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真相究竟如何？

　　卫二靠墙而坐，胸膛微微起伏，气息虚弱如丝。他缓缓闭上双眼，似是在平复气血，又似不愿面对眼前残局。

数息之后，他方才睁眼，眼神中不再是之前的茫然，而是一抹沉沉的复杂。

他的目光在木琳与牧云之间缓缓扫过，像是挣扎了片刻，终是低声开口：

“多谢小姐……与牧云公子的救命之恩。”

他声音低哑，看起来极度的疲惫。

“兄长……三弟……”他喃喃出声，喉中发紧，“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他闭了闭眼，居然流下两行清泪。

他缓缓道：“我……我全都说。”

语落，他声音低沉，似乎强撑着回忆那段不堪往事。

“最开始，是长兄找到我，说……城主的状况，有些不对劲。”

他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眉头微皱，仿佛那时的一切如今才终于拼接起来。

“莫白作为义子，本就深得城主信任。许多日常事务由他经手，也算合情合理。”

“可就在两年前，莫白忽然找上了我兄长——开口就要他交出亲卫军的指挥权。”

“更诡异的是，就连城主闭关所在的守卫权，也一并划归莫白名下，全权由他管辖。”

“我兄长当时就察觉不对，便去面见正在闭关的城主，想问个明白……可结果，城主对此……毫无回应。”

“这....就算是默许了。”

“那一刻，才明白——莫白这步棋，怕是早已布下。”

牧云闻言，目光微动，缓声问道：

“只是接管亲卫军与内府守卫之权，并不罕见。你兄长缘何会笃定其中有诈？又如何判断城主不是主动默许？”

卫二苦笑一声，眼中隐有血丝，声音低沉：

“小姐，牧云公子……你们有所

不知。”

“我兄弟三人与木峰城主……是从死人堆里一步一步爬出来的。”

他说着，喉头一动，竟生出一丝哽咽，须臾之后才压下情绪，低声续道：

“多少年前，我们四人并肩杀敌，命悬一线数次。”

“后来木峰登上城主之位，我们兄弟三人也一路随之而上，生死与共，血浓于水。”

“我记得，那年他问我们兄弟三人，想要什么官职。”

“我兄长笑道：‘亲卫军不错。’”

“‘若将来有一日，你需要回身斩敌——那背后就交给我们吧。’”

说到此处，卫二的声音已然带着轻颤，似是忍着胸中翻涌的情绪，不让眼泪落下。

他没有再说话，只低头望着脚下青砖地面，许久不动。

“唉……”卫二长叹一声，声音低沉如暮钟。

“也是那时起……咱兄弟三人，才化名为后人口中的‘卫一、卫二、卫三’。”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沉痛，又带几分自嘲：“这是打断骨头还连着肉的真感情……那莫白小儿，岂会懂得？”

他目光微红，眼中情绪翻涌。

“莫白既想夺走亲卫军的兵权，又觊觎内府之事，而木峰城主竟似……默许。”

“我兄弟三人，岂能不疑？”

木琳身躯微颤，双拳紧握，语气冰寒中带着愤怒的笑意：

“既然你们不是与他一伙，那为何后来却屈从听命？为何要背叛我父亲！”

卫二听罢，神情凄然，脸上浮现出一丝自讽的苦笑。他垂下目光，喃喃低语：

“我等……终究不过凡人蝼蚁而已。”

“呵呵，莫白的背后……可站着仙人啊。”

“仙人？！”

牧云与木琳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惊异与震动。

牧云眸光微凝，思索片刻后开口道：

“如此看来，确有修士在暗中布局。这一切，方才说得通。”

“以木峰城主冲击筑基期的修为，怎会受制于莫白那般人物？”

“修士？”卫二抬眼看了牧云一眼，眼中带着一丝迟疑与好奇，“看样子……牧云公子倒是对那些传说中的存在……有所了解？”

牧云未作正面回应，只淡淡转开话题，语气微沉：

“看来莫白之行，非其本意，应是受了某些利益驱使，你可知，那修士意图为何？”

卫二缓缓摇头，神色间尽是无奈与疲惫：

“那仙人身份极为神秘，平日只闻其言，未见其形。”

“我所知之事，至此为止。若是我兄长……也许还知得更多。”

他说至此处，顿了顿，目中浮现出几分隐忍与黯然。

“但……他已不在了。”

牧云神色一黯，沉默了数息，又追问道：

“你们对这次比武试炼……究竟了解多少？”

卫二眼中的光芒暗淡几分，靠着石壁，缓缓摇头：

“关于此次比武试炼……我所知甚少。”

他语气低沉，带着几分隐隐的羞愧与无奈：

“我们也只是听信莫白之言，随他来到此处。他说，按那位‘仙人’所示，只需等上几日，若无异变，自会有离开的通道开启。”

话音落下，牧云微微侧首，目光投向木琳。

木琳点头，语气冷静，却藏着隐隐警惕：

“没错。我们一行五人，自聚宝阁右一门进入之后，便来到了这陌生之地。”

“正如他所言，我们便跟随莫白同行，一路赶至此处。因行程仓促，途中并未多言。”

牧云眉头微蹙，目光一凝：

“还有一事。”他语声一转，缓缓道，“你们应是五人，缘何至此，唯有四人现身？尚有一人……去了何处？”

“这个……我来说吧。”木琳抢先开口。

她抬手入怀，取出一枚通体漆黑的圆润石子，掌心托起，递至牧云眼前。

“我们进入后，并非立即聚合，而是各自分散。是靠着此物……才得以重新汇合。”

她话音刚落，卫二亦从怀中掏出一枚模样相似的石子。

牧云接过，凝神细看。

只见黑石表面泛起淡淡光泽，仿若夜空微星，随着他与卫二之间的距离拉远，光芒亦逐渐黯淡。

牧云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我那阿弟……一直未曾与我汇合。”卫二低声道，语中带着沉重，“可莫白却在途中忽然言道：他已身死。”

牧云目光微敛，反问一声：

“他只是口说而已，你们……便信了？”

木琳接过话头，面无表情地接过石子：

“在进入聚宝阁前，莫白将四枚石子亲交于我们手中。”

“此物本名‘摄念石’，能吸纳持有者念力温养，与其气机缔结微感。若五人齐聚，石子会发出更强亮芒，光泽浑圆无缺；若彼此分离，亮度便随距离减弱。”

她手中石子微微一震，点点微芒散出，随之又隐入表面。

“更重要的是。”她语气稍顿，“若携者身死，石子失去念力温养，光芒将于时辰内彻底消散，并影响其他石子的明暗与感应。”

“那时，莫白看了石子一眼，神色平静，却言他所持之石已暗无光华。”

木琳语声不高，但语气中的寒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是的。”卫二点头，语气中仍带一丝压抑与沉沉悲意，“那莫白之所以说我阿弟已死，正是因为……那时我们四人同时取出石子，光泽竟黯淡了一大截。”

牧云听罢轻轻点头，心中却掠过一道暗念：

“难怪……此前第一眼见到卫一时，便觉其神色不善，隐隐带怒。”

他目光落在木琳手中的黑石子之上，心神微凝。

“这石子……只怕并非凡物，极可能是那神秘修士所炼之器。”

“若能解析其中气息……也许是将来找到那修士的关键。”

思及此处，他转头望向卫二，语气不疾不徐：

“去看看你兄长是否遗下了什么信物或物件，随后，将他……安葬吧。”

卫二眼神一颤，默然点头，强撑着身躯，缓步朝卫一尸体走去。

而牧云也未停留，转身寻了一处略低的破角，将莫白尸体一一掩埋于乱石之下。

随后，几人也将寺庙众僧人掩埋。

……

不久后，三人重新聚于古寺顶层。

暮色沉沉，风声入骨。

“既然莫白生前言称，此地便是此次比武试炼的出口——”牧云望向远方，目光如刃，“想必，多少有其来由。”

“我们暂且不动，静观此地数日，或许能窥出些许端倪。”

木琳与卫二闻言，俱点头应是。

三人各自找寻位置，于古寺顶层，遥遥分立而坐，静守不动。

此地正处于四方城心腹，视野开阔，且周边念力波动极为稀微，正适合警戒布守。

牧云盘膝于寺东北方向，目光落在远处数十里外，静如止水，却暗中感知周天。

而卫二此刻虽身有余伤，念力不稳，但在莫白死后，心中桎梏已除，对牧云与木琳自无二意。

他虽非智谋之人，但忠直本分，受救之后心无旁骛，已然归顺于二人旗下。

古寺顶楼，夜风轻拂，残瓦间风声瑟瑟，月光斜照，气氛森然。

一夜静寂无声。

三人心神凝聚，轮番警戒，既防异变突起，也暗中观测天地气机，试图寻觅那传说中的“比武试炼之出口”。

然而，整整一日一夜过去，四方城风平浪静，毫无变化。

直至次夜将临，牧云凝眸良久，眉头终是皱了起来：

“这样……一味守下去，只怕不是办法。”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疑虑与警醒。

木琳环顾四周，眸光微凝，轻声开口：

“嗯……那莫白既然受制于神秘修士，他之前所言，恐怕也未必尽信。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牧云沉吟片刻，语气低沉：

“不错。留在此地空等下去，恐怕并无结果。”

他目光微闪，眼中掠过一丝深思：

“更何况，自我进入聚宝阁以来，至今未曾寻得雷刚踪迹。”

“他与我几乎同时入门，按理不该毫无音信……”

一旁的卫二此时伤势稍稳，也开口附和，语中带着忧虑：

“雷刚实力不凡，传言已至驱物巅峰，若连他也毫无讯息……只怕……”

他声音微顿，未言之语却尽在眉眼之间，眼中不觉浮现出阿弟身死前的阴影。

牧云点了点头，神情愈发凝重：

“此地之局，处处杀机。”

“那黄焯之人，行迹诡异，修为也未必如表面那般简单……我怀疑，此人极有可能便是修士伪装。”

“以试炼之名，布杀局之势。我们……怕是皆为他人棋子。”

语毕，他收回目光，转而望向木琳与卫二，语声沉稳：

“我欲外出一趟。一则寻找雷刚踪迹，二则试探此地是否尚有他人或出口痕迹。”

“你们二人留在此处，暂守古寺，不可轻动。”

木琳微愕，眸中浮现一丝犹疑。

她抬眸看了牧云一眼，欲言又止，终还是开口：

“你一人外出……太过危险。我——”

话未说完，牧云微微一笑，轻声打断她：

“你留在此地，才是最稳之局。”

“有你掌控局势，我便可安心前行。而且，卫二尚有余伤，亦需人照应。”

木琳轻咬唇角，终是点头：“……务必小心。”

牧云目光温和，深吸一口气，右手微拍身侧三尺长刀，笑意不深，却似寒锋乍现：

“放心。”

语罢，他转身一步踏出，身影随夜色融于虚空，悄然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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