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轮回之境的救赎

　　沈渊一脚迈入轮回之境，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毛孔疯狂钻了进来，仿佛无数冰针在肌肤下肆意游走。头顶，倒挂的天河翻涌着墨绿的浊浪，每一滴溅落的水珠，都好似一颗小型炸弹，砸在地面上“滋滋”作响，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青烟的凹坑，浓烈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熏得人几欲作呕。逆时形态的雷炎剑像是感受到了危险，不安地发出“嗡嗡”蜂鸣，剑刃上的冰蓝纹路在诡异雾气中缓缓映出苏瑶那虚幻的轮廓，如同在黑暗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小心！”沈渊心底警铃大作，身体本能地旋身，手中雷炎剑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铛”的一声巨响，恰似洪钟鸣响，震得他手臂发麻，一道如蟒蛇般的铁链被精准劈开。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从倒挂的河床中直直坠下，它溃烂的指尖不断滴着天河之水，每一滴落在石板上，都像硫酸滴在棉布上，迅速烧出一个个焦黑的破洞。沈渊这才注意到，所有怨灵的脚踝都缠着刻满奇异咒文的铁链，链条的另一端深深扎进头顶的天河，好似被恶意操控的木偶，身不由己。

“原来如此，这里的生死是倒置的……”沈渊低声自语，声音被呼啸的风声和怨灵的哭号声淹没。就在他思索之际，恶鬼的铁链陡然化作漫天黑影，如黑色的潮水般向他汹涌绞杀而来。沈渊的大脑飞速运转，电光火石间，他突然灵机一动，不再与铁链正面硬拼，而是猛地将雷炎剑狠狠插入地面，紧接着，体内的火焰灵力如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轰隆”一声惊天巨响，好似天崩地裂，倒悬的天河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炸开一道巨大的缺口，滚烫的、如岩浆般的河水汹涌倾泻而下。那些依附在铁链上的怨灵，在这炽热的天河之水的冲刷下，瞬间发出高频尖啸，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像被阳光暴晒的蚊蝇，在高温中纷纷消散，化作一缕缕青烟。

当第十九只恶鬼在他面前彻底化作黑烟时，沈渊终于看清了生死天平的全貌。那是由两具巨大无比的枯骨交叉而成的天平架，枯骨上刻满了神秘的符文，散发着古老而沧桑的气息。天平的左侧托盘上，第十一块碎片正静静躺着，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沈渊胸口的水晶产生强烈的共振，水晶也随之闪烁起光芒，似乎在急切回应。而天平的右侧托盘上，苏瑶的身影像一幅被抽走颜色的画卷，透明得几乎能看见背后闪烁的星河，她双眼紧闭，面容憔悴却依旧绝美，让沈渊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苏瑶留下的冰晶刻痕，那是三百年前她偷偷刻下的“平安”二字，如今字迹虽有些模糊，却依旧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沈渊！”一道空灵的呼唤突然从天平深处悠悠传来，苏瑶的睫毛在眼皮下轻轻颤动，仿佛在努力挣扎着醒来。“别拿碎片……那是……”话还没说完，地面毫无征兆地突然裂开，一道裹挟着腐尸恶臭气息的黑雾，如黑色的恶龙般汹涌喷出。在这浓烈的黑雾中，一只巨型怨灵破土而出，它身形如山岳般高大，周身燃烧着诡异的黑色火焰，火焰中隐隐传出痛苦的嘶吼。它手中握着一把足有两人高的巨型镰刀，镰刀的刀刃上凝固着一层厚厚的黑色血痂，血痂里密密麻麻地嵌着无数破碎的魂火，每一道裂痕都在发出低沉的“献祭”“平衡”的低语，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渊的瞳孔瞬间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何系统始终没有给出这只怨灵的弱点解析——它根本不是普通的敌人，而是轮回之境的“守衡者”，肩负着维持这里生死平衡的使命。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碎片的瞬间，守衡者的镰刀已带着割裂时空的恐怖威势，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斩落。镰刀上的咒文与他胸口的水晶产生强烈共振，逆时形态的雷炎剑瞬间失去光泽，仿佛被抽干了力量，变得黯淡无光。

“守衡者的力量来自生死平衡……”沈渊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他任由鲜血“滴答滴答”地滴在天平左侧托盘上。“那我就打破这个平衡！”他怒吼一声，将雷炎剑狠狠刺入自己掌心，一时间，黑血与冰晶血在托盘上交融，迅速凝结成与双祭司血祭相同的血色冰晶。守衡者见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镰刀上的魂火却开始明灭不定，显然，它赖以生存的平衡，正在沈渊用自身精血构建的新平衡中逐渐崩塌瓦解。

趁此机会，沈渊一个箭步上前，伸手稳稳抓起碎片。就在这一瞬间，苏瑶的身影突然变得清晰了几分，她的指尖甚至能轻轻触碰到沈渊的手腕，一股微弱却温暖的力量传来。“别去混沌之源……那碎片是你的心核！”苏瑶的声音虚弱却急切。话音未落，整个轮回之境开始像被重锤猛击的镜子，剧烈地崩裂。倒挂的天河如汹涌的瀑布般疯狂砸落，河水撞击地面，溅起数丈高的水花；星辰也纷纷化作流星雨，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发出“簌簌”的声响。沈渊看见守衡者在崩塌中逐渐变得透明，它最后望向天平的眼神里，竟有一丝解脱般的释然。

“抓住我！”沈渊心急如焚，扯下腰间的冰晶手链，那是苏瑶母亲留下的唯一信物，承载着无数回忆。手链在崩裂的空间中瞬间化作十二道微光，如灵动的萤火虫，硬生生撕开一条通往光门的通道。当他抱着苏瑶的残魂身影冲进光门的刹那，脑海中响起系统从未有过的机械颤音：【检测到双祭司核心共鸣，冰之眼反噬进度……正在逆转！】

光门后的景象让沈渊的脚步猛地顿住——那是混沌之源的入口，在入口处，悬浮着与他胸口一模一样的水晶碎片。而在碎片周围，漂浮着莫风的混沌拐杖、清道夫的机械齿轮，甚至三百年前他断裂的半块罗盘。所有物品都在围绕着水晶碎片缓缓旋转，仿佛虔诚的信徒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朝拜。

苏瑶的残魂在他掌心轻轻颤抖，化作冰晶文字：“三百年前，我们就是这样被拆分的……”沈渊突然想起母亲影像中的最后一句话，真正的秩序不需要痛苦维系，而此刻，他看着混沌之源中漂浮的“碎片”，终于明白——所谓的十二块祭坛碎片，根本就是他与苏瑶被分割的神魂。

逆时形态的白发此刻已蔓延至肩胛，沈渊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但他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握紧手中的第十一块碎片，感受着碎片与胸口水晶的共振，终于听见了三百年前被时空之神抹除的真相：当十二块碎片归位，不是唤醒神明，而是让被拆分的双祭司神魂重聚——而这，才是时空之神最恐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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