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名扬天下的王画师

　　语曦在五原郡不知不觉已经住了半个月，她觉得风声已过，尚风应该找不着她了吧？或许，他压根就不会找她。反正他也不喜欢她，他迷恋的是那个卢秋颜。一想到这里，她就无比沮丧。

总不能一直躲着呀？天天不出去快把她憋坏了，语曦就时不时出去散心。郊外的树林，小山坡草丘什么的，是语曦常去游玩和写生的地方。

有一天在原上，绿草如茵，远处山脉迤逦，河流蜿蜒如玉带，阳光照在原野上，原野上的草随着风的方向翻腾着，天空的棉絮般的白云缓缓飘过，好美的景色啊！语曦突然想起了一句诗词，离离原上草。形容这个景色好贴切啊！语曦突然想画一幅印象派的画，把这个光影，这种感觉，把这幅千年前没有任何受到污染的美丽光影记录下来。

想到这里，语曦取出颜料，画轮廓，上色，涂抹，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浑然忘了周围的世界。画布渐渐清晰起来，笔触越来越多，色彩越来越丰富。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哈哈哈！这画的什么东西？头一次看到这样画画。”

语曦回头一望，是一个穿着深黄长袍，满身邪气，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模样的人，正满脸坏笑得看着她。

语曦不理他，转过头继续画画。恶少又凑过来，“小娘子，别画了，我家的猫都画的比你强。”

语曦还是不理他，她用的是印象派的笔法，堆积的色彩和光影陆陆续续在笔下成形，看似杂乱的色彩笔触，结合起来一起看，却恰到好处地描述了此时绝妙的风景。

可惜，有一个很煞风景的人。恶少此时正眯着眼看着画布，“这幅画不错，我买了！”

语曦面无表情：“我的画不卖。”

“还挺傲娇。”恶少围着她打转，“你要不卖，想必是想到我府上做客。”

说着，他一个手势，几个随处就围上来，拽住语曦的胳膊，就要把她拖走。

一旁的珠儿急的大叫，“来人哪，流氓呀！”

恶少道：“把她一起拖走。”语曦急坏了。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过来：“卖画讲究你情我愿，哪有强逼别人卖的？”

只见一个穿着枣红色衣袍，神色稳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过来，看样子也是来此处赏风景的。

那恶少看了中年男子，硬挤出笑脸，作了一躬，“原来是宋老板，不敢，不敢。”原来是本地画斋松元斋的老板宋光，也是当地县官的叔叔，他可惹不起。

宋老板走上前来，仔细看了看画，“老夫阅画几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画，甚是有趣，真是有趣。”说完，他对着语曦道：“你这幅画，我买了。”

语曦又惊又喜，想不到自己的破画工，也终于有人欣赏的一天，竟然有人抢着要买自己的画。连忙道：“谢谢老板赏识。”

她问道：“你能看出我画的什么吗？”

那人捋着胡子说：“这个画的是此中景色，笔触看似杂乱无章，却自成意趣。近看似不像，远看却又越看越像，老夫觉得甚是有趣。”

语曦喜出望外，心想如果古时候的人都有你这欣赏水平，梵高也不至于自杀了。

那宋老板把画取下来，对语曦道：“我的马车在附近，不如一同回城，如何？”

语曦和珠儿知道宋老板是在帮自己解围，心里感激不尽，于是登上马车，和他一起返城。恶少一群人留在原地，气哼哼地瞪着马车远去，却也无可奈何。

三人对坐在马车上，宋老板道：“姑娘你的画技不错，我是识画之人，我对你的画很感兴趣。以后愿不愿意帮我们画斋作画？我们按件付酬劳。”

语曦眼睛一亮，自己流落到处，身边除了几件金钗手镯能变卖，没有其他财物，这样坐吃山空下去，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难得有欣赏自己画作的老板，如果能靠绘画谋生，也是不错的方式，连忙答应下来。

语曦和宋老板达成了合作，两人一合计，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推广方法。语曦精心画了宋老板的画像，挂在画斋的正面。买画的顾客一进门就能看见这幅画，再一看跟自己说话的宋老板，这画像怎么和老板一模一样？神了！一般情况下都会问是谁画的。

在古代，绘画风格一般都是写意不写实，画的人都是用毛笔勾勒出来五官，但是那样一来，就显得面部过于僵硬不好看，而且和本人相似度真的不高。想知道古代肖像画具体是什么样子的，看一看相面书上的画像就知道了。

古代没有油画肖像，何曾见过和本人如此相似的画像？照片打印似的。一时间，找语曦画像的顾客络绎不绝，有老有少，有权贵也有普通富商，而最多的顾客，就是该地的贵妇和闺中少女。还有青楼女子求画的，也有夫婿出征在即，家中女眷求帮忙画像的，为家中高堂画像的，客户源源不断。

宋老板趁机抬高价格，一张肖像画从十两，变成百两，最后变成三百两，赚了个盆满钵满。根据协议，语曦和他五五分成，也赚了个饱。

即使价格昂贵，求画者还是络绎不绝，语曦都忙不过来，不要小瞧有钱人的购买力。为了不暴露身份，她每天戴着面纱坐在画室里，只露出眼睛，给顾客画像。

渐渐松元斋王画师的名气变得越来越大，语曦每天只给一个顾客画像，还需要预约。哪天心情不好，就不画。无形中这符合了饥饿营销的套路，越是这样，来求画的人反而越来越多，预约都排到年底了。

语曦的肖像画还分为精品版和普通版，普通版五百两银子，就是普通的油画，画得和你本人相差无几，一般语曦两个时辰就能完成；精品版一千两，那就像彩色照片一样了，和本人一模一样，耗费时间长点，一天左右。对于学过好几年绘画的语曦来说，这一点其实不难做到。

在古代给人拍一张彩色照片，是什么状况？会引起轰动。语曦就充当了人形照相机的角色。松元斋的王画师的名气越来越大，画作流传得越来越广，连外地州县都有人不远千里赶来求画。

想不到她王语曦，在拍卖行只是打杂，开蛋糕店梦想不成，靠绘画竟然闯出了一片天地。其他画师羡慕不已，可惜他们都不会这个技巧，素描，构图，比例，写实技巧什么的他们都没有学过，只能望钱兴叹。语曦有时想，如果我把皇上皇后，后宫嫔妃这些人的真实面貌，穿衣打扮，衣食住行的式样画下来，会不会也是对历史的一种贡献呢？想想还怪好玩的。

京城内的王爷府里，南平王正头枕着胳膊躺在床上，他买来的那柄宝刀，挂在墙上。侍女奉上一个茶碗，“王爷，您最近操劳过度，喝一盏燕窝粥吧！”

尚风没有理她，“不用了。”

最近几个月，他连该有的应酬能推就推，能不去参加的宴会就不去，以前那个浪荡的公子哥不见了，连话都不怎么讲了。

侍女心想，王妃走后，王爷像变了个人。王妃在他心中的地位，原来这么重要吗？

但是按时去宫中请安，还是要的。这天，南平王又去向太后请安，顺便又挨了一顿骂，太后骂道：“身为皇子，你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一幅垂头丧气的模样，比以前还不像样，真是叫人看了就丧气。回去吧！”尚风出了宫，骑着马往府里走。明天就是大哥元庆王的生日，他不能不去。

第二天，尚风备上一份贺礼，来到庆王府上。贺客盈门，和往常一样，舞姬歌舞弹唱，席上觥筹交错。席间，尚风喝的大醉，侍从扶着他，到偏室稍歇息。

偏室外侧的房间有几个女眷正聚在一起，尚风最近看见这些莺莺燕燕就烦，闭上眼睛养神，当她们不存在。女人们讨好他，他都知道，但是他心里却装了一个人。

只听众女眷在聊天，一个侍妾说：“你们听说过天下闻名的王画师吗？我最近，就找她画了幅画。你们瞧瞧！”

另一个说：“这画的也太像了吧？天哪，怎么和你本人一模一样？我也要找她画几张！”

之前的女子说：“一千两银子一张呢！你说贵不贵？够我买两副镯子了。架子还大，还要买家本人自己去，那画师听说是京城的订单，还不愿上门，加价也不行。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坐马车赶过去。”

另一个说：“这也太傲慢自大了，一个画师而已。”

那侍妾道：“更奇怪的是，等我赶过去，却发现，画师是一个年轻女子，竟有这样的技艺！而且呢，还戴着面纱。见了我也不礼拜，她叫你做什么姿势，你就得摆什么姿势。那画师叫我手撑腮半卧在榻上，你看就是这个姿势，我保持了足足一个时辰，几乎累断腰。”

尚风的耳朵竖了起来，站了起来，往她们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见一个女子，看样子是庆王爷姬妾，展开一幅惟妙惟肖的肖像画给几个贵夫人看。

只看了一眼，本来醉眼惺忪的他，跳了起来。尚风冲过去，一把抓住那姬妾的手，问道“这幅画你是从哪里买的？”

那侍妾吓了一跳，“王爷你怎么了？”

尚风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深深作了一躬，“请恕小王无礼，还请夫人告知此画像从何处购得？我也想画一张。”

侍妾摸摸自己的心口：“无事，此画我是从五原郡的松元斋购得，松元斋最近有一个画师名气大得很，就是她画的。”

尚风急切地问道：“此画师是女子？蒙着面纱？”

侍妾道：“正是。”

尚风又作了一躬：“谢谢指引。”说完，急匆匆的样子，也不辞别，骑着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