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恒星寂灭之地

　　“星际航行路线无误，已抵达目的地。”

“星际航行路线无误，已抵达目的地。”

“启动唤醒程序。”

“启动唤醒程序。”

“创生”号飞船内，冰冷机械的系统播报声，在各舱室响起。伴随着一阵阵低频嗡鸣，银灰色机械手臂从舱壁上伸展，准确对接各个休眠舱舱，开始逐一唤醒众人。

........

数个小时后，飞船议事厅内人头攒动。数百名刚刚被唤醒的“创生号”船员齐聚在此。他们人种各色，均穿着统一的黑色太空制服。

这些船员除了科学、军事、文学、语言、武器、格斗等各个领域的专家之外，还包括一批训练有素的顶尖职业军人。

他们有的两三人低声交谈，有的神情严肃安静沉思。

人群最前方，一名中年男子在低声与某人低语。直至另一名肤白貌美，散发着成熟魅力的金发女人来到跟前，中年男子才与他人停止交谈。

“船长，408名船员已聚齐，可以开始了。”

“好的，简珍。”

中年男子正是作为“创生”飞船船长兼首席科学家的牧云。

虽然按地球计量，牧云已接近150岁，但此时他的容貌和体型对比多年前并无太大的变化。俊朗的脸颊上，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痕迹，眼神依旧温和而深邃。

他做了一个手势后，四周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目光齐齐聚集在他身上。

“诸位，目的地到了。”牧云温和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

“即使通过虫洞跳跃和超光速飞行，也历时了50余年才到达这里，比预估时间多了20年。”

“按麦威迪院士生前推测的结果，地球最多还有60年时间。”

牧云深邃的目光中闪过带着一丝忧虑之色。地球生命系统已进入倒计时。

“好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大家按计划，各司其职，进入战斗状态！！”

在牧云一个个指令下达后，飞船生命追测系统，防御系统、武器系统等功能系统纷纷激活，向创生之柱深入飞去。

这片被誉为“恒星摇篮”之地，似乎是在亿万年以来，迎来了第一批访客。

.......................

数月后，“创生”号飞船内。牧云等一众科学家，正在对附近数个恒星星系的3D图影，进行分析研讨。

忽然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响起，一名负责异常信号监测的船员激动地走向牧云等人，急匆匆来到牧云身前。

“船长！”

“发现异常信号，经甄别，很有可能是.........其他宇宙文明！”

“其他宇宙文明！！？”

顿时，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牧云。

一直以来，探索其他宇宙文明，地球人从来都没有停步。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又让人既感到期待，又感到恐惧。

就如同“薛定谔的猫”————不到靠近的最后一刹那，都无法确定，是好，还是坏。

“宇宙量级鉴别为几级？”纵然是牧云，也深吸一口气后才开口问起。

“未知量级！”船员声音略带颤抖的回答。

“未知量级.....”牧云的眉头微微皱起，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压抑。与此同时，该名船员已将信号信息同步到全息影像上。

议事厅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刚刚还在低语的科学家和船员们纷纷停止交谈，所有目光聚焦在全息影像上。

原本平常且再熟悉不过的光亮闪烁，在此刻却忽然变的令人不安。

..............................

“这是个机会，也可能是威胁。”

短暂沉默后，终于一名年长的物理学家首先站了起来，他眉头紧锁，目光透出浓重的担忧，“如果这是高维生命体的信号，我们贸然接触可能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不接触就是浪费时间。”另一名年轻的激进派科学家不以为然地反驳，“我们来到这里的使命之一，就是探索宇宙生命。如果连信号都不敢靠近，还谈什么推动人类文明？”

议事厅内顿时响起一阵低声的争论。

“冒进是不可取的。”一名负责生物安全的科学家沉声说道，“从当前的科技和理论来看，高级文明可能并不以善意为基准，我们需要更多时间去分析和准备。大家都知道《黑暗森林法则》吧？”

“呵呵.....《黑暗森林法则》，你是糊涂了吗？那只是一位小说家的猜想。另外，我认为再多的分析，也不能阻止未知信号可能对我们造成的威胁。”一名军事专家直接插话，神情冷峻，“如果这是敌意信号，我们越早靠近，越早知道对方的底牌。逃避是没有意义的。得先下手为强！”

讨论逐渐变得激烈，保守派和激进派各执一词，几乎要陷入僵局。牧云始终没有出声，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投影中跳跃的信号数据。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轻轻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议事厅逐渐安静下来。

“诸位。”牧云的声音平稳却充满威严，“我理解大家的担忧，也赞赏你们对未知的警惕和探索精神。但我们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如果我们因恐惧而停滞不前，那么我们便失去了此行的意义。毕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制定周密方案，接近信号的同时，保持最高等级的防御状态，并随时准备脱离。但靠近，是必须的。”

牧云的决策果断而清晰，让原本喧闹的议事厅重新归于平静。

...............................

“启动信号锁定程序。”

“启动量子对冲规模武器攻击系统，进入随时攻击的待命状态。”

“启动虫洞跳跃程序，进入随时脱离的待命状态。”

牧云下达一道道指令，语气中带着无可置疑的坚定。

“我们……靠近目标！”

紧接着，飞船核心控制系统开始高速运转，“创生”号航线逐步向信号来源偏移——那个未知的“文明体”。

时间流逝，全息屏幕上未知信号的波动逐渐放大。它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光芒，深深映入每个人的瞳孔。

数日后。

“创生”号距离信号源已不足1.2万公里。在地球上，这个距离足够遥远，但在浩瀚的宇宙中，这已是极度靠近。

飞船内，众人早已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船长，距离目标不足3000公里，已突破虫洞脱离临界点，是否继续靠近？”

控制室内，一名操作员的声音因紧张而略显颤抖。

“靠近。”牧云毫不犹豫地回应，语气坚定。

几乎在牧云说出“靠近”的同一时间，一股异常的信息流忽然覆盖了“创生”号船体，所有仪器几乎同时失效，但仅仅一秒后，系统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回事？！”简珍猛然站起。作为“创生”号的主要建设负责人，她几乎全程跟进“创生”号建设，这种在一秒时间内，切断又恢复所有运转系统的事情，已经超脱了她的认知范围。

“我们……被注视了。”一名生物学家喃喃自语。

“是祂。”

“什么意思？”一旁的军事专家冷笑了一声，显得不以为然。“被谁注视？是神吗？”

“是不是神不知道，但……绝对是高维度生物。”生物学家没有理会他的嘲讽，神色复杂。

“你们快看！”简珍忽然喊道。

所有人闻言，下意识地看向信息屏幕。

“不是屏幕，是船舱外！”

下一秒，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牧云也快步走到透视窗前。

眼前区域，一片幽黑，连“创生”号船体散发的光亮，似乎都被无尽虚空吞噬殆尽，更不用说上一秒还可以通过肉眼就能看见的那些璀璨星光了。

就在众人震惊的同时，另一边的数据分析员传来急速汇报，声音中难掩紧张。

“报告！！扫描数据显示前方出现极大的重力异常……不，是超常规引力场！”

“引力异常？”简珍迅速调取屏幕上的实时成像。当画面逐渐清晰时，她的手开始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只见实时成像显示，前方——这片未知的宇宙区域，尽是数以千万个正坍塌的恒星，以及恒星寂灭后形成无数个黑洞。

这片巨大的黑洞区域，如深渊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四周的空间被扭曲成不规则的涟漪状，部分衰弱的恒星的光线被拉伸成弯曲的丝带，在黑洞的边界形成了暗亮的吸积盘。

牧云瞬间明白过来，刚才他们看到的宇宙是漆黑的，是因为创生号飞船不知何因，突然进入到黑洞区域，强大的引力场使得光线无法逃逸，因此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看出去，整个宇宙显得一片漆黑。强大的引力，让他们一时间失去了时间和空间感。

“我们.....“创生号”正处于一处黑洞边缘。。。。”牧云突然大声提醒道“快！立即进行虫洞跳跃！脱离黑洞引力！”

从众人发现宇宙异常，到牧云发现创生号飞船正在黑洞区域，整个过程不过数十秒时间。

几乎同一时间，简珍已经下达指令。但又过了数十秒后，她面色苍白异常，苦涩说道：

“牧....我们已经被黑洞引力捕捉，超过临界值。无法脱离了......”

“不过，创生号飞船可以抵御恒星级能量攻击，虽然脱离不了，但我们目前还算安全。”

“快看！”军事专家忽然提醒大家看向实时成像。一幅更加让人震惊的画面，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那些衰弱恒星所散发的余晖，正以一种有规律的路线，朝着某个未知的领域缓缓汇聚。

“它们是有目的性的。”简珍的声音因不安而微微颤抖，“这些寂灭的恒星，似乎在……为某个存在充能。”

“这怎么可能？！”

“是神吗？！”

众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声音中透着不可思议的惊恐与疑问。

生物学家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他低声喃喃道：“也许……它们正在为某个生物补充养分。”

他的疯狂言论让船舱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愣住了，甚至连呼吸声都显得突兀。一时间，舱内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主屏成像仪开始剧烈闪烁，紧接着，“创生号”飞船上的所有仪器依次熄灭，舱内陷入彻底的黑暗。

下一秒，一阵阵尖锐刺耳的白噪音传入众人的耳中，宛如一把无形的利刃，撕裂着他们的神经。

“防御系统失效了！”

有人尖叫着喊出这个消息，惊恐在舱内蔓延，许多人开始慌乱地四处张望。恐惧如潮水般将所有人吞噬。

“船舱内并没有失压！大家冷静！”

牧云的声音如钟磬般响彻大厅。

见局面逐渐稳定，才回头低声对身旁的简珍说道：“老战友，可以松手了。你从来不怕的，不是吗？”

简珍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正死死抱着牧云的右臂。

刚才那刺耳的白噪音响起时，她以为飞船遭遇了致命袭击，就在生死瞬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失态。

简珍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冷静下来，淡淡地说道：“这只是条件反射。”

牧云嘴角微扬，没有拆穿她。这时，那持续了数个呼吸的白噪音，开始缓缓减弱，最终彻底消失。

舱内逐渐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我们穿过了黑洞，来到另一面！”

牧云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船舱中。他的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就如同多年前他首次提出“反物质文明”理论时的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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