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扑朔迷离

　　“嗯。”木菲轻轻应了一声，语气中透着难掩的愤懑，“莫白之所以能相逼于人，也是因他手中有筹码。他曾暗示卫一他们，若我姐不答应，便不代表木府出战此次比武大赛……除非……”

她话未说完，却已言尽意显。

“原来如此。”牧云心念微转，眼中寒光一闪，“怪不得昨日聚宝阁中，木琳神情颇为异样，竟是因这一桩隐事。”

木菲继续说道：“今日午后，我本欲再劝家姐一番，哪知刚至她院外，便听见里头传来打斗之声。竟是她与莫白动了手。我眼见姐姐落入下风，便冲入其中，合力抵挡。”

她苦笑一声：“奈何那莫白修为实在太强，哪怕我姐已是炼气期极小境，我们联手，竟也难撼其锋。”

“之后我与家姐分头而逃，他却不曾理会我，一路追着我姐而去。我自城门逃出，远远见你正与雷宇告别，便一路跟来。”

两人奔行如风，林木倒退，脚下飞掠之间，话语仍未止歇。

牧云他们离清川城本就不远，此刻不过半个时辰，清川城已再入眼帘。城池在夕照之中显出沉重威严，然在牧云眼中，却愈发显得压抑森冷。

随着木菲所述渐详，牧云神色亦愈加凝沉。莫白胆敢在木府之内，光天化日之下对木琳出手，显然是有所恃仗。而那被称作木峰亲卫的卫一、卫二、卫三，更是清川城中赫赫有名的三大强者，如今却竟听命于他……此事，已非家宅之争，而似有更深布局。

“你父亲，木城主如今何在？”牧云忽然问道，语气低沉。

“父亲……”木菲低声应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压抑，“自那日闭关之后，至今已近两年未曾露面。”

她神情微黯，眼底浮起淡淡失落。她岂不知其中隐情？只是不敢深思罢了。

牧云闻言，心中猛地一凛，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浮现。

……

入城之后，二人未作停留，寻得一间僻静客栈暂栖，换下原本行装，低调潜行于夜。

夜深时分，清川城中灯火渐稀。牧云与木菲悄然抵达木府外侧，街巷寂静，夜风轻拂，两人藏身暗处打量。

只见木府大门紧闭，门口不见一人，连日常守卫也皆撤去，竟似死寂一般。

木菲欲上前探查，却被一只手猛然拦住。她低头一看，竟是牧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莫急。”牧云低声道，“先观察，再做决断。”

木菲手腕微微作痛，却未挣脱。她知他此举乃为护她，心头虽怔，却也未曾责怪，只轻轻转眸，不语。

片刻后，牧云望向她，沉声说道：“我打算潜入其内查看一番。你暂且回客栈等我。”

话音未落，他瞥见木菲正轻揉被握住的手腕，不由心生歉意，忙道：“木姑娘，方才出手莽撞，是我唐突……”

“无妨。”木菲摇头一笑，语气虽轻，笑容却有些勉强，“救家姐要紧。”

牧云点头，与她一道悄然退去，待行至街尾，才压低声音道：“木府地势复杂，我若贸然闯入，只怕片刻之间便会迷失其间。不知你可有府中布局图？”

木菲略一点头：“图卷未带身上，但府中大致格局，我可凭记忆为你绘出一二。”

不多时，牧云摊开宣纸，淡淡月辉之下，只见其上已勾勒出一幅简略布局图，线条虽不繁复，却将木府诸多关键之处标注分明，木琳、莫白之所居之处尤为醒目。

他目光略一扫过，旋即将其收于怀中，转身望向木菲，道：“木姑娘无须忧心。木琳曾于我有恩，今她遇难，在下自当竭力相助。”

他语气凝重，不容置疑，随即又道：“你身份特殊，此刻最要紧的是避人耳目，速速返回客栈，莫要暴露行迹。”

言罢，也不待木菲回应，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残影，隐入漆黑夜色之中。

……

今夜无月，天色沉沉。木府偌大，却灯火稀疏，竟无往常府邸应有之光明，反显阴森压抑，正是潜行之机。

牧云身披夜行衣，身形紧贴屋脊之间，如影随形。他自幼于林间奔行，曾受系统辅助强化身法，习惯于林下微动，此刻行走屋顶，如幽猫伏行，毫无声息。

一路查探，牧云念力不动，气机收敛，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然而多番巡视下来，却未见木琳踪迹，莫白、卫一、卫二等人亦皆不在，整个木府竟如空壳一般，死寂无声。

“人呢？”他目光冷沉，步履未停。

终于，他来到木琳所居之地。院内瓦砾遍地，屋角倾斜断裂，木梁断折焦黑，赫然显露出战斗痕迹。

“看来木菲所言，非虚。”牧云暗念。

正欲离去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丝极为细微的动静。若非他早已运起“清耳之术”，只怕此声难以察觉。

那是脚步声——轻微，却有力，由远及近，节奏稳中藏杀。牧云心中一凛，暗忖：“来者，是位高手。”

他当即屏息凝神，身形一纵，隐入一旁残柱之阴影之下，衣袂轻扬，不发一丝响动，只待看清此人究竟是敌是友。

数个呼吸后，一道人影自黑暗中掠入院中。此人同样一袭夜行衣，连面容亦被黑布遮蔽。夜色沉沉，四野无光，牧云一时难辨其人，唯觉其身形轮廓，似有几分眼熟。

那人步伐极轻，气息若隐，宛如幽魂。只见他三两步间破门而入，稍作停留，便又从屋中闪出。左右四顾，身形一晃，已腾身登顶，如狸猫穿檐，倏然隐去。

待其远去，牧云才从阴影中现身，眉头微皱，眼神一凝，身形疾动，悄然尾随而去。

他一路紧随其后，两人如两缕幽风穿城而过，竟转瞬跨越了清川城大半。牧云心念微动：“他去的方向……竟是风云武馆？”

念头方起，那黑影忽地变向，身形一折，竟奔向城外。

牧云未曾迟疑，亦步亦趋，远远吊着对方。片刻后，两人先后抵达城外一片开阔之地，前方便是绵延无尽的密林，枝叶茂盛，黑影层叠，仿佛巨兽匍匐，静候猎物。

黑衣人身形未停，转瞬没入林间。

牧云脚下方欲踏出，登时一股警兆突现，脑海灵光乍闪。他骤然止步，背脊之上，竟浮出一层冷汗。

他凝目望去，只见那密林之中，影影绰绰，风声拂动，枝干摇曳之间，仿佛无数黑影张牙舞爪，似在嘲笑他的鲁莽。

牧云缓缓伏下身形，藏于城头断檐之侧，面色沉如古井，喃喃低语：“好险……差点着道了。”

他目光如鹰，凝视着那黑影消失之处，眼中寒芒一闪：“此人能避开木府布防，又知木府异变，绝非常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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