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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烟锁港口

书名:港城夜雨 分类:灵异 作者:腐朽的柚子 更新时间:2025-04-29 11: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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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九日,晨雾弥漫

港口码头的防撞灯在雾中忽明忽暗,周强跟着马彬踩过潮湿的甲板,橡胶鞋底与金属踏板碰撞出沉闷的响声。廖正雄的快艇还拴在泊位上,舱门半开,驾驶座上的航海日志停留在 6月 8日凌晨 3点——正是吴建军毒发身亡的时间。

“马队,驾驶舱有血迹。“张松戴着手套举起物证袋,里面是几滴暗褐色的血渍,“出血量不大,应该是轻微擦伤。“

马彬凑近查看,突然注意到日志本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二十年前的廖正雄搂着一个戴墨镜的女人站在王村旧仓库前,女人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边缘露出半枚周氏建筑的徽章。

周强的呼吸骤然急促,照片里女人的耳坠与他在老周头枕头下发现的银饰一模一样。那个银饰是老周头唯一的遗物,爷爷曾说过“这是你娘留下的“,而现在,它正静静躺在周强卧室的抽屉里。

“技术科,把这张照片发给户籍科,重点比对 1995年前后失踪的女性档案。“马彬将照片递给小刘,转身时撞上了堆放的渔网,一张皱巴巴的收据从网眼掉落。

收据上盖着“R市妇幼保健院“的红章,日期是 1995年 7月 16日,也就是王村仓库起火的第二天,收费项目栏写着“早产儿保温箱使用费“。周强的手指划过收据上的产妇姓名栏,那里被墨水洇染,只能辨认出一个“林“字。

“周强,你母亲姓林?“马彬敏锐地捕捉到周强的异样。

周强摇摇头,喉咙像被堵住:“爷爷只说我是捡来的,没提过母亲的名字。但这个耳坠...“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饰,与照片里女人的耳坠严丝合缝。

对讲机突然响起杂音,港区保安气喘吁吁:“马警官,码头西三区发现可疑集装箱,地面有拖拽血迹!“

锈蚀的集装箱门被液压钳剪开时,腐臭味扑面而来。十二具尸体蜷缩在角落,每具尸体的脚踝都系着编号牌,最新的一具编号“0609“——正是今天的日期。范法医蹲下身,用镊子夹起尸体指甲缝里的纤维,突然僵住:“马队,这些纤维...和周强货车上的坐垫材质一样。“

周强感觉一阵眩晕,踉跄着扶住集装箱门框。他想起三天前帮孙家海鲜店运送冻品时,曾被要求使用黑色塑料筐,而那些筐子,此刻正以证据的形式躺在警局证物室里。

“队长,廖正雄的通话记录查到了!“小陈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他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新月航运'的陈船长,而这家公司的注册地址...“他顿了顿,“就在市场物业管理处的楼上。“

马彬猛地抬头,望向雾蒙蒙的海面。新月航运正是红星冷库的物流合作方,而市场物业经理廖正雄,竟然同时掌控着冷链运输与市场管理两条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黑色塑料筐能在不同区域畅通无阻——所谓的“规范化管理“,不过是犯罪集团的运尸暗号。

“通知海岸警卫队,封锁港口周边三海里海域。“马彬转身时,发现周强正盯着集装箱内壁的涂鸦。那是用血迹画的简易地图,箭头指向港口西北方的废弃灯塔。

雾笛在正午时分响起,周强跟着马彬爬上灯塔的旋转楼梯。海风卷着咸涩的水汽灌进领口,他摸着铁墙上的刻痕,突然在某块砖面上发现了熟悉的胎记形状——与他后颈的斑块完全一致。

“这里是周氏建筑的首个项目。“马彬指着塔顶的风向标,底座上刻着“1990“的字样,“老周头当年就是在这里设计了王村的拆迁规划图。“

塔顶的瞭望台积满灰尘,唯有中间的地板砖异常干净。周强蹲下用力撬动,砖块下露出一个铁皮盒,盒盖上刻着与他出生证明相同的编号“0604“。

盒子里装着三张软盘和一封泛黄的信,信纸抬头写着“致亲爱的明远“: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廖正雄父子为了拆迁款追杀我们,我把证据分成了三份,一份在孩子襁褓里,一份在灯塔塔顶,还有一份...“字迹在此处被血渍浸透,最后一行勉强辨认:“去找城北纺织厂的陈姨,她知道所有真相。“

周强的手剧烈颤抖,信的落款是“林月如“——正是妇幼保健院收据上那个“林“字的完整姓名。原来母亲不是弃他而去,而是在生下他后就遭人追杀,被迫将他遗弃在王村,只为让老周头这个陌生人能带他逃生。

“马队!海岸警卫队报告,在礁石区发现一艘倾覆的快艇!“小刘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船上有具男性尸体,左手指纹与廖正雄的办公指纹匹配。“

当他们赶到时,廖正雄的尸体正被海浪冲刷着,右手死死攥着半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林月如抱着婴儿周强,背景是熊熊燃烧的王村仓库。马彬注意到,廖正雄的左手无名指有戒痕,而林月如的照片上,无名指同样戴着戒指。

“廖正雄和林月如是夫妻?“周强盯着照片,突然想起老周头日记本里的一页:“1995.7.14,撞见廖正雄殴打 pregnant woman,她喊着'正雄你疯了,这是我们的孩子!'“

范法医的初步尸检显示,廖正雄死于中毒,与吴建军的症状相同。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鞋底沾着红星冷库的冰块碎屑,而死亡时间竟比吴建军早了两个小时——这意味着,当吴建军在招待所追杀周强时,廖正雄早已死亡,那个发号施令的“廖哥“,另有其人。

“马队,技术科破解了软盘内容!“小陈的声音带着颤抖,“里面不仅有拆迁贪污记录,还有一份'人体器官走私名单',孙家海鲜店只是负责分尸转运,真正的终端买家...“他突然沉默,屏幕上跳出一张合影,马彬和周强同时僵住——照片里,戴着白手套的医生正在解剖台旁举杯庆祝,而解剖台上的尸体,脚踝编号正是“0604“。

傍晚的港口被夕阳染成血色,周强望着海面漂浮的油污,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市场遇见的三轮摩托车。当时骑车人戴着的黑色手套,与软盘里医生的手套一模一样。他摸向口袋里的银饰,耳坠上的钻石突然折射出异样的光,在沙滩上投出一个模糊的字母“Z“——正是周氏建筑英文名的首字母。

“周强,城北纺织厂找到了!“小刘匆匆跑来,手里挥着一份档案,“陈姨本名陈秀英,1995年从纺织厂退休,现在住在...“他突然皱眉,“地址被划掉了,只写着'王村西巷 3号'。“

周强浑身冰凉,王村西巷 3号正是老周头的旧居。原来母亲临终前说的“陈姨“,就是收养他的老周头。那个木讷的流浪汉,不仅是救命恩人,更是母亲托付证据的最后一道防线。

雾再次笼罩港口,周强后颈的胎记在潮湿的空气中隐隐作痛。他终于明白,二十年前的大火不是终点,而是一场持续两代人的追杀的起点。当廖正雄的“死亡“被证实是金蝉脱壳,当软盘里的器官走私名单牵扯出更多权贵,当银饰的钻石密码指向周氏建筑的地下密室,所有线索都在指向一个更可怕的真相——他以为的终点,不过是犯罪集团的冰山一角。

在回警局的路上,周强摸着出生证明上母亲的空白栏,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呓语:“小强...胎记...钥匙...“他低头看向手腕,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浅红的勒痕,形状竟与灯塔铁皮盒上的锁孔完全吻合。

警车在路口转弯时,周强看见路边站着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怀里抱着个黑色塑料筐。她转身的瞬间,耳坠闪过熟悉的银光——与照片里的林月如,与他抽屉里的遗物,一模一样。

警笛声中,女人消失在雾里,只留下筐子里露出的一角文件,上面印着“R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抬头。周强猛地转身,却只看见茫茫白雾,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他知道,下一个黑色塑料筐出现时,将会带来更残酷的真相,或是母亲尚在人间的证据。

而此刻,躺在证物室的廖正雄尸体,右手悄然松开,露出掌心里刻着的数字“0604“——那是周强踢开塑料筐的日子,也是整个案件真正开始的时间。当所有巧合都指向同一个起点,周强终于明白,自己从来不是案件的旁观者,而是二十年前就被写入剧本的一个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