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听雨阁

　　林凡毕竟初入江湖，虽头脑还算灵光，但江湖经验却是尚浅。

“借你白马一用，他日必当奉还。”

看着身旁青石上划出的一排歪歪扭扭的字，林凡是又可气又好笑，心想这小贼偷都偷了，竟还留言告知，这是讲义气呢，还是故意气我呢。

没办法，吃一堑长一智，林凡只能徒步前行，还好他幼时总是与陈驼子上山下河，捕鸟抓鱼，所以一路也并无阻碍。又穿过来一片树林，才见到人来人往的大道。

大道前方一座城巍然而立，此城名为宣文城，看起来甚为普通，虽繁华无法与那开元和凌云两城相比，但却号称天盛国的文墨之乡，此城尚文，历代状元也多出自此处。

“先进城看看吧，也不知道剩的银子够不够买匹马，早知道管宇文浩要一点了。”林凡边喃喃着边向城门走去。

这城里很是热闹，街上多是手拿折扇的文人墨客，连街边店铺大多也卖的是字画笔砚。

此时已近傍晚，夕阳西下。

“快走，听雨阁新调制的酒今日问世，快去尝尝鲜，慢了可就没有了。”旁边的青年边说着边拽着同伴匆忙向前行走。

记得宇文轩那话唠曾经说过江湖有四阁，实力底蕴虽不如那五派以及六家族，但地位却也不俗，且各有门路，这听雨阁就是其一，好像整个天盛国包括宫廷里多半的美酒秘方都出自这听雨阁。有新酒.......我应该去凑凑热闹。林凡想着嘴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身体已经不自觉的跟上了那两个青年。

在这宣文城最繁华的地段，便是听雨阁所在。四五楼阁交错而立，高栏玉砌，甚是雅致，这些楼阁又被高墙所围，墙的交汇之处并不是大门，而是一酒楼。而这酒楼也是听雨阁对外的门脸，常有文人墨客，达官贵人聚集与此，饮酒作乐。

以酒楼做门，真是好大手笔，林凡赞道。酒楼很是宽阔，但也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目光所聚之处，是酒楼中心的高台，高台上摆有两坛酒。

这时高台走上一面容姣好的女子，身穿彩服，大声道：“感谢各位莅临听雨阁，今听雨阁酿有两坛新酒，未曾取名，今我出诗一句，何人能对得小女满意，便可先尝之。”

此言一出，满坐文人墨客兴致盎然，跃跃欲试。

“首句为，凄风冷雨满江城。”女子道。

说罢便有人上台对之，可都不如女子意，时间渐久，上台之人也渐渐稀少，到后来便都在台下思考，无人再上。

“这首句，乍一看平平无奇只道悲戚之意，但是细品字意和偏旁，小雨渐大，悲戚之上更填薄凉，心境变化尽显，确实难对。”台下苦思者纷纷议论。

“我来。”这是一清脆声音想起，众人目光寻来，但看一少年慢慢走上台去，正是林凡。

林凡现在处境正犹如这诗句，更何况有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凄风冷雨满江城，晓月扶花映潮升，欲为南国堤下柳，云烟绕尽半生柔。”看着窗外渐升的月，他慢慢吟道。

台下众人皆都细细品读，一片寂静过后，纷纷点头称赞。

“公子好才华，对的甚美，我家姐姐请公子上楼一叙。”女子听后又看了看楼上，对林凡说道。

“这酒……”林凡还未说完便被两名大汗簇拥着上了楼，眼睛却还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酒。

把他推进楼上里间，大汉关门离去。

“这是作甚，酒还没给我喝。”林凡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小弟莫急，此处也有酒。”一女子柔美声音缓缓飘来。

林凡抬头，见屋中摆有檀木桌椅，桌上放有两杯酒，而对面坐着一女子，此女子年纪约有二十七八，身着粉杉，修眉端鼻，脸若银叶，眼似水杏，细唇不点而红，柳眉不画而翠，既妩媚又素雅，好一绝色女子。

林凡看得呆了，竟忘了从地上爬起。

“看着我干嘛，坐呀。”女子看他这幅模样甚是滑稽，掩唇一笑。

“额……抱歉，姐姐实在是美得不像话，我一时愣了神，失了礼数。”林凡闻言才回过神来，抱拳坐于椅子上，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弟可真会说话，无妨。”女子面色微红，笑道。

“刚听闻小弟对诗，想听听小弟为何如此对之，故邀请上楼一坐。”

“我是为了口酒胡乱对的，既然姐姐想听，那我就说说，前句偏旁小雨转大，凄凉渐浓，但我觉得，就算雨再大心境再凄冷，也会有云开见日，雨过天晴之时。就像我后句所对，偏旁为日月轮换，潮起潮落，流转不止，不会永远一成不变，要充满希望嘛。”林凡说道。

“确是如此，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能如此豁达。”女子笑道。

“而且我也想如那窗外拂柳一般，风吹雨打在那，日月交替也依旧在那，半生皆柔。”

“云烟绕尽半生柔。”

她轻轻吟诵，香气拂面而来，林凡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又遇到这等脱俗清丽之人，顿觉面红耳赤，心如鹿撞。

“小弟快尝尝我这的新酒。”女子见这少年又愣愣的看着自己，竟有些害羞，指了指桌上的两杯酒说道。

林凡闻言缓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端起杯品了起来。

“这第一杯不烈，入口微甜，米香流于唇齿之间久久不散。这第二杯入口甚烈，辣气入喉，但到身体里却化为团团暖意柔于心间，两者皆是好酒！”林凡叹道。

女子没想到这开朗少年对酒也有一番见解，顿时颇有好感，眼神中尽是温婉。

“酒也喝过了，我就不绕弯子了，小弟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姐姐何出此言？”

“这宣文城就算进来一只苍蝇，我这听雨阁都会知晓，在你于楼下对诗之时，有几名黑袍之人拿着你画像到处询问你的下落，这几人个个武功更是不凡，不像是寻人，倒像是抓人。”

林凡闻言顿时一惊。定是开元帝都的人，那剑圣并未追来，又是谁要来抓自己或置自己于死地呢，他暗自心想。

“也不瞒姐姐，确是如此，我因家事初涉江湖，并未做什么恶事，也不知得罪了何人。”

“那小弟还是尽早离开吧，我或许可帮你拖延一二。”女子思考片刻说道。她也不知为何，只是短短跟这少年聊了半柱香的功夫，心底却涌出一种莫名的好感来，更是无条件的相信他。

“那便谢谢姐姐了。”林凡更是感激中参杂着不舍，但也知不能连累她。

“我派人领你从后阁出去，再送你一匹马，尽快离开吧。”女子说罢又唤来了一名婢女，并嘱咐了她几句，让她带着林凡离去。

“我叫林凡。”

“千丝雪。”

“姐姐，我们会再见吧。”

“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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