬了毒的针，直刺田婉柔。

“哟，这不是我们新晋的田常在吗？”李常在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嘲弄，在寂静的宫道里格外刺耳，“怎么，才来几日，就惹得皇后娘娘亲自召见了？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这般急匆匆地被叫去问罪？”

田婉柔的脚步一滞，她本就因被皇后召见而心绪不宁，此刻被李常在这样当众羞辱，更是如芒在背。

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垂首站在两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祸上身。

她们的目光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田婉柔身上，让她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一般，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她咬紧下唇，想要反驳，却又觉得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初入宫闱，纵有满腹委屈，也只能强忍着，默默吞下。

李常在的眼神，仿佛一只毒蛇，牢牢地锁定着她，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弱点。

“田常在好大的架子，见到本常在，也不行礼？”李常在见她不语，更是不依不饶，“莫不是以为自己得了皇上的恩宠，便可以目中无人了？”

她抬起手臂，红色的指甲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语气也更加尖锐。

田婉柔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低着头，却感受到李常在的目光，如同一把尖刀，不停地在她身上来回扫视，似乎要将她的尊严，彻底撕碎。

“李常在说笑了，婉柔不敢。”田婉柔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缓缓屈膝，朝着李常在行了一个礼，却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

“哼！”李常在冷笑一声，斜眼睨了田婉柔一眼，趾高气昂地从她身边走过，留下一阵香气浓郁，却令人窒息的气味。

她没有立刻离去，而是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向田婉柔，“田常在，宫里的日子，还长着呢……”

话音未落，李常在便带着她的宫女，摇曳着身姿，款款离去。

田婉柔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直至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转角处，她才缓缓站直身子。

此时，她感到手心一阵潮湿，原来是紧张出的汗水。

她默默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在隐隐发烫。

她不敢再做停留，匆匆走向凤仪宫正殿，心里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回到住处时，刘嬷嬷正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口，看到田婉柔回来，立刻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常在，奴婢有事禀告……”

田婉柔回到自己的宫殿，一股淡淡的沉香萦绕在鼻尖，却丝毫无法抚平她心中的烦躁。

刘嬷嬷满脸忧色地迎上来，压低声音说道：“常在，李常在那位，给咱们安排了不少活计……”

田婉柔心头一沉，推开房门，只见屋内堆满了未经整理的布匹，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散落一地，如同小山一般，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丝绸和灰尘混合的特殊气味，让她感到一阵窒息。

这些布匹并非上等货色，摸上去粗糙扎手，甚至有些还带着霉味，显然是被人挑剩下的。

“这么多……”田婉柔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从未做过如此粗重的活计，看着这堆积如山的布匹，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刘嬷嬷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李常在说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让您将这些布匹整理分类，明日一早就要送到尚衣局。还说……还说如果您做得不好，就要……”刘嬷嬷欲言又止，但田婉柔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田婉柔轻微的呼吸声和布匹摩擦的沙沙声。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却感觉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

她走到布匹堆旁，弯下腰，拿起一块暗红色的绸缎，入手的粗糙感让她心中更加烦闷。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破碎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田婉柔猛地回头，只见王宫女脸色苍白地站在一旁，地上散落着碎瓷片，一个精致的花瓶已经摔得四分五裂。

“怎么回事？”田婉柔心中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王宫女吓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奴婢…奴婢不小心……”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李常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身后跟着几个宫女，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她走到碎瓷片旁，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这不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花瓶吗？怎么碎了？田常在，你就是这样管教宫女的？”

田婉柔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她知道这是李常在故意找茬，但她却百口莫辩。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李常在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紧紧地盯着田婉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田常在不仅不会管教宫女，连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也不懂得珍惜啊……”

“李常在……”田婉柔刚想开口解释，却被李常在打断。

“怎么？想狡辩？本常在亲眼所见，难道还能冤枉你不成？”李常在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将田婉柔的耳膜刺穿。

田婉柔咬紧下唇，手心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来人，把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就说……”李常在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就说田常在故意打碎了皇后娘娘赏赐的花瓶，目无尊上！”

就在众人以为田婉柔会哭泣求饶时，她却突然冷静下来，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李常在，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常在，你……”

“李常在，你……”田婉柔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缓缓地说道：“李常在，此事是我宫中宫女不小心，打碎了皇后娘娘赏赐的花瓶，婉柔在此向您道歉，是婉柔没有管教好下人，还请李常在见谅。”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的诚恳。

她说完，再次朝着李常在微微屈膝，行了一个礼。

这个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常在原本以为田婉柔会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哭喊着辩解，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冷静地认错。

她眼中的轻蔑瞬间被错愕取代，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力气。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也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们原以为这个新来的田常在，会被李常在欺负得体无完肤，没想到她竟然如此镇定，以柔克刚，反而让李常在有些下不来台。

田婉柔抬起头，目光如水般平静地看着李常在，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赏赐的花瓶如此贵重，自然不能轻易损坏。婉柔愿意赔偿，还请李常在禀告皇后娘娘，婉柔定会尽力弥补。”她的眼神清澈如泉，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反而带着一丝倔强和坚定。

李常在被她如此平静的态度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原本准备好的嘲讽和责骂，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又异常坚强的女子，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和恼火。

“哼，算你识相。”李常在冷哼一声，语气也少了之前的尖锐，多了几分不甘。

她转过身，不再看田婉柔一眼，只是对身边的宫女说道，“走！”

她带着宫女，如同来时一般，气冲冲地离开了。

田婉柔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直至李常在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她才缓缓站直身子。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看向她的目光，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之前的轻视和漠然，而多了一丝敬佩和好奇。

他们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个新来的田常在，竟然如此与众不同，竟然敢在李常在面前不卑不亢。

“田常在，您真是太厉害了。”一个胆大的小宫女，忍不住小声赞叹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钦佩和崇拜。

“是啊，田常在，您真是太冷静了。”另一个宫女也跟着附和道。

田婉柔听着这些窃窃私语，心中有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警惕。

她知道，这后宫之中，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她所要面对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原本压抑的气氛，也因为田婉柔的冷静应对，而稍稍缓解了一些。

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她走到布匹堆旁，伸手抚摸着那些粗糙的布匹，心中暗下决心，她一定要尽快适应这后宫的生活，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嬷嬷快步走进房间，神色有些焦急，“常在，奴婢听说……”她欲言又止，脸色有些苍白。

田婉柔看向刘嬷嬷，眼神深邃，语气平静地问道：“刘嬷嬷，怎么了？”

刘嬷嬷面色凝重，压低声音道：“常在，奴婢听说……李常在去凤仪宫哭诉，说是您顶撞她，还说您故意打碎了花瓶……”

田婉柔心中一沉，果然不出所料，李常在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

她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窗外，御花园中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却与这深宫中的尔虞我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常在，您打算怎么办？”刘嬷嬷看着田婉柔的背影，

田婉柔转过身，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知道，在这后宫之中，软弱只会让自己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她走到刘嬷嬷面前，语气诚恳地说道：“刘嬷嬷，我想向您学习宫廷礼仪和规矩。”她知道，刘嬷嬷在宫中多年，经验丰富，一定能教给她很多东西。

刘嬷嬷看着田婉柔，”

田婉柔望着刘嬷嬷，她知道，学习宫廷礼仪和规矩只是第一步，她要学的，还有很多……

“刘嬷嬷，”田婉柔顿了顿，目光落在刘嬷嬷手中的针线篮子上，“宫里的规矩，真的……这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