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当浮三大白

　　烛火突然爆出灯花，将书生眼底的期待映得忽明忽暗。

青年书生见牧云喝完，忙问道，“如何？”

牧云擦拭嘴角时指尖沾到残酒，被夜风吹过，余香灌入鼻腔，激得打了个颤，连声道：“痛快！痛快！”

两个痛快确有不同的含义。

前一个痛快带着牧云时隔多年饮酒的逞强，喉间火烧火燎的灼痛尚未褪尽；后一个痛快却是胸中翻涌着金戈铁马的幻影，仿佛有柄饮血长刀正顺着经脉铮鸣。

哈哈哈....好！青年书生屈指轻叩桌沿，震得夜光杯里残酒泛起血色涟漪。

他显然听懂了话里机锋：往昔那些酸儒用酒味酒色作文章，哪及得上小友痛快二字！

说着将葫芦倾斜出猩红色流光，酒液撞击杯壁竟发出清越剑鸣：所谓喝酒即是兄弟，唤我雨墨大哥可好？

“正有此意！”

牧云当即端起酒杯道：小弟不懂世故，此杯酒便敬大哥了。

瓷杯相碰的脆响惊飞了梁上夜雀，羽翼扑簌声混着酒香在梁柱间盘旋。

今日当浮三大白！

雨墨喉结滚动着饮尽烈酒，脖颈淡青血管在烛光下如同游走的墨痕。

“哈哈....今晚饮酒真是痛快！”

书生仰头一饮而尽后大笑，然后问道“小友，见你年纪轻轻，却达到炼体中期....不知师从何人，家门何处。”

当雨墨说到炼体中期境界四字时，牧云后颈突然泛起细密刺痛。

牧云心知，那是宙斯系统正在被动防御解析对方灵力外泄的波动。

他摇头苦笑，表情毫无破绽，

小弟姓牧，单名一个云字。随山间祖父胡乱习武...说话的同时，牧云食指沾水，木桌上比划字迹。

雨墨双目凝视，随着牧云食指移动视线。

心想却到道“这牧姓乃古时大姓。方才我感觉到牧云体内有极为高明的炼器阵法，对其进行防护。莫非这小子与那牧族有关...............”

“罢了...人各有奇遇，各有故事。何必纠结于此。”

抱着这样的想法，雨墨倒也却没有细究。

而牧云也从未听起老爷子提及自己的实力如何,当下听雨墨提及自己的实力与修为，难免有些激动和好奇,便接着问道“雨墨大哥是否知晓，这清川城比我厉害的同龄人都是谁？”

雨墨抿一口酒后，思索少顷，笑着看了一眼牧云道：“一为风云武馆馆主雷刚之子雷宇，今年十四岁已抵达，醒目、清耳境。”

牧云听着不由想起前些天在门口碰见的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

接着雨墨又说道“二为你们清川城城主木峰长女木琳儿...她的实力在雷宇之上，在极小境。”

“至于第三位..”

雨墨又抿了一口，低声说道“这第三位.，也是你们清川城目前实力最强的少年，名为裴恒，其并无强大的后盾，你以后若与其为敌当多加小心！”

牧云听完心中暗暗记下了雨墨的话便道：

“多谢大哥告知！”

说完二人举杯相碰对饮。

...........

李店主其实早已归来，只是恰好碰上那一幕，便很知趣的在一旁等候，未做打扰。

牧云和雨墨的对话他自然听到，况且越听越是吃惊，他吃惊于牧云的修为，更吃惊眼前这衣着破烂的书生谈笑风生间透露出的阅历。

毕竟一个人的实力越大自然阅历越多！

此刻他见二人正好语断，便上提上一坛酒上前。

“这是本店所藏的高粱酒。”

他将酒坛放置桌上，便自己拎开了坛盖又道：“两位客官既不嫌弃本店的简陋，又以酒相识，鄙人便将此高粱酒送与二位豪饮。”

说完便给自己斟了一杯又接着道：“今晚我便借酒以敬，一敬这小兄弟年纪轻轻修为高强，日后前途不可量。”李店主将眼神转向书生又道“二敬这位兄弟，豪爽洒脱，放荡不羁。”李店主着实不敢妄自揣摩青年书生，只有用书生的品性来褒扬。

牧云同青年书生闻言后纷纷一笑，似乎看穿了店主的心思，二人便举起酒杯。

青年书生笑道：“李店主哪里话，正如古人云‘山不在高，有龙则灵’，本店虽然简陋但还有李店主，更有这百年佳酿。”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雨墨脸色一正又说道“今日雨某同兄弟相识喝酒自然高兴，但还没坏了自己的规矩，这酒钱....雨某自然会给.”李店主心知眼前的青年书生看穿了自己的想法，脸色略有尴尬没有答话。

所谓无事献殷勤定有作怪，牧云心中想到“这李店主定是看出雨墨大哥的不凡，便以美酒相赠，好攀附一层关系。”不由心中有些讥讽。

李店主见雨墨婉言拒绝，倒也十分知趣，而后三人又共饮一杯。雨墨说道“夜已深，我与兄弟相恨见晚需喝个痛快，李店主不如先去歇息如何......？”

李店主自然心知肚明，彼此又饮了一杯，便亲自下厨炒了几个下酒菜，掩好了门窗后离开了。

此时已至深夜，清川城内守夜之人的鸣锣之音传到牧云耳中。

牧云已有醉意，只见他脸颊微红，行为不由的没了些约束。

酒不醉人，人自醉，毕竟他数十年未喝过酒了。

雨墨大哥，远古的事还没说完呢。牧云屈指弹了弹酒杯，杯底剩酒晃出细碎光斑。

书生把葫芦歪靠在油灯旁，双目在烛光里忽明忽暗。

你小子倒是对老黄历上心。

牧云扯开领口透了口气，后颈汗湿的碎发粘在皮肤上。

听着带劲，接着说嘛！

灯芯突然噼啪炸响，雨墨手指蘸着酒水在桌面画线：那时候的大能挥挥手，整条山脉都能搬起来当兵器。

只见酒线在木纹间蜿蜒成山脉形状。

雨墨接着说：此间有条三千里长的裂谷，听说就是被某剑修劈出来的。

牧云喉咙发紧，攥着的竹筷在桌面划出深深凹痕。听到时空倒流时，杯中酒突然浮起细密气泡，像是被无形之力搅动。

最要命的不是打架...雨墨指甲抠进桌缝里的老松脂，是后来灵气枯竭，兄弟反目...

黏稠的松脂把他的小指和桌面粘在一起，他甩了甩才挣开。

“唉........”雨墨似乎发出了一声掷不可闻的叹息。

少年拳头捶得盘子跳起来：你说，现在高手连古人一成都不到？

雨墨没有回答，只是晃着酒坛听里面哗哗水声：就像这坛酒...坛口腾起的酒气在空中凝成个模糊人影，转眼又被风吹散。

“一场浮云罢了。”

牧云听后不由发出感叹，只见他拿起了酒杯抿了一口笑道：

“远古之事过于遥远，当喝一口酒压压惊。”

“但如此久远之事，大哥又是如何知晓的..？”

雨墨饮了一口酒道“因为，这酒的历史也来自远古啊！”

牧云还是第一次听到此间关于酒的历史，便甩了甩脑袋，似乎是让自己更清醒。

只见雨墨双目仿佛透着沧桑说道“远古战乱，人类有位至强，其名为禹，后人因他有盖世武力和平下乱古的巨大贡献便尊称他为禹帝！。”

雨墨声音带着崇敬和一丝伤感。

“人们只知道他率领群雄同妖魔强敌厮杀，却不知这酒也是他创造的。”

雨墨自顾自又饮了一口酒，只见他微闭着眼睛反复轻念着一句话“斩敌悠然谈笑间，醉舞狂歌千百年......”

‘斩敌悠然谈笑间，醉舞狂歌千百年......’似乎受到了雨墨的影响，牧云心中也被这句话所感染，仿佛是一个印记刻在心中，挥抹不去。

片刻后牧云回神，他见雨墨还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故未作打扰。

慢慢地，牧云心中不由又浮现出远古岁月的场景，那些群雄并起，仙魔战乱的岁月。

“雨墨大哥，你是修仙者吗？”最后牧云含糊问道。

“...嗯？”雨墨吃惊。

“...嗯。”他目光深邃，看向牧云，随后透过门窗看向夜空，久久才回答。

“不过....”雨墨回头，正要接着说话，却发现牧云酣然睡着，于是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警告！”宙斯创维神经系统在牧云脑海提醒。

神经抑制酶超阈值！即将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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