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终见灵墟

　　灵墟城的轮廓在暮色中逐渐清晰起来，黑曜石城墙如巨兽横卧在大地上，城墙上的符文在幽暗中泛着冷冽的紫色光芒。我踉跄着穿过最后一片荆棘丛，腐叶在脚下碎裂成灰。在短短一天时间内，菌丝已经在体内疯狂生长，此刻已蔓延至脖颈，皮肤下的青蓝色纹路如藤蔓般缠绕，额头的菌丝眼始终半开半合，透过这只异眼，我看见整座城市被一层透明的灵能屏障笼罩，无数灵纹在屏障上流转，形成巨大的漩涡。

城门口的守卫是五名身着鎏金铠甲的士兵，他们手持镶嵌蓝宝石的长戟，背后披风绣着星辰阁的徽记。当我踏入射程范围时，为首的守卫突然发出尖锐的哨声，戟尖爆发出刺目的蓝光：“站住！站住！是什么人？”

我正要开口解释，体内的菌丝突然剧烈沸腾，喉咙里溢出墨绿色黏液。守卫们见状，长戟齐齐指向我，空气中响起符文激活的嗡鸣。其中一人从腰间取出青铜号角，刚要吹响，我的菌丝眼突然剧痛，视界中所有灵纹都扭曲变形，一股无法抑制的力量从脊椎涌出——皮肤表面裂开无数细小的口子，灰白色菌丝如藤蔓般喷涌而出，在我周身织成茧状屏障。

“怪物！”守卫们惊呼着后退，长戟上的蓝宝石光芒大作，五道冰锥破空而来。我本能地抬起手臂，菌丝瞬间凝结成盾，冰锥撞击在菌丝盾上，爆发出刺目的蓝光。但这股力量过于强大，菌丝盾在接触的瞬间崩碎，冰锥余势不减，其中一枚擦过我的左肩，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血液滴落在地，竟腐蚀出袅袅青烟。

剧痛让我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正在失控。我强行压制住菌丝的生长速度，用沾满黏液的手摸索怀中的地图，想确认一下自己是否真的走对了路——这捡到的兽皮地图，边角处还残留着我的血迹。就在这时，城墙上突然传来悠扬的笛声，笛声如清泉般注入我的意识，菌丝的躁动逐渐平息。

笛声消散的瞬间，城门轰然开启，一队身着白色长袍的修士鱼贯而出。为首的就是那名银发少女，她头戴月长石冠，裙摆绣着繁复的星图，腰间悬着一把镶嵌绿宝石的银剑。她的目光扫过我周身的菌丝，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举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轮银色光轮。

“退下。”她的声音如月光般清冷，守卫们立刻收戟行礼。少女缓步走到我面前，绿宝石在暮色中泛着幽光：“你终于来了，还不算晚，与古树共生的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要选在这个时间闲聊呀？我还伤着呢，说正事先啊，姐姐！

我正要回答，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三名身着黑袍的身影从天际俯冲而下，他们的长袍上绣着黑色菌菇图腾，为首之人手持大蘑菇版噬魂镰刀，镰刀尖端滴着墨绿色毒液。“噬灵教！”守卫们惊呼，长戟再次指向天空。

银发少女眉头微皱，玉手按在剑柄上，银剑发出清越的龙吟。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袍人突然张开双臂，背后生出六对骨翅，镰刀划出黑色弧线，一道漆黑洞穴在虚空中浮现，从中涌出无数半透明的幽灵。

“保护大人！”守卫们组成防御阵型，长戟尖端蓝光汇聚成盾。幽灵群撞上光盾，发出刺耳的尖啸，光盾开始出现裂痕。银发少女指尖凝聚星光，正要释放法术，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退。

我抬头望去，发现自己的菌丝正不受控制地蔓延，触须穿透地面，将幽灵群吸入地下。黑袍人见状，镰刀指向我：“原来是你！把共生体交出来，饶你不死！”

银发少女突然挡在我身前，银剑横在胸前：“这里是灵墟城，岂容尔等放肆？”她的声音陡然升高，星图裙摆无风自动，绿宝石爆发出刺眼光芒。天空中传来龙吟，一条由星光凝聚的巨龙盘旋而下，龙爪拍向黑袍人。

黑袍人冷笑一声，镰刀劈开虚空，九道黑色闪电迎击巨龙。巨龙被闪电击中，星光溃散成碎片，但很快又重新凝聚。与此同时，其他黑袍人释放出腐蚀性黏液，腐蚀着城墙上的符文。

我握紧拳头，指甲已变成黑色菌刺。菌丝在体内翻涌，仿佛有无数声音在耳边低语：“吞噬他们！吞噬他们！”我强忍着头痛，将菌丝注入地面，召唤出一片巨型蘑菇。蘑菇伞盖爆开，释放出紫色孢子云，孢子附着在幽灵身上，瞬间将其分解成飞灰。分解产生的一丝丝能量从各处菌丝里传递过来。

“找死！”黑袍人怒吼，镰刀斩向我的头颅。我侧身躲避，菌丝在掌心凝聚成利刃，与镰刀碰撞出火星。但对方力量太过强大，我被震退数步，咳出黑色血块。

战斗进入白热化，银发少女的星龙与黑袍人的骨翅恶魔缠斗，守卫们则与幽灵群殊死搏斗。我趁机接近黑袍人，菌丝利刃刺向他的心脏，却被一层黑色能量盾挡住。

“就只有这点本事吗？”黑袍人反手一挥，镰刀砍断我的菌丝利刃，伤口处涌出墨绿色脓液。我踉跄后退，菌丝眼突然完全睁开，视界中所有物体都被分解成灵能流动的线条。我看见黑袍人体内有着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通过无数黑色丝线连接着他。

“原来如此...”我低语着，菌丝突然穿透地面，抓住黑袍人的脚踝。他大惊失色，镰刀砍断菌丝，却被我趁机将寄生孢子注入他的伤口。孢子迅速发芽，黑色菌丝从他体内爆出，将他包裹成茧。

“不！”黑袍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逐渐被菌丝分解。其他黑袍人见状，立刻释放出烟雾遁逃。银发少女收剑而立，星龙消散在天际，她转身看向我，目光复杂：“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还是你吗？”

“什么？”我正要问出心中的疑惑，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菌丝开始从眼睛、鼻孔中涌出。异化的纹路已经蔓延至面部，皮肤开始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菌丝。银发少女瞳孔骤缩，玉手结印，一道净化之光笼罩住我：“别动，我在压制你的异化。”

净化之光让我恢复了些许理智。银发少女取出一枚水晶瓶，倒出瓶中乳白色的液体让我喝下：“这是百草谷的净化药剂，能暂时抑制菌丝生长。”

我喘息着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问还是我？”

她凝视着我的菌丝眼：“因为你是唯一能对抗噬灵教的人。”她转身望向灵墟城，星图裙摆被晚风吹起：“三百年前，噬灵教用禁忌术法打开灵墟通道，将恶魔引入人间。我们星辰阁用灵墟结界封印了通道，但结界正在被噬灵教侵蚀。你的共生体是古树之心的残片，只有它能修复结界。”

我握紧拳头：“那为什么不早说啊？”早说我就不一定来了呀！想想是自己多虑了，莫名的贪心吞噬菌核，怎么也得来找人求救吧，起码她是有办法的。

“因为共生体必须是自愿融合的啊。”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绿宝石在月光下泛着涟漪：“我叫洛璃，是星辰阁的圣女之一。现在跟我来，我带你去见阁主。”

她转身走向城门，守卫们自动让开道路。我犹豫片刻，跟了上去。城墙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在我身后形成一道光门，将噬灵教的追兵隔绝在外。

穿过光门，我踏入一个全新的世界。灵墟城的街道由白玉铺成，两旁建筑悬浮在空中，闪烁着七彩光芒。行人大多身着长袍，腰间悬挂着各种灵器。他们看见我周身的菌丝，纷纷露出惊恐的神色，但在洛璃的威压下，无人敢靠近。

“无需在意他们的目光。”洛璃轻声说道：“等你修复完结界，他们会把你奉为英雄。”

我冷笑：“我不需要当什么英雄，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她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我：“你已经回不去了。你的世界已经被时空乱流吞噬，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成为灵墟的守护者。”

我愣住了，脑海中闪过前世的记忆：被老师斥责的课堂，突发的车祸，以及穿越时的剧痛。原来，我早已死在那场车祸中，现在的我，不过是古树之心创造的傀儡。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嘶哑着问，其实更让我震惊的是，她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实情况。

“因为你有权知道真相，不是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但又没有提起实际内情：“但无论如何，你现在必须完成眼前的使命。”

她转身继续前行，星图裙摆拖在地上，留下点点星光痕迹。我望着她的背影，菌丝在体内再次躁动，这一次，我没有再压制它，而是默许它发展潜伏下来。

她知道真相，或者说这个星辰阁了解世界！

先出龙潭，又入虎穴？