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新人入宫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第四天早上，宫中派人来接萧婉词的马车已然抵达。

在萧府众人的注视下，萧婉词依依不舍地回望了她穿越以来生活了两年的地方。

在萧府的听雨轩，她度过了前世与今生中最为悠闲、无忧无虑的两年时光，如今她即将告别这样的日子，踏入那个华丽而富贵的后宫，去争取一个她并不喜欢的男人的宠爱。

萧婉词明白，在后宫中，她必须要守住自己的心。若一旦对皇帝动心，在这场宫斗中就注定会失败，嫉妒的心会让她失去往日的冷静与谋算，蒙蔽她的双眼。

在后宫，爱情既是奢侈品，又是廉价品。

安姨娘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心中惦念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请父亲一定要善待姨娘，这样我在宫中才能安心。”萧婉词哽咽着对萧三爷说道。

安姨娘是她最为牵挂的人。

“小主，放心吧，入宫后一定要多加小心。”萧三爷叮嘱着自己的庶长女。

萧婉词点头应允，随后与萧府众人告别，和细雨一同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

经过半个时辰的行程，马车终于停下，一个小太监恭敬地说道：“萧常在，马车只能到这里，请小主下车。”

细雨扶着萧婉词缓缓下车，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她入宫选秀时的下车地点，而是一条青砖铺成的长长宫道，两旁是高大坚固的红色宫墙。

萧婉词心中暗想，这应该是皇宫的某个地方。

“小主，现在只能请您随奴才走去后宫了，您带来的箱笼会由宫里专人检查后送到您的寝宫，请您放心。”小太监恭敬地解释道。

这位小太监年约十五六，看起来仍是个孩子，但做起事情来已经颇为熟练。

萧婉词明白，古代的太监多是家中养活不了的孩子，被送入宫中当太监。相比之下，她穿越成官宦人家的小姐，实在是幸运，不仅不愁吃穿，还有丫鬟伺候。

“这一路上劳烦小公公了，不知小公公怎么称呼？”萧婉词带着几分客气地向小太监道谢，丝毫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小太监没想到萧婉词会对他这样低级的小太监如此客气，顿时对她的好感倍增。

宫中哪位小主不是高高在上，傲气十足，连看他们一眼都觉得嫌弃。

他哪里知道萧婉词这只是现代对他人的一种尊重习惯而已。

小太监忙不迭地说道：“萧常在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小齐子，公公二字可不是奴才这等小太监能称呼的。”

萧婉词对宫里的规矩称呼并不是很了解。

“那我就叫你小齐公公吧。”

萧婉词心中暗自吐舌，觉得这样称呼实在是别扭，在现代只有丈夫的父亲才叫公公呢。

“请问小齐公公能否告诉我，我分在了哪个宫殿，从这里需要走多久？”萧婉词一边走一边问。

她觉得前几天选秀的宫苑只能算是皇宫的外围，而现在所见才是真正的皇帝后宫，四周都是红墙黄瓦的宫殿，整齐地排列在东西两侧。

“常在小主分在东六宫的玉芙宫锦华殿，从这里走到玉芙宫大约需要一刻钟左右。”

“玉芙宫可有主位？”

“之前宫中伺候皇上的娘娘较少，所以玉芙宫一直没有其他娘娘居住，这次才分配了常在小主和另一位沈选侍，共两位小主进来，沈选侍位份是从七品，分在玉芙宫飞鸿殿。”

萧婉词心中松了一口气。玉芙宫没有主位压制，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开始。

走了片刻，终于看到了玉芙宫的牌匾，若没有宫中熟悉的人带路，恐怕她真会迷路。

玉芙宫门口，管事公公高喜正在等候萧婉词的到来。

小齐子与玉芙宫的管事太监进行了交接。

“常在小主，若无事，奴才就告退了。”

“谢谢小齐公公带路。”细雨从袖中掏出赏银的荷包递给小齐子，小齐子高兴地接过，便退下了。

“奴才高喜见过常在小主，小主金安。”管事高喜向萧婉词行礼。

萧婉词连忙说道：“高公公快起。”

这是有品级的太监，除了她和沈选侍，玉芙宫的管事公公便是最高的，掌管着整个玉芙宫的所有宫女和太监，自然要与高喜打好关系。

即使不能为自己所用，也绝不能得罪高喜，以免他在背后使绊子。

高喜闻言起身，暗中打量了萧婉词几眼。

这萧常在的容貌在后宫众多美女中只能算中等，不知她的品性与手段如何。

过去玉芙宫没有皇上的嫔妃，一直是个冷清的地方，这次新入宫的小主总算来了两位，虽然位份较低，但总比明光宫和长乐宫好，这两大宫殿这次竟然一个人也没分到。

在后宫，只有主子受宠位份高，身边的奴才在宫中的地位才会相应提高，其他奴才才会巴结你，瞧得起你。

若跟随位份低、不受宠的妃嫔，地位自然也低，在宫中走动时随时可能被人踩一脚，处处碰壁、受气。

更何况之前玉芙宫连个正经妃嫔都没有，想要争宠更是无从谈起。

这宫中就是一个捧高踩低、最为现实残酷的地方。

高喜面带笑意，恭敬地问道：“常在小主，奴才已将伺候您的宫女和太监都带来了，不知小主是否想见一见。”

萧婉词客气地说道：“那就有劳高公公了。”

高喜在前面领路。

这皇宫的建筑确实比宫外的房屋更加雄伟华丽，玉芙宫虽说一直无人居住，但处处依然透着明净亮丽。

想必这次新人的到来，各处都经过了彻底的打扫。

空闲的地方种植着各色绿植花卉，萧婉词虽不擅养花，但却极为喜欢花草。

高喜见萧婉词对花草情有独钟，心中暗自欣慰，觉得自己忙前忙后的打扫没有白费。

“高公公，所有的小主都是安排今日入宫吗？”

“回小主，昨日六品以上的小主已经入宫，余下的小主都安排在今日入宫。”

高喜故意放慢脚步，让萧婉词细细欣赏宫殿的每个角落。

“那其他的小主分在了哪些宫殿，高公公可知道？”

萧婉词有意试探高喜对后宫消息的了解程度，若是想上进的奴才，自会提前打听清楚，而不想上进的奴才则会对此漠不关心。

高喜明白萧婉词的用意，实际上这些信息只需派小太监出玉芙宫打听便可知晓，既然这位小主问起，他自然愿意提供。

“据奴才所知，方小仪和向顺常分在甘泉宫，柳良娣和嫣贵人分在福阳宫，这两处宫殿与玉芙宫一样，都是没有主子的宫殿，夏承微、云舞涓则分在贤妃娘娘的瑶华宫。”

高喜为了让萧婉词更好记住，语速放得很慢。

萧婉词心中明白，夏承微乃是夏皇后的庶妹，夏皇后与赵贤妃在太子宫中就有嫌隙，表面上和谐，实际上却暗流涌动。谁也没想到把夏承微分到贤妃宫中，这不是将耗子放到猫的面前吗？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这是在拿夏皇后开涮吗？

“李贵人和叶淑女分在常贵人的落樱宫，宁美人则分在秦芳仪的永宁宫，史采女则分在苏嫔的永福宫。”

萧婉词点头，心中暗记各宫的妃嫔。

对比之下，她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分到的宫殿都是新人，没有主位压制，新人位份也没有她高，自然不会有被打压的风险。

开局不错，接下来的就看她的努力了。

“对了，沈选侍还未入宫吗？”

萧婉词在玉芙宫待了一会，却并未见到飞鸿殿那边的动静，按理说沈选侍应该与她差不多同时到达。

“沈小主还未到，想必是路上耽搁了。”高喜回答道。

在锦华殿门口，高喜向萧婉词告辞。

“常在小主，伺候的人都在里面了，奴才就先告退了。”

“多谢高公公领路。”萧婉词微笑着道谢。

沈选侍还未到，高喜自然要亲自去迎接。

细雨上前递给高喜一袋赏银，“这点小钱，高公公拿去喝茶，以后若有事情，还请高公公多多关照。”

高喜笑着接过荷包，“常在小主客气，以后玉芙宫有什么事情直接派人传奴才就好，奴才告退。”

送走高喜后，萧婉词抬头看向锦华殿的匾额，内檐的装修精巧华丽，这便是她今后生活的地方。

萧婉词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后宫的路今后就要靠她自己了。

大殿正中间站着两排太监宫女，低眉顺眼地等待着萧婉词的到来。

萧婉词穿过众人，直接坐在殿内的地屏宝座上，细雨则站在她的身边。

“奴才（奴婢）参见小主，小主金安。”众宫女太监齐声向萧婉词行礼。

“都起来吧。”萧婉词冷声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威严，虽然心里也有些紧张。

众宫人纷纷起身。

“从宫女这边开始，自我介绍一下名字，以及原本在什么地方当值，做什么工作。”萧婉词命令道。

“奴婢红珠，原来在御花园做洒扫。”

“奴婢安兰，原来在浣衣局洗衣服。”

“奴婢秋果，原是李太妃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李太妃去后，被发还回尚宫局。”

“奴婢烟秀，原是尚工局针线房的绣工。”

四名宫女很快就介绍完毕。

另一排的五名小太监也开始自我介绍。

“奴才小辉子，原是御膳房的杂工。”

“奴才小五子，原就是玉芙宫里的

萧婉词等人介绍完名字后，决定让秋果担任贴身大宫女。根据规定，她可以配备两名贴身大宫女，细雨正好是她带来的另一位。这次选择秋果的原因在于她曾在李太妃身边工作，熟悉宫中的各种规矩和礼仪，而这正是萧婉词和细雨所欠缺的。秋果的经验能够为她们提供帮助，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此外，萧婉词还记得在萧府学习礼仪时的秋姑姑，她与秋果之间的关系也让她更放心。秋果是先帝太妃的贴身宫女，和永昌帝后宫的嫔妃没有太多联系，因此被其他妃嫔监视的机会也大大减少。剩下的三名宫女则被任命为二等宫女，能够在皇帝的身边服务的二等宫女，地位比之前的粗使小宫女要高得多，因此大家都显得很开心，生怕被小主看不上而被调回尚宫局。

由于萧婉词不习惯有太监在身边伺候，于是选择了小五子作为领头的太监。小五子在玉芙宫工作多年，如果他愿意留在这里，说明他能耐得住寂寞，其他妃嫔的监视自然会少一些。小德子则被任命为小五子的副手，萧婉词对他们的要求是一定要认真管理好其他小太监，出了问题要追究责任，并且任何事情都要第一时间汇报。掌事公公高喜并不归她管，因此萧婉词在管理上要更加谨慎。

她轻轻啜了一口茶，打量着这些新任的宫人，心中暗自冷笑，心里想着这些人中有多少可能是其他妃嫔的棋子。如果她发现了，绝不会心慈手软。在后宫中，对别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此时，萧婉词迟迟不开口，众人心中不安，猜测新主子会有什么下马威。初夏的天气让一些胆小的奴才已经开始冒汗，却不敢去擦拭，任由汗珠滴落在青石板上。这种紧张的气氛其实是一种心理暗示，萧婉词在前世的杂书上看到过，不知道是否有效。

当她觉得时机差不多时，冷冷地说道：“在我这里伺候，最重要的就是忠心。宫中最恨背叛主子的奴才，谁要是做了对不起锦华殿的事情，我刚入宫，无法处理你们身后的主子，但对付你们这些奴才还是能做到的。”众人意识到这是新主子在威慑他们，纷纷跪下大声道：“奴婢（奴才）不敢。”萧婉词继续强调：“敢不敢不是嘴上说说就完事的，我还讨厌在外面说闲话的奴才。谁要是背叛我，或在外面乱说，宫正司就是你们最好的去处。”提到宫正司，众人心中不寒而栗，那里是宫中奴才最害怕的地方。

萧婉词知道如何运用恩威并施，又安慰道：“只要你们本分做事，不背叛锦华殿，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起来吧。”众人缓缓起身，对这个看似娇小的主子不再轻视。萧婉词站起身继续她的演讲，觉得自己此刻的威严感也颇为得体。“我初入宫中，很多事情尚不明白，需要你们的帮助。只有我在宫中过得好，你们的地位也会随之提升。若我不好，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是不是？”

刚才是威慑，现在则是情理并重。秋果立刻表态：“奴婢明白，小主放心，我们一定会忠心辅佐您。”秋果在李太妃身边工作过，自然明白作为贴身宫女必须全心全意效忠主子。她之前伺候的是先帝妃嫔，能分到玉芙宫伺候新主子已经是幸运，因此她决心把握这个机会，争取成为小主的心腹。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忠心，萧婉词见训诫的时机差不多了，便吩咐细雨：“将银子赏下去。”她在萧府准备了许多赏人的荷包作为见面礼。细雨听到指令后，给每位宫人发了一个荷包，里面各有两两银子。众人欣喜若狂，这笔钱足够他们两个月的工资，白白得来的银子怎能不让人开心呢？

接着，小德子提问：“小主，若其他宫妃贿赂奴才们该怎么办？”萧婉词毫不犹豫地回答：“自然是收着了，既然有人愿意送银子，怎么能拒绝？”她还补充道：“可以挑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说，但必须上报我。若有人私下里做对锦华殿不利的事情，其他奴才若发现了也可以来告诉我，事情属实的话，赏金自然不会少。”众人心中一惊，没人敢保证自己做事情时不会被其他奴才看到。

这是萧婉词的一种制衡手段。她知道，除了细雨，其他人都需要观察。如果她的身边有其他妃嫔的棋子，长此以往，他们的行事方式总会露出蛛丝马迹。虽然这个方法并不高明，但有用与否还需时间来验证。“这个位置不是一成不变的，谁表现好谁就升，表现不好就降，符合竞争上岗的原则。”萧婉词给他们一些甜头，现代企业管理的理念也适用于后宫。

待众人退去后，只留下细雨和秋果两位贴身大宫女，萧婉词才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摆。这是萧府为她紧急赶制的几身新衣之一，颜色和款式都符合她的心意。她转向秋果，问道：“你可知我为何选择你做我的贴身宫女？”秋果摇头：“奴婢不知。”萧婉词提到秋姑姑，秋果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秋姑姑是我在入宫前的教导姑姑，既然你与她有亲戚关系，我选你做贴身宫女，自然更加放心。”萧婉词的态度变得亲切，秋果心中感到一丝暖意。她没想到自己与小主之间竟有这样的缘分，心中对萧婉词的忠诚感也随之加深。

锦华殿内，萧婉词满意地打量着宽大的寝室，紫色的帐幔和床铺显得既素雅又温馨。她对秋果说道：“你在后宫待久了，给我说说现在的情况。”秋果点头：“是，小主。”她开始详细讲述后宫的情况，直到有宫女来报沈选侍来访，才停下话题。

沈选侍见礼后，和萧婉词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随着新选秀女的入宫，后宫渐渐热闹起来，大家都在期待皇上会选哪位小主先侍寝。萧婉词在锦华殿过得悠闲自在，直到永昌帝开始翻牌，众人也在翘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