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海参王？

　　当第一个地笼消失在浪涛中时，林平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他数着地笼坠海的闷响，像在数着散落的钞票。直到第十个地笼消失在海面，林浩突然指着远处惊叫：快看！

浪尖上漂着团黑乎乎的东西，随着潮水起伏时隐时现。阿和刚要往前冲，被林平铁钳般的手攥住后领。林浩却已经脱了雨靴，赤脚踩上湿滑的礁石。冰冷的海水漫过脚踝时，他想起昨夜梦里妈祖裙裾扫过的触感，冰凉而柔软。

那团黑影被浪推到礁石缝里，林浩扑过去时，掌心触到某种滑腻的表皮。他下意识捏紧，指缝间渗出浑浊的黏液，却听见大哥倒抽冷气的声音：海参！这么多！

潮水退去的瞬间，礁石滩上密密麻麻布满黑褐色的刺参。它们像听到号令的士兵，随着浪涌的节奏此起彼伏。林平颤抖着掏出蛇皮袋，指尖刚碰到海参就缩了回来——这些深海生物此刻安静得诡异，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别愣着！林浩已经装了半袋，雨水顺着下巴滴进领口，阿和，去把桶拿来！

少年抱着桶狂奔的背影里，林平突然瞥见某个银灰色的影子。他蹲下身扒开海藻，呼吸骤然急促——三只肥硕的响螺正吸附在礁石上，螺旋纹路里嵌着细沙，触须随着水流轻轻摆动。

阿浩！他的声音变了调，看这个！

当林浩把响螺举过头顶时，阳光恰好穿透云层。螺壳在雨幕中泛着珍珠母的光泽，螺旋尖端像支小巧的号角。阿和凑过来时，响螺突然喷出一道水柱，惊得少年连退三步。

这玩意比鲍鱼金贵。林平摩挲着螺壳上的纹路，想起二十年前父亲在深海捕到过一只，当时卖了八百块，够买两头猪崽。

潮水又开始上涨，三人却浑然不觉。林浩的蛇皮袋已经装得鼓胀，裤腰被坠得直往下掉。他忽然想起什么，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台风彻底过境还有四小时。浪头拍打礁石的声音里，隐约传来渔船马达的轰鸣。

该走了。林平扯了扯弟弟的衣角，目光扫过远处天际线。乌云正在重新聚拢，海面泛起不祥的铅灰色。

阿和突然指着滩涂惊叫：那边！还有东西在动！

林浩转头望去，只见退潮后的水洼里，无数银亮的小鱼正在扑腾。他刚要迈步，却被大哥死死拽住。两人拉扯间，某个圆滚滚的东西从林浩兜里滚落，在礁石上弹了两下，掉进潮水退去后的小水潭。

那是个系着红绳的铜铃铛，表面斑驳的鎏金已经脱落大半。林浩愣怔片刻，突然想起这是妈祖神像腰间的饰物——昨夜狂风大作时，是他亲手解下这个铃铛系在腰间，说这样妈祖娘娘就能随时保佑他。

此刻铃铛浸在浑浊的海水里，随着小鱼的游动轻轻摇晃，却再没发出半点声响。

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扑面而来，阿和突然举着个灰扑扑的螺壳蹦起来，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银光。我摸到宝了！他咧开嘴笑得露出后槽牙，裤脚还在往下滴着海水。

林浩刚抬头，瞳孔猛地收缩——远处那道墨色浪墙正以惊人的速度压过来，而阿和已经踩进了齐膝深的水域。他扯开嗓门吼出的警告被风声撕得支离破碎，抓起脚边的空桶就砸向水面。金属撞击声惊得阿和回头，这才看见那道泛着白沫的浪头离自己只剩十几米。

回来！林平一把拽住转身要跑的阿和，两人踉跄着摔在湿沙上。浪头扑到岸边时溅起两米高的水帘，把阿和淋成了落汤鸡。他抹了把脸，后知后觉地发现攥在手里的响螺不知何时被冲走了。

林浩摸出防水袋里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十七分。潮位比预估的涨得快，他瞥见礁石缝里闪过一抹暗红，抄起铁钳扑过去时，裤脚被锋利的牡蛎壳划出道口子。等他直起腰，掌心里躺着只肥硕的海参，足有小臂长短。

接着！他把战利品抛给林平，转头看见老张正猫着腰在退潮留下的水洼里摸索。卖卤菜的老头今天穿了件靛蓝工装裤，此刻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满墨绿色海藻。

林平突然举起个布满棘刺的圆球：看这玩意儿，少说三斤重！他黝黑的脸膛泛着红光，蛇皮袋里已经装了小半袋杂七杂八的贝类。阿和凑过去戳了戳那个海胆模样的东西，被尖刺扎得直甩手。

老张直起身子捶了捶后腰，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得滚圆。只见林浩从礁石阴影里拎出个黑黢黢的物件，阳光下隐约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海参王？老头的声音都变了调，手里装海带的网兜啪嗒掉在地上。

林浩没搭理他，把海参扔进桶里时溅起的水花惊醒了系统提示。视网膜上跳动的数字让他嘴角微扬——功勋值128，实时幸运值69。看来这些野生海参果然不受幸运值消耗限制，他摸出烟盒捻了根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塞了回去。

浩子！阿和突然扯着嗓子喊，这底下全是宝贝！他半个身子都趴在浅滩上，手指抠进沙砾里往外扒拉。林浩冲过去时，看见他身下露出片密密麻麻的响螺壳，像撒在沙滩上的银元。

老张急得直跺脚，可手里只有个装卤菜的竹篓。林平见状解下腰间的麻绳，把三个蛇皮袋串成串甩给他：接着！老头手忙脚乱接住时，林浩已经带着阿和摸到二十米外的礁石群。

潮声渐响，浪头拍岸的节奏突然加快。林浩摸出防水手电筒照向岩缝，幽蓝的光束里，几只肥美的月亮贝正缓缓开合。他刚要伸手，余光瞥见阿和身后涌起不正常的漩涡，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把人拽开。

你不要命了？林浩攥着阿和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少年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低头看见刚才站的地方赫然出现个深不见底的海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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